第一章 鬼胡同
深山老林多精怪,遇到生人莫答话。这是早先年在东北很流行的一句谚语,说的是东北山多,而且往往都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常常有怪事发生。
有人会说这都是封建迷信,而我觉得,子不语怪力乱神。对待鬼神之说,恐怕还是孔子的态度最好,敬而远之。
如今,但凡遇到动土兴工之事,都要祭奠一番,摆三牲是少不了的。
之所以人们相信的越来越少,大多是人成年之后看不见那些“东西”了。反而是小孩少食五谷,七窍相通,能看到大人们看不见的东西。所以要从我小时候的一件事说起。
我叫李二阳,家住在一个叫碾子山的地方,山下是一个百十来户的村子,叫做碾子沟。
大概在我十岁那年,一个夏天的傍晚,吃完晚饭,我们几个小屁孩出来玩藏猫儿。就是一个人闭上眼睛,其他人藏好后,闭眼睛的人再去找。
轮到我去找,我转了好大一圈,别说几个小孩子,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怪了,这帮孙子躲哪去了?。”
突然我看到一个好像大胖的人影,跑进一个胡同。嘿,还能跑了你了。等我追过去一看,傻眼了。
他进的这胡同是出名的诡异。胡同两边都是废弃的老房子,根本没人住。而且周围有几棵大树,枝繁叶茂的,连白天也很少有阳光照进来,何况现在是晚上。
“这二货,今天是吃错药了,敢往这里走。”我低声骂一句,跟了上去。
我敢进去不是因为我胆子大,而是因为我料到大胖也不敢太深入。可是当我迈进胡同第一步时,就开始后悔,本应是炎热的三伏天,突然变得阴寒起来。
我刚想往回退,隐约看见大胖的身影在前面不远处,鬼头鬼脑的。
总不能让这个怂货嘲笑,以后还怎么在碾子沟混,于是我快步追上去。靠,谁知无论我怎么追,都追不上他,而且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陌生,有些瘦了,身形也佝偻起来。
“怪了,难道我认错人了?”我发现不对,回头看了看漆黑的巷道,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很远了。
出胡同是一条横在山脚下的大道,继续向前走则是一条上山的小路。我算算距离,离走出胡同应该不远,我可不想再回去重走这阴森的胡同,于是继续向前准备从大路绕回去。
可我这一走就没了头,直走的我两腿发软,全身出汗,按理说我走的距离都够走几个来回,可是两边陈旧的墙壁淹没在黑暗中,依然看不到尽头。
这回我可懵逼了,这连吓带累的我已经走不动了,谁知后面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响声,我不敢回头,散腿就跑。
这时,前面不远,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我跑到近前一看,是从一座低矮的围墙中传出的。那屋子还是以前的土墙房,灯光更是昏暗,估计没有几瓦度数,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住!我管不了那么多,先躲进去再说。
我上前敲了敲门,发现门竟然没锁。想想也是,就这地方估计连小偷都不敢来,于是我推门走进屋子,屋内的摆设很旧,桌椅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正当我怀疑这屋子有没有人住时,一个佝偻的老太太的背影出现在我面前。
“老奶奶,我迷路了,在您家休息一会行吗?”我心想无论你同不同意我是不走了。
“桀桀,”那老太太的声音尖锐的都能扎人,听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孩子,你愿意陪奶奶啊!那就多住几天吧。”
随着老太太话音刚落,老太太的头也转了过来。
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长成这样的老太太,尖嘴猴腮,两边的脸颊各横着三道皱纹,说不出的别扭。
靠,让我陪你?我宁愿陪鬼。陪你还不如出去吓我得了。我连忙回绝:“不,不了,我坐一会就走。”
“行,孩子,饿了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老太太说完就走向里屋。
“不用,我不饿。”我看她住这破房子估计也没什么好吃的,装作很有礼貌的拒绝道。
谁知老太太转眼端出一盘油晃晃的烧鸡,要知道那个时候家里穷,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鸡。
虽然老太太挺奇怪,但不是烧鸡的错啊,关键是我忍不住,二话不说啃了起来。
“你说我成不成?”我吃的正香,老太太突然伸过头,冒了一句。
我只顾得吃,也没听清她问得啥!因为烧鸡很贵,我本能的认为是让我把烧鸡还给她,我抱起烧鸡,急忙说:“不成,不成。老奶奶这鸡太油,对你身体不好。”
我话音刚落,老太太就嗷嗷的怪叫起来,鬼哭狼嚎,跟家里死人似的。
我靠,吃你个烧鸡不至于这样吧。
其实我不知道,我的回答犯了大忌,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成不成!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当下老太太凶狠的瞪着我,仿佛和我有杀父之仇似的,面目狰狞的向我扑来,吓得我连忙双手挡在脸前。
呼……一阵阴风吹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我在睁开眼睛,灯光没了,连破房子也没了,我正前面对着的是一个……坟头。
“妈呀、!”我大叫一声,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话说我还真有出息,吓成这样手里的烧鸡还没扔,这没扔可好,低头一看,手里哪还是烧鸡,竞变成腐败的貢果,一阵恶臭从我嘴里冒出,恶心的我把酸水都吐出来了。
这使得我在今后一段时间里,看到烧鸡就想吐。
我坚持的起身离开,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发冷,四肢无力,在我将要昏过去时,我看到几个手电的光柱晃来晃去,同时父亲的呼喊声也随之传来……
第二章 叫魂
“二阳这身子越来越烫了,要不再去打一针。”母亲摸着我的额头,眼睛哭的有些红肿。
“唉,都打多少针了!有用吗!县里,市里的大医院都跑遍了,硬是检查不出来什么病!”
“那你说怎么办,这都烧了一个星期,再这么下去会烧出毛病的。”
父亲满脸愁容,低头不语,一家人的气氛很压抑。
“好了,都别吵,我看小阳不是生病,是丢魂!”说话的是我奶奶,老人见多识广,说出的话定然让人信服。
“丢魂?妈,那怎么办?”
“丢魂,当然要叫魂。你们按照我说的快去准备,今晚叫魂。”
由于小孩儿的魂魄和身体在一起的时间短,常常会因为惊吓使得部分魂魄离体,从而高烧不退,西医一般没有什么办法。但是民间往往会有很多有效的土办法。
在东北有一种方法称做叫魂儿。
半夜十二点,母亲在灶台上煮一锅粥,乘出一碗粥放在家门口,然后拿着我的衣服,来到离家最近的十字路口,之所以是十字路口,因为它往往是鬼魂的通道,所以每逢祭祀烧纸都会选择这里。
半夜十二点,外面寂静阴深。
母亲拿着我的衣服,抖了一抖:“二阳,跟妈妈回家穿衣吃饭了…………”
母亲连喊三遍,也连抖了三下,四周依然寂静无声。
呼……一阵风吹过,母亲下意识的颤了一下,“孩他爸,这样行了吗!”
“按咱妈说的,应该行。”
“那就好,咱们回去吧。这外面怪吓人的。”
“好,对了,门前的碗筷别忘收回来,放在门前容易招‘东西’!”
一夜无话,天一亮我的烧果然退了。可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从那天起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开始不吃饭了。
起初家里人以为我是大病初愈,没有胃口。可是我一连几天不吃不喝,也看不出饿着,而且满面红光的。
更诡异的是家里养的禽类是越来越少,后来邻居家的生擒也无辜失踪。
这时家里人绷不住了,聚在一起商量起来。
“依我看,你还是去县里请个先生来吧。”我奶奶说道。
这里的先生说的是阴阳先生。我爸很快就请回一个人。可却不是先生而是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道士。
“孩他爸,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妈说话的同时,打量着这个道士,要知道那个时候道士并不多见,属于封建迷信。
“我在去县城的路上碰上道长,我还没说话。道长就看出咱家中有事,特地前来。”
这个青衣道人有些年纪,但看起来却没什么仙风道骨的样子,眼神迷离着,仿佛没睡醒一般。
“道长,有劳您给我儿看看啊!”母亲试探的说道。
道人打个哈欠,慢悠悠的跟着母亲来到里面的屋子,当他看到昏迷着躺在床上的我时,睡眼朦胧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精光。
“取一碗清水,将这枚符咒溶于水中,给孩子喝下。”道人说着,拿出一张符递于父亲。父亲也是有病乱投医,就按照道人的吩咐,取来一碗清水。
说来神奇那符咒入水即化,父母见状急忙将符水喂我喝下。
等我服下符水后,随即呻吟一声,面露痛苦之色。
“斯,竟然是一活物。”道人轻吸一口气,神情严肃。
“道长,这…这是怎么了?”父亲见状,急忙问道。
“这孩子眉宇间有团黑气,若是普通的阴气入体服我这正阳符,当可化解。但这黑气凝而不散,还有挣扎之色。当是一活物不假。”
“活物?道长您可别吓我啊!”
“此事不简单,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与我听。”
当下父亲便带着道人来到我出事的那个坟头,老道一到此处,便眉头紧皱,他快步绕过坟头,在一处向下凹陷的洞口处停下来。
“你去找几个长些的铁耙来,看看洞中有什么东西。”
我父亲找来几个耙子,伸到洞中查看,不一会竟从洞里挑出一只死了的黄鼠狼。这黄鼠狼个头不小,长度有半人多高,最奇怪的是它皮的颜色,黄鼠狼也叫黄皮子,说的是皮毛成黄色。而这只黄鼠狼竟然是黑的,而且黑中带有几根白毛。
我爸皱着眉头:“道长,这黄鼠狼怎么这么个颜色?”
“千年黑,万年白。这是一只成精的黄鼠狼。”
“啊,成精了,妖怪啊!”跟着来的村民一声惊叹,有的被吓的要跑,有的倒地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