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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贝思(1)

“见鬼,什么都不灵!”她指着实验架子上的东西说道。“这上面的试剂和溶液一点也不管用!”

“你用过哪几样?”巴恩斯冷静地问道。

“从福尔马林、一些染料、蛋白水解精、酶类,你随便说出一样都如此。每一样都起不了作用。你知道我怎么想?我认为当初配备这个实验设备的人思想太落后了。这些东西都过时了。”

“不,”巴恩斯说道,“是这儿的大气问题。”

他解释说,他们现在所处的是只含2%的氧气、1%的二氧化碳、根本没有氮气存在的环境。“化学反应是难以预料的。”他说道,“你有空应当看看莱维的烹调手册,这是你以前在生活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她做好的饭菜看上去跟平常的没有两样,但她的烹调方法却跟平常的截然不同。”

“那么这个实验室呢?”

“装备这个实验室的人并不知道我们会在这么深的地方工作。如果我们所处的位置浅一些,我们就能呼吸压缩空气,你的那些化学反应也就能正常进行了——而且会很快。但在氦气中,化学反应就难以预料了。如果发生不了反应,那么……”他耸了耸肩。

“那么我该怎么办?”她问道。

“尽最大努力去做,”巴恩斯说道,“像其他人一样。”

“唔,我现在只能进行一些整体的解剖分析。这个架子上的东西毫无用处。”

“那么你就进行解剖吧。”

“我真希望这个实验室再大些……”

“它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巴恩斯说道,“接受这一事实,接着干吧。”

特德走了进来。“大家最好朝外面看看,”他用手指着舷窗说,“我们又来了客人。”

鱿鱼全都走了。灯光下,巴恩斯看到的只有海水以及那些白色的悬浮物质。

“朝下看。在海底。”

海底活跃起来。他们看见灯光照射下的海底一片蓬勃生机,有爬动的、有游动的,还有颤动的。

“那是什么?”

“是虾,”贝思说道,“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说着她就跑去拿网子。

“这才是我们可以吃的美味佳肴呢,”特德说道,“我喜欢吃虾。这些虾的个头真大,都快赶上小龙虾了。一定会非常鲜美可口。我记得有一次在葡萄牙,我的第二任妻子和我吃过一次最鲜美的小龙虾……”

诺曼感到有些不安。“它们在这儿干什么?”

“我不知道。虾能干什么,啊?它们会不会迁徙?”

“我要是知道那就怪了,”巴恩斯说道,“我买来的虾都是冷冻的。我妻子不愿意剥壳。”

诺曼仍然感到不安,不过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现在他可以清楚地看见海底上覆盖着一层虾,到处都是。这怎么会使他感到烦恼呢?

诺曼离开舷窗,心想如果看着别的东西,也许那种隐隐约约的不自在感会自然消退。可是这种感觉丝毫没有消退,它还在那儿——他内心深处的一块小疙瘩。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哈里

“哈里!”

“哦,你好,诺曼。我听见这儿很热闹。外面有许多虾,是吗?”

哈里坐到自己的铺上,把那张带有数字的报表纸放在膝盖上。他拿着铅笔和小本子——上面写满了各式各样的程式、草图、符号和箭头等。

“哈里,”诺曼问道,“怎么回事啊?”

“我要是知道才神奇呢。”

“我不明白的是,我们怎么会突然在这儿发现这么多生物——又是鱿鱼,又是虾的——以前这儿是什么生物也没有的呀,一点也没有。”

“哦,这个嘛,我觉得答案很清楚。”

“是吗?”

“当然。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你去过那颗大球里面了。”

“不,不。我是说外面的环境有什么不同?”

诺曼皱起眉头。他不明白哈里想说什么。

“呃,你朝外面看看,”哈里说着,“有什么东西是你以前能看到,而现在却看不到了?”

“坐标?”

“唔,坐标方格及潜水员。大量的活动——还有大量的电。我认为在这里正常生活的动物都给吓跑了。我们位处南太平洋,这你知道,应当是具有大量海洋生物的地方。”

“由于潜水员们都走了,这些动物就又回来了?”

“这是我的猜测。”

“就这些原因?”诺曼皱着眉头问道。

“你问我干什么?”哈里说道,“问问贝思嘛,她会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我知道生物对我们所注意不到的各种刺激都非常敏感。为了给那个半海里长的坐标方格提供照明,他们在水下电缆中通的是几百万伏特的电。这个地方是长年不见光的,这样一来就不可能不产生某种影响。”

哈里这番议论似乎触动了诺曼潜意识中的某些东西。他悟出了点什么,似乎是有些关系的东西。但他一时还说不清楚。

“哈里。”

“怎么啦,诺曼?你看来有点忧心忡忡。你知道吧,这个代码实在是让人头疼。跟你说实话吧,我能不能把它解开,现在还没有把握。问题是,如果它是字母代码,那就需要两个数字来表示一个字母,因为字母表中有26个字母。但这里面也许有标点符号,也许没有。当我看到了旁边有个2的时候,我就不知道这是字母2后面跟着字母3呢?还是字母23。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各种排列和置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哈里。”

“怎么啦,诺曼?”

“在大球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忧心忡忡?”哈里问道。

“你凭什么说我忧心忡忡呢?”诺曼问道。

“你的脸色,”哈里说道,“是你的脸色给我的感觉。”

“也许我是有点担心,”诺曼说道,“不过那颗大球……”

“你知道,我一直在想那颗大球。”

“想什么呢?”

“真有意思。我的确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哈里。”

“我现在感觉很好——我对上帝发誓,感觉愈来愈好。我的精力已经恢复,头也不疼了——本来我对里面的事还记得挺清楚,知道里面有什么。可是现在印象愈来愈模糊了。你知道梦是怎样从记忆中消失的吗?你刚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还记得很清楚,过了一个小时后,可能就忘得一干二净,对不对?”

“哈里。”

“我记得那里面非常奇妙、非常漂亮。有光点,不断旋转移动,只记得这些了。”

“你是怎样把门打开的?”

“哦,这个呀。这在当时我很清楚。我记得我当时全都想好了,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是怎么做的呢?”

“我肯定会慢慢想起来的。”

“你记不得当时是怎样把门打开的了?”

“记不得了。我只记得当时突然产生那种灵感、那种把握,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我现在记不得具体细节了。怎么啦?是不是还有人想进去?大概是特德。”

“我想特德肯定愿意去——”

“——我不知道他那种想法好不好。坦白地说,我认为他不应该去。你想想看他从里面出来时讲的话会多么令人讨厌。听特德·菲尔丁发表‘我访问过一个外星球’的演讲!我们将听到他没完没了的唠叨。”

他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诺曼心想;看来特德说得对,哈里肯定处在狂躁状态。他现在动不动就变得非常兴奋,以前他那种经常对人讽刺挖苦的态度,现在已经无影无踪,他现在似乎是快人快语,说起话来直截了当、开门见山。那种笑是一种玩世不恭的笑,对事情的主次轻重,他已经分不清了。他说他破译不了那些代码。他还说他已经记不得在大球里所发生的事了,也记不得球是怎样打开的。他似乎觉得这种事实在无关紧要。

“哈里,你刚从大球里出来的时候,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是吗?当时我头疼欲裂,这我记得。”

“你老是说我们应当回上面去。”

“是吗?”

“是的。那是为什么?”

“只有上帝知道。我当时糊里糊涂的。”

“你还说我们再待在这儿会很危险。”

哈里微微一笑。“诺曼,你不要把那些话当真了。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哈里,我们需要你把这些事回想起来。如果你想起了什么,就告诉我,好吗?”

“哦,那还用说,诺曼。绝对没问题。这你可以相信我,我会立即去告诉你的。”

实验室

“不,”贝思说道,“都没有道理。首先,某处的鱼如果从来没有与人接触过,则在它们被捕捉之前,它们对人往往会视而不见。而海军潜水员并没有捕捉过任何鱼。其次,如果说潜水员打扰了海底深处的平静,那只会使海里泛起许多营养物质,从而引来更多的海洋动物。其三,许多动物会受到电流的吸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电早就该把这些虾以及其他一些动物吸引过来了,而不是等到现在上面不向下供电的时候。”

贝思用低倍显微镜仔细观察着这些虾。“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问哈里?”

“是啊。”

“我不知道。”

“他还好吗?”

“我不知道。大概还好吧。”

她还在观察着显微镜下的虾。“他有没有跟你说在大球里发生的事?”

“还没有。”

她调节了一下显微镜,然后摇了摇头。“我简直不敢相信。”

“什么东西?”诺曼问道。

“背部多出一块包甲。”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又是一个新物种。”贝思答道。

诺曼打趣地说:“叫贝思虾吧?你在这下面的新发现真够快。”

“唔……刚才我观察了柳珊瑚,发现它们身上的辐射状生长图案也极不寻常,又是新品种。”

“太妙了,贝思!”

她转身看着诺曼说:“不,并不妙。倒是太怪了。”她把灯打开,用手术刀剖开一只虾。“果然不出我所料。”

“什么事?”

“诺曼,”她说道,“连续好几天,我们在这儿连个生物的影子也没看见,可是在过去的几个钟头里,我们竟然发现了三个新物种,是不是?这是不正常的。”

“我们并不知道在这1,000英尺深的海底世界中什么是正常的。”

“我跟你说吧,这很不正常。”

“可是,贝思,你说过,我们以前只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柳珊瑚、那些就鱼,还有这群虾——难道不可能是迁徙时路过这一海底,或者是类似的情况?巴恩斯说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让受过训练的科学家在这么深的海底生活过。也许这些迁徙是正常的活动,而我们只是不知道罢了。”

“我不这样认为。”贝思说道,“刚才我出去捕捞虾子的时候,我发现它们的行为就很异常。比方说,它们相互间的距离太近。在海底,虾和虾之间一般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大约4英尺左右吧。可是它们都挤在一起。此外,它们的运动方式似乎是在觅食,可是这儿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也许是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呢?”

“可是,这些虾不可能是在觅食,”贝思指着实验工作台上解剖开的虾说,“它们没有胃。”

“你是在开玩笑吧?”

“你自己看看嘛。”

诺曼看了看,可是从这只被剖开的虾上,他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一堆粉色的肉。切口处歪七扭八,一点也不齐。诺曼心想:她累了,她的工作效率已经不高。我们需要睡觉,我们必须离开实验室。

“从外面看的确是虾的样子,只不过在尾部多了一块背扇,”她说道,“可是它的内部却一点也不正常。从内部看来,这些虾是无法活下去的。它没有胃,没有生殖器官,就好像是拙劣的仿制品。”

“但它们是活的嘛。”诺曼说道。

“是啊,”她说道,“是活的。”对此她似乎大为不快。

“而且那些鱿鱼的内脏部分也很正常……”

“实际上也不正常。我当时解剖就发现,它缺少几个重要的部件。一种叫星状神经节的神经束,那鱿鱼身上就没有。”

“噢……”

“而且没有鳃。鱿鱼身上有一个很长的鳃,是交换气体用的,可是那只鱿鱼就没有。它无法呼吸,诺曼。”

“它肯定有别的办法呼吸。”

“我跟你说吧,没有。我们在这儿看到的是不可能存在的动物,突然出现的不可能存在的动物。”

她离开了工作台。诺曼看见她几乎要哭的样子。她的双手发颤;她很快把两手放到大腿上。诺曼说道:“你显得非常不安。”

“你难道不是?”她看着他的脸说道,“诺曼,这一切都是哈里从那颗大球里出来之后发生的,难道不是吗?”

“我想也是。”

“哈里从大球里出来后,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可能存在的海洋生物……我并不喜欢出现这种情况。但愿我们能够离开这儿。真的。”她的下嘴唇不断颤抖着。

他搂着她轻声说道:“我们现在无法离开这儿。”

“我知道。”她说道。她反过来搂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肩上哭了起来。

“没关系的……”

“我很讨厌这种情况,”她说道,“我讨厌这种感觉。”

“我知道……”

“我讨厌这个鬼地方,讨厌这儿的一切。我讨厌巴恩斯,我讨厌特德那种自以为是的夸夸其谈,我讨厌莱维做的乱七八糟的甜食。但愿我不在这个鬼地方。”

“我能理解……”

她抽泣了一会儿,然后用她那有力的臂膀把诺曼推开,转过身,擦去了眼泪,说道:“我没事。谢谢你。”

“不必客气。”他说道。

她的身子没有转过来,还是背对着他。“哪儿有餐巾纸?”她找到一块,擤了擤鼻涕。“你不要跟别人说这些事……”

“你放心好了。”

突然响起一阵铃声,把她吓了一跳。“见鬼,什么事情?”

“我想是开饭了。”诺曼说道。

用餐

“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吃得下这种东西。”哈里指着鱿鱼说道。

“好吃极了,”诺曼说道,“炒鱿鱼。”诺曼一坐到餐桌边,就感到很饿。吃了点东西之后,他感觉好多了。坐在餐桌边,他手里拿着刀叉,感觉回到一种正常的生活气氛,几乎忘记自己是在哪里了。

“我特别喜欢吃油炸的。”蒂娜说道。

“油炸鱿鱼,”巴恩斯说道,“妙极了。那是我最喜欢吃的。”

“我也喜欢。”埃德蒙兹说道。她仪态端庄、正襟危坐,吃东西的动作很优雅。诺曼注意到她在嚼东西时放下了手中的刀。

“为什么不以油炸处理呢?”诺曼问道。

“在这下面我们炸不起来的,”巴恩斯说道,“热油会造成悬浮物,把空气过滤器堵住。炒的也挺香。”

“呃,鱿鱼我是不知道,不过这些虾实在好吃,”特德说道,“是不是,哈里?”特德和哈里两个人吃的是虾。

“虾很好,”哈里说道,“味道鲜美。”

“你知道我有什么感觉?”特德说道,“我觉得自己像尼莫船长。还记得在资源丰富的海底生活吗?”

“《海底两万里》。”巴恩斯说道。

“詹姆斯·梅森,”特德说道,“还记得他是怎么玩那个乐器的吗?嘟嘟嘟,哒哒哒,哒——哒!巴赫的触技曲①和D小调赋格乐曲。”

①toccata,一种华丽、自由而快速的对位式风琴曲或钢琴曲。

“还有科克·道格拉斯。”

“科克·道格拉斯了不起。”

“还记得他是怎样勇斗大鱿鱼的吗?”

“真是精彩极了!”

“科克·道格拉斯手上有一把斧头,还记得吗?”

“是的,他斩断了大鱿鱼的一只臂。”

“那部电影把我吓死了,”哈里说,“我看那部电影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当时吓得魂都没有了。”

“我并不觉得那有多恐怖嘛。”特德说道。

“那时候你比我大。”哈里说道。

“大不了多少。”

“你是大嘛。对于小孩子来说确实挺吓人的。也许这就是我现在不喜欢鱿鱼的原因吧。”

“你不喜欢鱿鱼,是因为它们像橡胶一样软绵绵的,令人讨厌。”

巴恩斯说道:“我是因为看了那部电影之后才想当海军的。”

“可以理解,”特德说道,“那么浪漫,那么激动人心,真正看到了应用科学所创造的奇迹。那里面的教授是谁演的?”

“教授?”

“是啊,还记得电影里有个教授吗?”

“我还隐隐约约记得一点。一个老头儿。”

“诺曼,你还记得那个教授是谁演的吗?”

“记不得了。”诺曼说道。

“你是不是又坐在那儿对我们进行观察了,诺曼?”

“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我们进行心理分析,看看我们是否正常?”

“是的,是这样。”诺曼笑着说。

“我们的表现怎么样?”

“我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群科学家当中,竟没有一个人能记得一部他们都看过的电影中的科学家是谁演的。”

“不管怎么说,科克·道格拉斯是电影中一个主要的角色,而那个科学家不是。这就是原因。”

“是弗朗肖·托恩?”巴恩斯说道,“或者是克劳德·雷恩斯?”

“不,我觉得不是。是个叫弗里茨什么的?”

他们听见一声咋嚓和一阵叽叽声,接着就是风琴演奏触技曲和D小调赋格的乐声。

“太好了,”特德说道,“我不知道这下面还有音乐。”

埃德蒙兹回到餐桌上来。“这儿有一个录音带库,特德。”

“我不知道吃饭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放这种音乐。”巴恩斯说道。

“我喜欢。”特德说道,“我说,如果我们现在能吃一点海藻色拉该多好,尼莫船长不正是让大家吃这种色拉吗?”

“也许应当来点轻松的?”巴恩斯说道。

“比海藻轻松的?”

“比巴赫的音乐轻松的。”

“那艘潜艇叫什么来着?”特德问道。

“叫鹦鹉螺号。”埃德蒙兹说道。

“哦,对了,是叫鹦鹉螺号。”

“1954年下水的第一艘核子动力潜艇也叫这个名字。”埃德蒙兹说,并朝特德得意地笑了笑。

“是啊,是啊。”特德说道。

诺曼心想,特德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终于碰到了对手。

埃德蒙兹走到舷窗边说道:“哦,又有客人来了。”

“这回是什么?”哈里迅速抬头问道。

他害怕了?诺曼心想。不是,是反应迅速,是躁狂,是感兴趣。

“太漂亮了!”埃德蒙兹说道,“是水母,小水母,居留舱四周全是。我们真该把它们拍摄下来。菲尔丁博士,你看呢?是不是该去把它们拍摄下来?”

“我现在只想吃饭,简。”特德的语气有点严肃。

埃德蒙兹遭到当头棒喝,被一口回绝了。诺曼心想:我倒要看看哩。埃德蒙兹转身离开了。其他人都看着舷窗外,但是没有人离开餐桌。

“你吃过水母吗?”特德问道。“我听说特别好吃。”

“有些是有毒的,”贝思说道,“触角上有毒。”

“中国人不是吃水母吗?”哈里说道。

“是的,”蒂娜说道,“他们还拿来煮汤。我祖母在檀香山的时候就煮过。”

“你是来自檀香山的?”

“吃饭的时候放点莫扎特的音乐不错,”巴恩斯说道,“或者贝多芬的,要弦乐的。风琴弹的太过忧郁。”

“太富有戏剧性了。”特德边说边用手随着音乐的节奏弹着想象中的琴键,还像詹姆斯·梅森那样来回晃动着身体。

“太忧郁了。”巴恩斯说道。

这时内部通信系统突然响了起来。“哦,你们真应当来看看这个,”通信系统中传来埃德蒙兹的声音,“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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