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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到的一个三番五次离婚的女人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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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收拾停当,昨天买馄的那个年轻妈妈又过来了:“姐,你的馄饨特别好吃,我儿子可喜欢吃了,今天我没做饭,专门来买你的馄饨当晚餐。”

梅月浅喜笑颜开:“你喜欢就好,今天要几碗?”

“要三碗,一个三鲜的小碗,两个红油的大碗。”年轻女子说着把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梅月浅。

梅月浅微皱眉头:“唉呀,我忘记花零钱了。”

“你有没有微信,我用微信给你支付吧。”年轻女子提议。

“有有有,程程,你把我的手机掏出来,让阿姨妇微信。”梅月浅话音未落,朱子程已经按照她的吩咐熟练地操作了,于是微信收款就成了朱子程的专属工作。

“今天我炖的有牛肉汤,你儿子的就做牛肉汤馄饨吧,这样有营养些。”梅月浅说着舀了一勺浓稠的牛肉汤倒进打包盒里。

年轻女子连连点头:“姐姐,你考虑的太周到了,就你这服务态度,你这馄饨想不火都难。”

“火啥火哦,我就只想挣点儿我们娘仨儿糊个口。”梅月浅随口答应。

“你孩子的爸爸呢?他不管娃儿?”年轻女子的八卦心顿时泛滥。

“我离婚了,一个人带着两个娃儿。”梅月浅抬头,目光清澈地看向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的目光躲闪,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哦,姐姐,那你挺不容易的。”

“还好,有两个娃儿在身边,我觉得再忙再累都幸福”梅月浅的目光从年轻女子身上转向两个儿子。

年轻女子胡乱点头,不再跟梅月浅攀谈,梅月浅原本是沉默寡言的人,无非是因为对方是顾客才无奈应酬,此刻乐得安宁,于是专心煮馄饨、打包,年轻女子接过馄饨,梅月浅招呼她需要再来,她也不再回应,仿若刚才的熟络纯属虚构。

梅月浅理解她的反应,世人对于离婚女人总有各种猜度和抵毁,她首度离婚时已经看惯冷眼,那时看到旁人私语,都觉得是在谈论她,如今再度离婚,倒跟免疫了一般,知道世事冷暖,自己与他人都活在各自的世界里,连至亲的家人如今都老死不相往来,又何必在乎素昧平生的他人的冷落,反而多了一份过去不曾有过的淡定和从容。

刚刚梅月浅和年轻女子的对话朱子程都尽收耳底,此刻有些不平:“妈妈,那个阿姨是不是因为你离婚了就瞧不起你?”

梅月浅一字一顿地告诫朱子程:“程程,别人会因为不了解而对我有各种偏见和不理解,但这跟真正的我是两回事,我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她瞧不瞧得起我,是她的事,跟我没关系。”

梅月浅知道朱子程不能完全明白她的话,但既然现在朱子程和自己一起生活,来自他人的态度必然也会影响到他,与其在正面相逢时措手不及,不如提早给他打好预防针。

梅月浅这些话,既是说给朱子程,也是说给自己,不管她内心多么不想承认,但是再度离婚,于她而言仍然是难以面对的失败,就算做一万次心理建设,也依然会在别人质疑的时候溃不成军。

“大姐,你今天又来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

梅月浅应声抬头,赫然是昨天她遍寻不到的小伙儿:“我昨天把馄饨送去,楼上楼下找了几圈儿,也没见你的人影!”

“我还没走回去呢,一个伙计打电话说要去唱歌,我就直接跟他们去KTV了,都忘记还买了你的馄饨的事儿了,对不起啊大姐!”小伙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没事儿,你也不是故意的。”梅月浅淡淡答道。

“大姐,一共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小伙儿掏出钱包。

梅月浅想了想:“那你给我10块钱吧。”

“那怎么行?我记得我一共点了6碗吧,60元是吧?”小伙儿说着递给梅月浅一张元元大钞。

“那怎么行?我记得我一共点了6碗吧,60元是吧?”小伙儿说着递给梅月浅一张百元大钞。

梅月浅接过钱,找了90元给小伙,小伙非要退50给她,梅月浅执意不要:“这钱我不能要,你真喜欢我做的馄饨,以后多关照我生意就行了。”

小伙推辞不过,只好把钱装进钱包:“大姐,以后我不仅自己要照顾你的生意,还要向我的朋友多推荐你家的馄饨”。

说着,小伙便拿起手机拍了起来,梅月浅习惯性地躲着镜头,小伙把她拿回摊前:“大姐,这就是你不懂了,现在做生意就是要靠口口相传,我微信朋友圈几千人,我给你拍张照片发个朋友圈,马上就有人慕名而来。”

梅月浅闻言不再躲闪,低头任由小伙拍,小伙拍完还给朱子程手把手指导:“小弟弟,你把馄饨拍上照,再把你妈妈电话写上,就会有人打电话订餐的。”

梅月浅日常也玩微信,但仅限于和亲朋好友交流,于她而言,不过是大家都从QQ转移到了微信,她不玩就脱离组织了,从来不知道微信居然还有这些作用,小伙看梅月浅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连连摇头:“大姐,你OUT了,你都不知道微信有个朋友圈,相当于你一个广告牌,只要有人点赞转发,你的生意立马就火爆了!”

梅月浅依然将信将疑,小伙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大姐,我把话撂这儿,我这条微信发出去,你生意要不火我跟你姓。”

梅月浅微笑不语,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存在感极弱的人,她虽然开通微信足有一年多了,偶尔也给别人的微信点赞,但她自己从未发过朋友圈,将自己的生活展示给别人看,于她而言,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在借助朋友圈这个工具来做生意,她虽持怀疑态度,但也抱有不妨一试的想法,既然做生意,自然要想尽办法做出点儿名堂。

小伙走了没多久,来了一伙人,梅月浅堆满微笑招呼,不料领头的一个胖子粗暴地摆手:“我们不吃馄饨,我们是市场管理处的,交管理费吧!”

梅月浅怯怯地回答:“还要收管理费啊?昨天就没收。”

“昨天没交的是吧,一齐补上,两天的管理费一共40元。”胖子示意身后的跟班开票递给梅月浅。

梅月浅欲哭无泪,今天一共才入帐40元,全都要交管理费,但既然要在这里做生意,免不了跟这伙人打交道,除了乖乖交钱别无他法,胖子一伙收了钱,前呼后拥地朝夜市里面走去,之前跟梅月浅抢位置的那伙人遥遥地冲着梅月浅发了一句牢骚:“他们就是些吸血鬼。”

双方刚刚还是在为摊位争得不可开交,此时却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而成了友军,梅月浅相对苦笑,为像自己这样的社会底层人士谋生艰难而悲哀,却又无能为力。

“他们简直跟强盗一样,不,简单是日本鬼子。”朱子程从小就随他爷爷酷爱看抗日神剧,把市场管理处的人唤作日本鬼子,表达了他最深切的痛恨。

其实梅月浅心中也不高兴,但她认为遵从社会管理制度只是作为社会人的基本要求,对于渺小的个人而言,是无法和庞大的社会管理体制相抗衡的,有质疑和反抗的时间,不如做一些更有建设性的事:“程程,他们管理夜市,当然要收管理费,我们交了管理费,就是合法的排摊了,遇到问题也会有人帮我们处理。”

朱子程低头摆弄手机,不再跟梅月浅探讨这件事情,但梅月浅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对于梅月浅的说辞,他并不完全信服,这夜市几乎就是一个微型江湖,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对于梅月浅和朱子程而言,都是全新的挑战,梅月浅自己也要学习和适应,何况朱子程,理解和接受都有一个过程。

梅月浅看朱子程玩得入迷,走过去抢过手机:“程程,你怎么又开始玩手机?”

朱子程十分委屈:“妈妈,我在按刚才那个叔叔说的,在发微信!”

梅月浅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实停留在微信发布的页面,梅月浅揽住朱子程的肩膀:“对不起,程程,妈妈都没搞清楚就指责你,是妈妈的错!”

朱子程手臂一挥,甩开梅月浅的手,迈开大步跑了,梅月浅跟着屁股就追,却哪里撵得上朱子程,跑出几百米她又掂记着守着馄饨摊的李哲轩,无奈转身往回跑。

幸亏梅月浅平时经常对李哲轩进行危机教育,远远便看到一群人转着馄饨摊,李哲轩坐在摊前的小凳子上回答周围人的问题,一幅舌战群雄的小大人模样,看梅月浅过来,围观的人们纷纷指责她:“你是怎么当妈的?把这么小的孩子丢在这里,遇到坏人怎么办?”

梅月浅冲过去紧紧抱住李哲轩:“轩轩,妈妈就怕你不见了,还好,你还在。”

“妈妈,你不是跟我说过吗?如果妈妈不见了,就要原地等妈妈,妈妈会回来找我的。我就是按你说的做的。”李哲轩奶声奶气地回答引得大家一齐哄笑。

梅月浅带着眼泪就笑了:“轩轩真乖,真是我的好儿子。”

“孩子没被坏人拐走就是好事,还卖不卖馄饨?卖就给我煮一碗!”一个大爷率先解围。

梅月浅松开李哲轩站起来,用胳膊胡乱抹了下眼泪就去拿锅,李哲轩拿起一张纸巾递给梅月浅:“妈妈,你快擦擦眼泪,一会儿眼泪掉进锅里了就不卫生了。”

李哲轩的话语再次赢得满堂彩,一边一位大妈显见也是常带孙子的,啧啧连声:“人家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看这个娃啊,简直就是他妈的保护羽绒服!”

李哲轩白了那个大妈一眼:“奶奶,你这话说得不对,这是夏天,羽绒服多热啊,我是我妈妈的电风扇!”

这一老一小的对话吸引得更多的人围过来凑热闹,闻到红油馄饨的香气,纷纷抢购,梅月浅忙得头都顾不得抬,有热心的人就帮忙收钱找钱,等这群人都散去,梅月浅的馄饨也所剩无几。

趁着人少,梅月浅和李哲轩搬出鞋盒数钱,李哲轩负责把钱按百、十、元进行整理,梅月浅则负责数钱,再用皮筋一叠叠捆好,看到前面来了个人影,正数着钱的梅月浅没有抬头:“你要牛肉汤馄饨还是红油馄饨?”

见来人没有答话,梅月浅抬起头,朱子程用手拧着衣角:“妈妈,我错了,刚才不该跑,让你担心。”

梅月浅把朱子程拉到自己怀里:“程程,刚才也不全怪你,是妈妈不该先冤枉你,但是你直接跑了也不对,妈妈多担心多着急啊!”

朱子程点头:“妈妈,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程程,轩轩,你们饿了没?”梅月浅亮询问,朱子程和李哲轩一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