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振侠不停发出赞叹声,突然激动起来:“其实我们之间,也可以那样子!”
玛仙又叹了一声:“不能,刻意去追求,已经不是爱情了。我和你之间,有巫术横
亘在其间,硬要制造爱情,不伦不类之至!”
原振侠抚摸著玛仙缎子一样的身体:“刚才──”
玛仙吸了一口气:“刚才我们享受到了无比的欢愉,但那仍不是爱情,是不是?”
原振侠不禁默然无语,玛仙忽然道:“有一个方法,可以使你真正爱我!”
原振侠脱口道:“巫术?”
玛仙低叹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她顿了一顿,忽然转换了话题:“原
,你不觉得,我们对付李固是错误的行为?”
原振侠坚持原来的话题:“说说你刚才提到的,使我可以真正爱你的方法?”
玛仙叹了一声:“你问我,就是没有方法,等你不再问我时,就自然不必再用甚么
方法!”
玛仙的说法相当奇,可是原振侠却完全知道她是甚么意思!
玛仙的意思是:一切都要自然而然,发乎内心。若是依靠了甚么方法,那么,制造
出来的,绝不会是真正的爱情!
可是玛仙在这样说的时候,在她的俏脸之上,又有十分复杂的神情。是不是她的心
中,又想到了甚么,可是却没有说出来呢?
不知为甚么,在和古托说话时的那种不安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令得原振侠十分心
慌意乱。他拉过了玛仙的手来,按在自己的心口,这时,他心跳得十分剧烈!
玛仙“啊”地一声:“你在害怕甚么?”
原振侠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感到……会有一些可怕的事发生!”
他上次捕捉到自己害怕的原因,是怕有人会破了玛仙的“血魇法”。古托告诉过他
,不会有这个可能,可是这时他又感到了害怕,那是为了甚么?
他心底深处知道,还是为了怕有人,会破了玛仙施在李固身上的血魇法!
他一面把玛仙紧紧搂在怀中,一面缓缓地道:“古托告诉我,你令得李固成为白痴
的那一种巫术,叫作血魇法!”
玛仙像是很不高兴,皱著眉:“古托对巫术知道得不少,可是他不应该向你提起这
些!”
原振侠疾声道:“不,他必须向我提起,因为事情和巫术世界的大斗法有关。他要
确知你所施的巫术是无法破解的,才能平息这场争斗!”
玛仙的身子扭动了一下,腻声道:“别对一个女巫喋喋不休地谈巫术,她会闷的。
就像要是我不断向你提解剖学一样,你也会觉得乏味!”
原振侠举起了一只手:“只再问你一个问题!”
玛仙也举起一只手来,和原振侠的手紧握:“只准问一个!”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古托说,世上没有人可以破解血魇法,是不是真的?”
玛仙沉吟了片刻:“不能说得那么肯定──”
原振侠大是著急:“若是有人可以破解,那么,发生在李固身上的情形,岂不是要
转移到你的身上?”
玛仙又呆了片刻,在那片刻之间,她只有惘然之色,令得原振侠看得心中忐忑不安
。过了一会,她才道:“理论是这样!”
原振侠陡地吸了一口气:“谁?谁有这个能力?”
他在这样问的时候,心情紧张之极!因为,具有这种能力的人,毫无疑问,就是玛
仙最大的敌人,自然也就是原振侠最大的敌人!
玛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把她自己的全身放软,像是猫一样地偎依在原振侠的怀中
。
她缓缓地说:“只有我自己,才能把血魇法收回来!”
原振侠听了,先是一呆,随即大大松了一口气,刹那之间,有被玛仙捉弄了的感觉
。他发出了一声怪叫,伸手在玛仙浑圆的臀部,重重地打了一下,发出了一下清脆的声
响。
打了之后,他又不禁呆了一呆。因为平常的话,玛仙一定会娇笑起来,可是这时,
玛仙却仍然秀眉微蹙,好像心事重重。
原振侠托起了她的脸来:“很不公平,你可以知道我想甚么,可是我完全不知道你
想甚么!”
玛仙幽幽地长叹了一声:“这些日子来,我一个人躲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几乎
不和外界作任何接触──”
她说到这里,略顿一顿。原振侠道:“难怪那么多人,想找你找不到!”
玛仙缓缓道:“我是故意的,我需要一个人好好地想通一个问题!”
原振侠想笑,可是在玛仙的神情上,他觉出事态的严重,那竟然使他笑不出来。他
怔怔地望著玛仙,玛仙神情阴晴不定,显示她心中正有极大的难题!
原振侠轻拍著她的后背:“原来我的女巫之王,在遇上难题时,也像普通的女孩子
一样!”
玛仙幽幽地望了原振侠一眼,没有说甚么。原振侠不知道她有甚么心事,想问也无
从问起,他只好轻搂著玛仙,享受著这暂时的宁静。
他预感到会有非常的变化来到,可是他却无法知道,那是甚么样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玛仙又缓缓地问了那个她已经问过的问题:“我们这样对付白化星人
李固,是不是做错了?”
原振侠听得玛仙一再问起这个问题来,他也知道其中必然有十分严重的原因。
他想了一想,才十分小心地回答:“我想没有错!人心难测,没有人会知道,具有
那么多超异能力的一个白化星人,会在地球上做出甚么事情来?令得他毫无痛苦地变成
白痴,是最好的办法!”
玛仙认真地听著,原振侠从来也未曾在她美丽的脸庞上,看到过那么专注的神情。
原振侠讲了之后,玛仙又想了一会,才道:“可是,那令得黄绢伤心欲绝!”
原振侠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她那种全神贯注的样子,令得原振侠十分心痛:“小
玛仙,中国有一句古话:‘一路哭,不如一家哭’。处理了一个为祸人间的坏人,这坏
人的一家自然会哭,可是却可以免得一路的人被他所害。我们对付李固,也是一样!”
玛仙垂下了眼睑,睫毛颤动著:“我的意思是,根本对李固的行为,判断错误!”
原振侠有点不耐烦:“你究竟想证明甚么?”
玛仙仍然自顾自地道:“我的意思是,李固得到了黄绢,两者之间的爱情,使他们
根本再无意染指人间的权力。我知道他们和卡尔斯的协定,是李固驾驶那艘飞船,展示
了实力之后,就和黄绢驾著飞船离去,对甚么回教大帝国,他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原振侠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一面不住“嘿嘿”冷笑:“第一,这种情形能维持多
久?会不会突然之间,李固对人间的权力,又有了兴趣呢?”
玛仙的声音很低,语气也有点怯意──怕原振侠会对她的话,大声直斥。玛仙的意
见是:“那……近乎莫须有,不能假设任何人日后会有坏行为,不然,每一个人都是罪
人了!”
原振侠用力一挥手:“从如今的局势来看,把卡尔斯推上一个宗教性那么强的大集
团的头号人物宝座,也就不是人类的幸事!”
玛仙吁了一口气:“这倒是真的!”
看她的神情,仍然十分犹豫,原振侠一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拥入自己的怀中,一
面吻著她,一面问:“如果认为我们判断错误,做错了,你准备怎么样?”
玛仙的回答来得极快:“任何人知道做错了事之后,所应做的事,都是一样的,那
就是纠正错误!”
原振侠叫了起来:“李固中了血魇法,就算错了,也无法纠正!”
玛仙仰著头,让她的长发垂下来,她的神情很平静:“可以纠正的,我可以……我
有能力破解。”
原振侠大吃一惊,可是随即他就笑了起来:“如果你想吓我,那么你已经达到目的
了。”
玛仙低声道:“我不是吓你!这些日子来,我一个人躲起来,想的就是这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应该采取行动,纠正自己的错误!”
原振侠听了,刹那之间,不但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而且遍体冷汗直淋,足有一分
钟之久!连他的视线,也因为冒出了太多的汗,而变得模糊。玛仙看到了这等情形,连
忙爱怜地替他抹汗。
原振侠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古托的话,先入为主,所以使自己感到害怕。实际上
,可能根本不存在甚么施术者和被害者,一正一反的问题,不然,玛仙岂会宁愿让她自
己变成白痴,而来纠正错误!
一想到这一点,他不禁释然:“我太紧张了,古托告诉我的情形,原来不是真的!
”
玛仙却立时纠正:“不,是真的!”
原振侠指著玛仙:“如果你破解了李固所中的血魇法,你就会成为白痴?”
玛仙咬著唇,点了点头:“情形和现在的李固一样,是一个……植物人!”
原振侠骇极反笑,摇著头:“我不信,你是女巫之王,一定会有例外!”
玛仙也摇头:“在巫术世界中,没有例外!”
原振侠仍然打了一个哈哈:“你当然不会那样做,你要是成了白痴,那是整个巫术
世界的损失,也辜负了当日把你制造出来的神仙的一番心意。”
(玛仙的神秘来历,在以往的原振侠故事之中,有过详细的介绍。)
玛仙苦笑:“我不必感谢甚么神仙,我是他们制造出来的次等货,是被他们扔在垃
圾堆中的。巫术世界少了我,也仍然是巫术世界!”
原振侠不禁有点动气,他感到自己在这方面和玛仙争论不休,简直一点意思也没有
。所以他不想再说下去,只是用力一挥手:“听起来,好像你很想把自己变成白痴去赎
罪?哼!要对付白化星人李固,是我的主意,你大可把我变成白痴,去让李固恢复原状
!”
玛仙怔了一怔,她很少看到原振侠那样强烈地表示不满。这时,原振侠简直是生气
了,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才好!
原振侠再挥了一下手,提高了声音:“我的决定没有错,就算李固和黄绢之间的爱
情,真像日月星辰那样永恒,也必须用如今这样的方法对付李固。地球属于五十亿人所
有,不是属于几个人!”
玛仙双手摇著,想说甚么又说不出来,这种焦急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原振侠吁
了一口气,放软了声音:“你别胡思乱想了!”
玛仙低下头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实在很同情黄绢……也相信爱情令
得她和李固完全改变,他们不会做任何事,损害任何人!”
原振侠叹了一声:“好,如果你有法子令李固恢复原状,只要你自身不受任何损害
,我不反对,好不好?”
玛仙听了之后,微笑了一下。原振侠觉出她的笑容,大是凄然,心中不禁又著急了
起来,又钉著问了一句:“真的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破解你施的血魇法?”
玛仙的神情又变得活泼起来,伸手指向原振侠的鼻尖:“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可
以做得到。破解的方法,十分秘密,必须取得我的血!”
她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原振侠感到有点凛然,她才继续道:“根本没有人,可
以未经我的同意而取得我的血,所以──”
原振侠不等她讲完,就俯身去吻她,用唇封住了她的口,不让她说下去。
在一个长长的热吻之后,原振侠在玛仙的耳际道:“别把破解的方法,随便告诉人
!”
他还有一句话,未曾说出来,因为他不知道,玛仙是不是有甚么特别的、利用巫术
的防范方法。不然,照原振侠想来,不经过本人同意,要取得这个人的鲜血,绝不是甚
么难事,黄绢绝对有能力,可以做到这一点!
玛仙吁了一口气:“当然只是对你说,你倒十分关心我的安危!”
原振侠又生气了:“这是甚么话!”
玛仙依偎向原振侠,靠在他的怀中,半晌不说话──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他们都很
少说话,可是一刻也不分开。在相偎相依之中,语言已变成多余,他们从对方的呼吸中
,从对方的心跳中,都可以共同享受到共处的欢乐。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原振侠才道:“你可以在我身边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