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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死人开车那几年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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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沫没有理我,开始收拾我病床前杂乱的衣物。

“你收拾东西干嘛?”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小沫拎着一个血迹斑斑的裤子说:“这两天,我只顾着在医院陪你,你这些弄脏的衣物,我拿回家给你洗一下。”

说到家,我突然想起来,我从昏迷醒来之后,还没有见到我老爸,当时,我干“送贵人”的买卖时,我老爸是一百个不愿意,如今,我又因为去送了一趟贵人,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不知道我老爸会怎么想,会不会责骂我。

“亲爱的,我爸呢?我怎么没有见他?”我看着小沫忙碌的身影问道。

小沫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走到我跟前,“叔叔,回老家了,他还不知道你住院。”

听小沫的语气,像是有什么事情瞒住我,不愿意让我知道。

我皱着眉头,看着小沫的眼睛,小沫却左右躲闪。我更加确定,小沫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我老爸就我这一个宝贝儿子,虽说家里过的也很拮据,但是对于我的要求,那是有求必应,现如今,我车祸住院,我老爸竟然还不知道,这多少让我心里有些不安,是不是我老爸出什么事了?

“小沫,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给我说,要不然,我会更担心。”我焦急的说。

沉默了一会儿,小沫终于告诉我了真相。

“你大前天到新叶县送贵人走后,叔叔接了一个电话,阿姨在老家生病了,所以叔叔就赶回去了。到现在三天了,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我给阿姨打电话时,阿姨说她根本没有生病,而且叔叔也没回家。”小沫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速很慢,我听的却是心里跌宕起伏。

“手…;…;手机,给我…;…;”听到这个消息,我已经开始有点结巴。

小沫把手机递给我,我有点不死心的给老爸拨了十几个电话,但是每一次都是相同的“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我心里还蔓延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又颤抖着手给我老妈拨了一个电话,老妈的手机,却一直无人接听…;…;

“我爸的手机关机,怎么我妈的手机也没人接?”我抬头看着小沫。

小沫一脸惊愕地说:“叔叔的手机我也打不通,可是阿姨,我昨天晚上还给她联系。”

“我妈知道我住院吗?”

“我没敢告诉她,叔叔失踪的事情,阿姨已经快哭成泪人了,我更没敢告诉她你住院的事情,只是说你工作忙,出差去了。”

“我爸失踪的事情,报警没?”

“报了,应经在寻找了,但是还没有找到,不过,你放心,叔叔那么大的人了,在洛川市也跑了十几年的车,对洛川市周边熟悉的很,会没事的。另外川子也在找人帮忙寻找叔叔。”小沫安慰我说。

虽然小沫安慰着我,但是我心却如死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老爸老妈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老妈在家照看着几亩薄田,老爸在城里打工赚钱补贴家用,逢到农忙时节收庄稼的时候,再回老家帮老妈把一季的庄稼收回家。外出打工的滋味并不好受,老爸攒了一些钱,买了一辆车,这才干起了跑黑车的买卖。

我和女友毕业后,来到洛川市投奔我老爸,老爸这才把曾经租了多年的狭小的甚至连窗户都没的小房间退掉,重新租了略微好一点的二室一厅。

老爸事事为我着想,处处为我积攒,从不得罪什么人,也从来没有说,像现在三四天联系不上。

我总感觉到,是上天在整我。

正当我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我思绪,是老妈的来电。

我对着电话“喂”了一声,老妈瞬间哭出声来,“阳阳啊,小沫说你出差,我也联系不上你,现在,你爸找不到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我听到老妈在电话那头的哭声,我也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我不能哭出来,在我老妈最无助的时候,此时,我应该想一个男人一样,做她的一个依靠,我强压住泪水,声音有点沙哑地说:“妈,你别哭,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放心,老爸也会没事的。”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是我知道,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不过是在我老妈跟前逞强罢了,更何况,我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第6章 阴魂不散

小沫把我的脏衣服收拾好之后,看我愁眉苦脸的模样,本想坐下来,再安慰一下,我对她摆摆手之后,又用力搓了一下脸颊,说:“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休息,我哪里能休息的下,这个时候,我连一个冠冕堂皇给自己独处一会儿的借口都找不到。

小沫知道我的脾气,也明白,这会儿我不想说话,于是有端了一杯水放在我的病床前的桌子上,说道:“那行,你想吃点什么,我到家把衣服洗了之后,再过来给你带点吃的。”

“我没胃口。”

小沫叹了口气,刚要走出病房,我想到小沫现在有着身孕,于是又赶紧嘱咐道:“你也别太累,现在怀着孩子呢,我现在分身乏术,你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好。”

小沫回头望了我一眼,点点头,出了病房。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被白炽灯照的惨白的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窗外的落日余晖早就不见了踪影,夜幕降临,隔着窗户,万家灯火把这个城市装点的格外美丽,一刹那,我只觉得,这些美丽是他们的,而我却一无所有。

大学毕业后,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一心想把日子过好的我,却对那些薪水低的要命的工作嗤之以鼻,干上“送贵人”这一行,非我所愿,但至少,这一行,能让我对抵达未来期待的生活的道路上少奋斗几年。

曾经强烈的虚荣心告诉我,我真心想要钱,可是当我知道老爸已经失踪三天,生死未卜的时候,我扪心自问,我想要安定的生活,一家人能够其乐融融在一起。

我开始觉得自己很卑微,很低贱。

但是我也怕别人看到我的脆弱和无助。一个人躲在病房里,眼泪哗哗地直往下流。我拿起被单蒙着头,握紧拳头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敢哭出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依稀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当我睁开眼睛时候,却发现房间里的灯不知道被谁给关掉了,只有窗口处隐隐传来外面的灯光,房间里看的也不是太清楚。

那个声音依然在我的耳边,我顿时心口一紧,像是被谁用手掐着脖子一样,喘不出起来。

我想喊,但是喊不出声音,整个人快要窒息掉了。

在强烈的求生欲的促使下,我慌忙之中摸索着床头的按铃,希望有值班的护士能够发现我的异样。但是按铃按了几下,始终没有动静,我这一下彻底慌了。

窒息感越来越重,我不愿意就这么死去,我老爸现在还生死未卜,小沫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我不能死。

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终于挣脱了脖子里那个无形的手掌,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慢慢浸湿了我身上的衣物。我再次大喊了几声,听见门口有着急的敲门声。

突然之间,眼前飘过一个模糊的人影,晃晃荡荡,像是没有根的浮萍,就这么在病房里飘来飘去。一层光滑轻柔的细纱,从面前那个人影身上飘下,带着淡淡的清香,这香味熟悉的很。

赵小敏,我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名字。

怪不得,当着细纱飘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把赵小敏的尸体运回到赵叔家的时候,我发起了高烧,晕厥过去,昏迷中,我见过赵小敏裸着曼妙身子,披着一层红纱在我面前挥舞的画面。

没错,一定是她。

病房里的灯虽然没有打开,可是窗外远处的灯火阑珊却异常真实,我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由于右腿还打着石膏用支架吊在半空,我忍着剧痛艰难的把腿从支架上移开,刚刚把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却发现,刚刚还在眼前飘荡着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呼喊我名字的声音却从脚下传来。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透过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赵小敏那张惨白的脸正从病床下面,一点点探了出来,带着肆无忌惮的诡异的笑。

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感瞬间布满全身。

我啊的一声尖叫,拖着受伤的右腿就准备往病房外面疾走。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却不知何故,我刚刚的躺的那张病床,竟然突然悬空,翻折过来,狠狠地砸到我的背上。

任我有再大的力气,也难以抵挡从半空中飞落下来的病床冲击力,何况,我的右腿不仅使不上劲,完全是个累赘。

咚的一声闷响。

那张病床已经落到了我的背上。

幸亏病床的两端有两个护栏,要不然,非把我砸成肉泥不可。我躲在病床下,大声的呼救。

叭的一声,病房里的灯被人打开,几个护士抬走了我身上的床,我这才长舒一口气,此时整个病房已经是一片狼藉。病房里的窗户打开着,白色的窗帘还在随风飘荡着。

这时候,小沫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看到满身大汗,狼狈的模样,担心地询问:“高阳,你这是怎么了?”

我害怕小沫担心,只是说:“没事…;…;”

“还说没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啊,我回到家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就赶紧过来了,看到你房间里的灯关着,房门一直打不开,你在里面喊着救命,我赶紧去找医院的工作人员,你现在告诉我没事。你以为,我会信吗?”小沫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直掉。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给小沫解释这件事情。于是只能沉默不语。

一旁的医护人员也很好奇地问我,病床是是怎么反过来的,我谁都没理会。我知道,如果我说有一只恶鬼在纠缠我,恐怕他们会把当成疯子一样看待。

那几个医护人员见我不说话,也不再问,只是把床又重新整理好,便离开了。

小沫扶我重新躺在床上,两个人开始了死一般的沉默,从认识小沫到现在,我们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沉默,以前也有过吵吵闹闹,赌气冷战,可那些都是有原因的,两个人心知肚明,那些原因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她明明知道我对她有所隐瞒,不敢和她秉承相待,而我却不知该如何给她解释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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