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的野草相当长,各种颜色鲜艳的野花,夹杂在碧绿的青草中。她站著不动,
任由清风把她身上已被扯破了一大半的破衣吹得飘动。她那美丽的身体在微微发著抖,
她的肌肤本来是晶莹雪白如玉的,这时在阳光照耀之下,更由于心情的兴奋,而隐隐透
出一抹淡淡的艳红。
他曾经看过她的裸体,如果说上次足以令他疯狂的话,那么,现在更令得他感到加
倍的疯狂,一种接近死亡的疯狂!
他来到了她的身后,在一片醉人的沁香袭来之际,他在她的身后,伸臂环抱著她,
双手自然而然按抚在她的酥胸上。她发出了一下娇吟,头向后仰来,微闭著的、充满了
媚意的双眼,微颤的、丰满诱人的红唇,和她反手环抱著他的双手,一切全都组成了一
张令人无法挣脱的网!
他先是深深地吻著她,当他们的舌尖互相抵及的时候,天和地一起旋转了起来。他
们都无法对抗这种旋转,所以一起跌倒在柔软的草地上,跌倒在一簇一簇的花朵之中。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他已经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存在。身上几亿个细胞,每一部分的
细胞,甚至包括绝不应该有感觉的头发细胞和指甲细胞在内,在他的感觉上,都充满了
欢乐。
这种欢乐,如同充进了气球之中的空气一样,令他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由于不
断注入极度的欢愉,而在不断地膨胀!
膨胀几乎是无止尽的,他感到自己成为天地之间唯一的一个人──唯一的一个全身
充满了极度欢愉的人。他无意识地叫著,为他得到的欢乐而叫,要让全世界、全宇宙知
道。
他觉得自己所得到的欢乐,可以通过他的叫声,传达到宇宙的最深处,向宇宙间所
有能有快乐感觉的生物宣告:他,作为一个地球人,此刻是在甚么样的一种欢愉状态之
中!
伴随著他的叫声的,是她的娇吟,一种全然分不出是欢愉还是痛苦的声音。不过,
谁会去分析她发出的声音中,有几分是痛苦,有几分是欢愉?她发的声音是那么动人,
含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使他更兴奋,使他的欢愉不断增加。
蓝天白云、绿茵红花都在不断地旋转,一会儿在他们的头上,一下子又在他们的下
面。而渐渐地,四周围的一切,全都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连意识也模糊不清了,只觉得
宇宙之间,唯一存在的就是他们。
然后,是极度的静,静到相互之间的心跳声,听起来如同急骤的战鼓。或许是由于
他和她的身子,贴得实在太紧密的缘故。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感到怀中香馥软滑的身子在动,也感到了阳光的刺目,同
时感到了自己还需要呼吸。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他因为吸气而胸膛扩张时,紧贴著的女体又颤动了一下,
才缓缓离开了他。他立时坐了起来,看到她走开了几步,坐了下来,垂著头,任由长发
披拂下来。
这种姿态,自然又是极其动人的。他怔怔地望著她,突然发觉,在她头下的花朵上
,多了一颗又一颗的露珠──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不应该有露珠的。他立即明白了,
那不是露珠,在阳光下,有著彩虹般绚丽光采在流转的,是她的泪珠!
于是,他轻轻走过去,在她的身边,用庄严而带著忏悔的心情跪下,拨开她垂下的
头发,托起她的下颏。这时,自她动人的大眼睛中涌出的泪水,流过她的脸颊,他用他
的唇吮吸著。
她甚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说了一个“你”字。他自然明白,她在指责甚么。
于是,他向她倾诉第一次见了她之后,那种疯狂的相思。
他又向她倾诉他对她的爱慕,那些言语,是任何女孩听了之后,都会像喝了醇酒一
样地陶醉。
接著,他又向她说了,他是先中了她的“心降”,才在极度害怕得不到的情形下,
才用了“淫降”的。
他不断讲著,直到她发出了一下幽幽的长叹,用只有成熟女性才有的、风情万种的
眼波,扫向他时才停止。眼波和轻叹,都表示了对他的原谅。
他心头狂喜,立刻又把她紧拥在怀中,一面亲吻著她身躯的每一部分,一面又在她
的耳际,告诉她自己的身分。而且指天发誓,要使她成为一国之后,他会是君主,她自
然是皇后!
她惊讶的神情,使她看来更动人。他一再重复著,他把她从少女变成妇人,也一定
能使她从一个身分平凡的女人,变成尊贵的皇后。
她在他的语言之中沉醉了,幽怨的神情消失了,代之是醉人的欢畅。她紧紧偎依著
他,两人又再一次沉进了无比的欢愉之中。
储君的声音愈来愈低沉。在低沉的声音之中,动人的叙述,更容易使听者受到感染
。
原振侠简直是感动了!
虽然储君一上来所使用的手段十分卑劣,他使用了强烈的催情剂,来使得那美丽的
少女不克自制,从而占有了她。可是,这时,原振侠绝不怀疑储君对那少女的爱恋,他
一定会尽他所能去爱她,使那少女生活得高贵、幸福和快乐。
由于他的爱意是如此的真诚,似乎一开始的卑鄙手段,也值得原谅了。
一切看来,还是美好的,后来的悲剧──王子中了天堂花的毒降──又是怎样发生
的呢?悲剧和王子动人的叙述一定是有关联的,不然,又何必把这一切,叙述得如此详
细呢?
原振侠并没有把心中的疑问提出来。这时,史奈的神色十分阴森,在烛光的掩映下
,他看起来有一股寒森森的可怖感。而储君却极其伤感,低著头,当原振侠望向他的时
候,他又喝了一大口酒。
过去好久好久,原振侠才像所有听故事听了一半的人一样,问了一个人人都会问的
问题:“以后呢?”
储君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不断地喝酒,一喝就是一大口。
原振侠叹了一声:“酒并不能改变现实。”
储君苦笑了一下:“道理谁都明白,可是明白了道理又有甚么用?”
原振侠又问:“以后呢?”
储君吸了一口气:“那天,一直到夕阳西下,在漫天彩霞之中,我把水灵带回了别
墅──”
原振侠问:“水灵?”
储君点头:“那是她的名字,水灵。”
王子和水灵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之际,人人都怔呆得说不出话来。水灵全身上下没
有一点人工的装饰,她身上的衣服,甚至还是被撕破了一半的。可是自她身上每一处所
发出来的魅力和艳丽,都使得那十二个经过刻意装扮的美女,为之黯然失色。
美丽的女性,是最不肯承认别的女性的美丽的。但是那十二个美女,在一见到水灵
后,怔呆了一下,立刻用最崇敬的礼节来迎接她。因为她们全知道,未来的皇后,除了
她之外,不会再是第二个了。
史奈的神情也是极度惊讶,王子在众人的反应中,知道自己的眼光得到了公认,这
是令他又高兴又骄傲的事。在他的一生之中,从来也未曾那样高兴过,就是他手握实权
、统治了国家,只怕也不会比这时更高兴了。
他邀请所有人参加晚宴,又吩咐拿最好的衣服给水灵穿。当水灵略经打扮,和王子
手挽手进入宴厅之际,她的光芒,比明亮的水晶灯更令人目眩。
王子在整个晚宴之中,一直和她手握著手。她看来是那么柔顺,完全沉醉在梦境一
般的幸福之中。
一直到宴会将近完毕,史奈才有机会向王子使了一个眼色──因为王子的视线,几
乎一秒钟也没有离开过水灵──询问一个王子早已知道是甚么的问题。
史奈问的自然是:有没有用“淫降”?
王子一面笑著,一面点了点头──虽然,一点也看不出有甚么不对劲来,可是史奈
就在王子点头之际,那种不祥的预感又涌上了心头。感觉是如此之强烈,以致他的脸色
难看之极。
储君居然注意到了,呵呵地笑著:“史奈老师不舒服吗?”
史奈的嘴唇动了一下,没有说甚么。在这种时候,自然是不便扫兴的。
而事实上,就算这时史奈说了,储君也根本不会听进去的,因为水灵动人的笑声,
正在大厅中荡漾著。每当她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时,所有的人都会静下来,好倾听那种
美妙的声音。
一直到十天之后,史奈才又有机会和储君交谈,谈话还是从黄绢开始的。
史奈问:“殿下,你忘记了要册立那个女将军,做皇后的承诺吗?”
储君呆了一呆,他的确忘记了。他皱了一下眉:“由得它去吧,有了水灵,我觉得
能否掌实权,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史奈脸色铁青:“殿下,训练军队的事和你的计画,如果一暴露,你连无权的君主
也当不成了!军政府和亲王怎会肯放过你?”
储君知道那是实情,可是他实在不愿意在这时听到这种令人不快的事。他挥著手,
像是想将不快挥走。
就在这时,暂时离开了一会的水灵,又回到了王子的身边。在一个降头盛行的国度
中长大,虽然她一直生活在偏僻的山区中,但是她自然也知道降头师的地位,所以她相
当恭敬地向史奈行礼。
史奈本来已准备转身走开,可是就在那一刹那间,他向水灵的脸上看了一看,脸色
大变,声音尖厉地问:“开甚么玩笑?”
王子和水灵都为之怔呆,不知道史奈这样责问是甚么意思。史奈已经指著水灵的额
上,近耳朵的部位,他在这样指著的时候,手指甚至在不由自主地发著抖。
王子讶异地去看史奈所指的地方,发现在水灵白玉一般的肌肤上,有细细的、短短
的一道红丝,看起来,像是沾上了一根红色的丝线一样。王子伸手想把它抹去,可是那
却不是甚么沾上去的红丝线,当然无法抹掉。
史奈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惊惧:“画上去的?”
水灵的眼神十分讶异,睁大了眼:“大师,你在说甚么啊?”
史奈陡地吸了一口气,喉间发出了“咯咯”的声响来。他这种神态,令王子和水灵
都知道,有一些极严重的事发生了!
王子忙问道:“甚么事?”
水灵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史奈并不立即回答,只是领著他们进入卧室,来到了镜子
之前,叫水灵自己,看那道自她皮肤下透出来的红丝。
水灵一面看,一面用力在额上用手指搓著。直到她娇嫩的皮肤搓得发红了,那根红
丝还在。
史奈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甚么时候起的?”
水灵也知道事情一定十分严重,俏脸发白:“不知道,我根本没有注意到!”
史奈屈著手指,像是在计算著甚么,然后问:“你们村子的降头师叫甚么名字?”
在降头盛行的国度之中,几乎每一个村子都有一个降头师。这个降头师,也是村子
中地位十分重要的人物,类似非洲部落中的祭师。
水灵吓了一跳:“叫达里,达里爷爷是一个好人,不会向我落降头的!”
史奈仍然用十分可怕的眼光,望定了水灵。水灵更著急了:“达里爷爷真是个好人
,他还介绍了一个大人物给我认识,那大人物很喜欢我,收了我做他的乾女儿。”
史奈疾声问:“那大人物叫甚么名字?是甚么身分?”
水灵相当神气地回答:“他叫巴枯,听说是──”
水灵下面又说了些甚么,史奈和储君都没有再听进去。
他们一听到巴枯去找过水灵,而且还认了水灵做乾女儿,刹那之间,整个人就像是
浸进了冰水之中一样,除了惊惧,没有任何别的感觉!
当然,这时他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但是巴枯竟然会在绝不应该出现的
事件中出现,那一定不是好事,史奈觉得自己的不祥之感快要应验了!
他们两人互望著,好久,史奈才对著满脸不解神色的水灵道:“把事情详细说说!
”
水灵的声音听来十分惶急:“究竟怎么了?”
史奈重复著:“把你如何认巴枯做乾爹的情形,详细说说!”
水灵顺从地答应了一声:“就是在遇到……遇到他的第二天──”她向储君指了一
下:“下午,我准备再去那山坡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