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制造者--中译本序言
中译本序言
在《空间站》一书中文版的前言中,我曾经讲述过关于太空旅行的思想如何一步步地发展成由一系列故事构成的小说。大约就在我着手创作《星夜洞窟》(后收入《空间站》)的时候,《快乐制造者》这部小说的主题思想也在不经意间进入了我的脑海。那时,我正在查阅《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在书中我偶然看到一个关于“感觉”的条目。这个条目所探讨的内容是快乐,比如快乐究竟是什么、我们怎么会感到快乐等等。在论证的过程中,这篇文章描述了获得快乐的两种基本方法:当人们能得到他们所向往的东西时,他们能够获得快乐;而当人们能喜欢已经得到的东西时,他们也可以获得快乐。此文还探讨了如果人们得不到自己所向往的东西,他们可以采取哪几种替代策略:比如白日梦、幻觉(有时则是错觉)、麻醉品,或者将自己的欲望降低,比如“酸葡萄技巧”——这种技巧因为那一则关于狐狸和它吃不到嘴的葡萄的寓言而家喻户晓。文章的结尾这样写道:“但是一门真正的实用快乐科学,还没有被创造出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科幻小说作家都会因为这样一句话而产生创作的灵感,反正我是立刻感到这可以是一部长篇小说的思想——如果有人创造出了一门快乐的科学,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按照“冈恩法则”(在《星际桥梁》和《空间站》的前言中我讨论过“冈恩法则”),我马上以较短的篇幅来考虑这种构思。正如《空间站》和其他用相同方式创作的小说一样,如果采用短篇小说的形式,我同样可以探讨那些需要一个世纪或更长的时间才能说得清楚的思想,同样可以把这种思想,而不是把一两个人物,作为小说的中心。
我所写的第一个故事题为《不快乐的人》(本书第一部),在这篇小说中,快乐学被引入了当代世界。故事发表在1955年2月的《神奇宇宙》杂志上。同月,《星夜洞窟》在《银河》杂志上发表。大约就在那个时候,《惊险奇妙故事》杂志的编辑请我为他的杂志写一部中篇小说,于是我决定把快乐学的未来发展史继续下去,题目我原想定为《快乐学家》,不过编辑改成了《说出您的快乐是什么》(本书第二部)。故事发生在第一部之后大约一个世纪,那时快乐学已经成为一门成熟的科学,而其内在的矛盾也开始渐露峥嵘。有一些快乐学实践者选择的目标是去获得自己所向往的东西,而另一些纯粹主义者则追求更为艰难的目标:“喜欢已经得到的东西”。
这个系列的最后一篇小说是中篇小说《赤裸的天空》,1955年秋发表于《惊险故事》杂志。故事发生于《说出您的快乐是什么》的时代之后大约100年,从快乐委员会及其强制的幸福中逃亡出来的人,来到了环境恶劣的金星,并且正努力将金星改造成一颗可供人类居住的星球。有一名金星开拓者被派回地球,以查明地球发生了什么变故,以及为什么金星上会出现与人类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1958年,班顿出版社出版《空间站》之后不久,我向出版社呈交了《快乐制造者》的手稿。我等了一段时间(我的代理人来信说,向班顿出版社交稿就像把稿子扔进一口深井,不过编辑最后十有八九会和你签定合同)。8个月以后,出版社终于接受了书稿。编辑通过我的代理人询问我是否能为此书再想几个别的书名。我寄去一张清单,列出了大约一打左右的名字。当我最终在纽约一间堆满稿件和书籍的狭小办公室里与编辑迪克·罗伯茨会面的时候,我问他有没有决定书名。“《快乐制造者》,”他说道,“你喜欢吗?”《快乐制造者》于1961年出版,售出了几乎13册,并于1963年在英国重印,德国和意大利也重印过此书。
《快乐制造者》是我早期作品中惟一得到伦敦《泰晤士报文学副刊》评论的一部小说,该报把它与奥尔德斯·赫胥黎①的《美妙新世界》进行了比较。有许多人找过我,想把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其中一位是一家好莱坞电影公司的前任经理,并且是新电视节目《广阔世界》的制片人。他准备摄制一部“比《埃及艳后》的投入还要大”的电影。当时《埃及艳后》是有史以来制作成本最为昂贵的影片。但是,他指望得到的资金来源(由一家英国矿业集团提供)一直没有落实。好莱坞的财富就像童话里的金子,只要你一碰,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①奥尔德斯·赫胥黎(1894~1963),英国作家,是支持达尔文进化论的英国博物学家托马斯·赫胥黎之孙,寓言体讽刺小说《美妙新世界》为其代表作。——译者注。
这不算什么。《快乐制造者》是我早期小说创作生涯的两个高峰之一,另一个高峰就是1962年由班顿出版社出版的《长生不老的人》。《长生不老的人》真的被改编成了电视剧并于1969年播映,次年它又被拍成每集长达一小时的电视系列剧《长生不老》,由克里斯托弗·乔治主演。随后,一家香港电影公司摄制了一部中文版的影片,我听说片名叫《生死搏斗》。近年来,这部小说还被推荐给了好几位制片商,它仍然有可能被摄制成电影。
不过我对此并不寄任何希望。
刊登着有关“感觉”条目的那个版本的《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我在别的地方从来没有发现过。在随后的几个版本中,这个条目已经消失无踪。那套《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是我和妻子在1950年花了300美元买的,那时我还是个研究生,那套书对我们来说非常昂贵。那也许是件天赐的礼物——也许,那套书来自未来。我们可能是全凭侥幸才买下了它,可能——我只是说可能,那套书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版本。瞧,这下又可以写个故事了!
詹姆斯·冈恩
美国堪萨斯州劳伦斯市
1998年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