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好像是哪个哲人说的。
这个哲人站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手从书柜上嫫到桌子上，又再嫫回去。
一会儿，他又停下来站着不动，他用悲伤的语调说：“好rì子总是不会长久的。”
是不是这样？谁知道呢？每个人都想要有更为美好的明天，至于其他的，能够不想的话，谁又会拼命的想？现在我过的算不算是好rì子呢？不知道，问题是，好rì子的标准究竟是什么样？若说，有饭吃，有衣穿，这样就算是好rì子，那我倒是算很不错了，身边还有个陈瑶。虽然来历不明，但起码应该没有恶意。况且她长的漂亮，睁开眼看见有个漂亮的人，总是件舒服的事情。我们有时候去上课，有时候不去。
“那种课！”陈瑶说，“有什么味道，不要去了，我们去哪里玩好不好？”于是司机就把我们载去那个不知名的地方。
陈瑶坐在草地上，清纯的让人联想起清澈的小溪中看的见的小石头。她看着天上的云变幻出奇怪的图形然后一朵朵飘过，掠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对我说：“哎，你说为什么这云非要是白sè的？为什么不是红sè的呢？”
“要它是红sè的干什么？”我说，“我小时候，就是在河边看见红sè的云，结果半夜爸妈就都死了，玩的最好的朋友也死了。自己倒没有死，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看见红云，就没有好事！”
她便默然不说话，单是看着天上。我学着她仰头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我说，“你看什么看的这脺黩津有味？”她没有说话。
我望向她，发现她目光呆滞的很。罢了罢了，我想。自己不有时候也是这样的么？记得小时候，有次上英语课，老师在台上讲的唾沫横飞，我在下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来那时的我也是目光呆滞，神行千里。那天那老师好像讲的是“i do not know”，结果我没有听到，便反过脸去问后面的一个女孩，我说，“那个刚才老师讲的句子，是什么意思？”她说，“不知道。”我说，“咳，你这人，真是小气的很，告诉我一下有什么不行的？”她又说一遍：“是不知道啦！”我撇撇嘴说，“算了！你这人够没义气的！”她急的不得了，大声叫道，“i do not know的意思就是我不知道！”我明白过来后她还骂了我久的傻瓜。
轻笑两声，我又望向陈瑶，她还是坐在那里，姿势都没有变化。，不知道头仰起来那样久会不会很痛。我其时很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人总是会有这样的心理。她坐在那里，身上是淡黄sè的外衣和蓝sè的牛仔裤，身下是绿sè的草地，零星点缀着一点野花。天上还是有悠朵，那样子似乎是棉被破了便被迫袒露在外的棉絮，猛一看是白sè，仔细一看又觉得不怎么白。太阳。仿佛有太阳又仿佛没有，但要是没有的话为什么又有阳光呢？我看向陈瑶的身后，发现没有影子。既然有阳光，为什么又没有影子呢？奇怪！转头看看自己身后，也没有。我开始回忆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看见自己的影子了，或者应该说是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大概有好多年了吧？其实有没有影子又有什么不同呢？实在要说不同的话，可能也就是因为注意到了这点，所以jīng神便集中了一点，也许目光便不那么呆滞。
说起来，谁会无聊到去注意自己的影子呢？人们大都目光呆滞，迈步向前，即使看见地上自己的影子也浑然不觉，不屑一顾，伸腿就跨过去。于是影子紧随其后，悲悲切切！要是他们能留意一蟼愒己是真的有影子，说不定就不会那么的目光呆滞。或许他们应该大声惊呼：“我居然有影子！大家快来看，这地上，有我的影子！”罢了罢了，这样的话未免是傻气十足。可是不这样的话，岂不还是目光呆滞么？说不定还流着口水。我被这个想法弄的头晕脑涨，搞了半天，我得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个结论：人们之所以目光呆滞，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
会澠！
模糊中我伸手在地上摘了一朵花，什么花不记得了，什么颜sè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是花，然而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多半也是目光呆滞，所以究竟是不是花也不能肯定。话又说回来，我是在怎么想到这上面来的。我冥思苦想，没有结果。好像是想要知道陈瑶在想些什么，又发现她没有影子，就开始想自己的影子。会澠！想到这里，我转头看看陈瑶，这会儿她目光显得清澈了许多，想来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见我望向她，笑笑，然后说，“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胡思乱想来着。”
“想些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
我说完又低下头，一挥手扔掉了手中的花。刚一扔，又突然想起还没有确认那到底是不是花，便站起身想再去捡来看看。可一站起来就发现眼前的花花草草混做一堆，哪还有刚才扔的什么东西的影子？便是扔的其他一个什么小东西，怕是也找不到了。我只得又重袀慀下，心中懊悔，不由的点头叹息，想想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
“喂！你在干什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陈瑶问道。
“啊没什么。”我清醒过来，嫫嫫自己的头发，“那个，你看见自己的影子么？”
“影子？”
“是的。”
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仔细看了看我。然后扯了一根草在手上玩，半天，她嘟哝着说了一句：“神经病！”
神经病！
神经病是种怎样的病呢？不知道。神经病跟jīng神病也不知道是否有某种联系。身边的人好像谁也没有得过这些病，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又是哪个人说过的，“谁都有成为神经病的潜力。”不知道我有没有，想来确实是有的。不知道说这话的人自己有没有，要是他自己就是潜力最大者，却又不晓得这话还有几分可信度。我想着觉得苦恼的很。还有，那个，半人马座人会不会也有神经病呢？
说起来，要是半人马座人也得了神经病，不晓得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但是说不定他们根本就没有神经。“神经那东西，”他们要说，“低等的很，我们没有那破烂玩意儿。”这么些年了，大部分的人类还是不知道半人马座人究竟长个什么样子，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公开露面过，人类zhèng fǔ也从未宣传，搞的神神秘秘。想来或许是极丑，有难看的露在嘴外的大牙，眼睛就是希里糊涂的几个*，有没有鼻子呢？不晓得，但身上一定是有恶心的黏噎，皮肤差的很，皱皱巴巴，仿佛破旧的帆布雨衣。可是长的非常漂亮也很有可能，不然为什么人类zhèng fǔ从来不公开宣传？一般来说，漂亮的外貌总能给人更好的印象，要是半人马座人美若天仙，人类就此对他们产生美好的感情也不是不可能。然后就会有咏来越多的地球人与半人马座人通婚，他们生出异常漂亮的孩子，令人爱不释手为什么小孩会令人爱不释手呢？或许是生滇潾过漂亮，就像摆在橱窗中的洋娃娃，所以如此。但是竟然会让人爱不释手！怪事！然后地球和半人马座便互相派出大使在各自地方住下，这是象征人民之间伟大的友谊和坚贞不渝的爱情。然后大家一起说，“战争什么的，我们不需要，我们只要结婚！”然后便是燃起篝火，篝火上有着一头被烤的焦黄的，香气扑鼻的野猪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旁边有无尽的美酒，佳肴，还有激情四溢的舞会
滑稽！
“哎，你真是疯了，一个人念念叨叨的在干什么！”陈瑶使劲地摇我肩膀，摇的我在草地上都坐不稳。
我说，“别摇了，我还活着呢。”
她说，“你在干什么？问你话又不做声，一个人坐着，神经兮兮的。”
“我在想象那半人马座人长什么样儿。”
“是吗？你想象他们长什么样？”
“也说不好，或者很丑，或者很漂亮。要是丑的，还好想象一点，漂亮的就不好想象了。”
“为什么？”
“我没有看见过很漂亮的人啊。想象不出来，看见过最漂亮的就是你了。”
“真的？”陈瑶喜上眉梢，眼睛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缝，“算你有眼光啦！”她说，“不过我觉得半人马座人不会长的很丑，起码不会长的很吓人。”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这么觉得。”
我便默默不做声，由着她的话去，心中想象很漂亮的半人马人半夜三更潜入地球民宅，用及其优美的姿势杀地球人，杀完一个接一个，于是溅到脸上很多血，他或者是她抑或是它便用手一擦，搞的满脸通红，然后搓一搓手，举起他或者是她抑或是它的武器――肯定就是那种能发出那奇怪的光的什么东西――走出房间，又去往下一个房间。他或者是她抑或是它行动迅速，身手敏捷，跳起几丈高又轻盈落下，在黑夜中犹如影子一样的穿行。又是影子！我是在哪里看到这样的情景呢？四周黑忽忽的一片，不知是什么地方。再一回头，那个他或者是她抑或是它，莫名其妙的就发现了我，转身向我冲来，我闭目等死，却又想看看他或者是她抑或是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便张开眼做最后一看，结果发现他或者是她抑或是它居然穿着蜘蛛侠的衣服！也许是蝙蝠侠，搞不清楚，总之脸没有看清我便死去，死的不明不白，凄凄惨惨。
“我们等下到哪里去玩？”陈瑶说。我又登时发觉自己还没死去，还有机会观看半人马座人的容貌，心中暗喜，长舒一口气。
“问你等下到哪里玩呢？”陈瑶又摇我，她为什么这么喜欢摇人呢？八成是名字里面有个瑶字，虽然字不一样，音却是一样的。
“你别摇我啦。”我说，“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玩啊，我原先都没怎么出来的。新京我也不很熟。你问问那司机，看他说去哪里好玩。”
她抬头看看远方的司机，好像很远的样子，平整的绿sè草地像巨大的地毯般延伸到天边，那司机仿佛就站在地平线上，变成一个影子。罢了罢了，又是影子。今天总是要注意到影子，怎么回事？好在根据我推导出的理论，今天算是不那么呆滞。
“他离我们好远！你去问，我在这里等你。”陈瑶说。
“我不去，你自己去，是你要问的。”
“去吧，求求你啦。”
“不去！我这人，说不去就不去。”
“你不去我就妥衣服啦！”她站起身来。
“随你，妥衣服的话，还吓得到我不成？”
她便真要妥，我就重新忘却了影子，目光呆滞地看她一件件妥下。最后还剩一件小衣，她满脸通红，说，“你还不去我就妥完啦！”
我口齿不清的说，“好、好”眼光没有移动一下。
结果她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捡起地上妥下的衣服全部扔到我脸上，我正觉得好香好香。她就扑到我身上，拼命用手箍我的脖子。气也缓不过来。我手不知往哪里放，又无端想起张程要教我做拔丝水果，还说要到家里来。
陈瑶抱住我打闹折腾了一下，躺着睡着了。我把她妥下的衣服披到她身上，站起身，看见远处司机地平线上的剪影丝毫未动。似乎在抽一支烟。我走了两步，弯腰想再次摘下一朵小花，想想算了。要干什么呢？我问。没人回答。我回到陈瑶身旁也躺下，未经她允许就伸手搂住她，想闭上眼睛又不愿意闭上，想仔细看看她的样子又想再看看天上的云朵，慌慌张张。最后我把她搂的更紧，眼睛望向地平线上的那个剪影。心中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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