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梅正专心致志地看她的书,听到张小莉在那里嘟嚷怀孕的事,停下来反问:“小莉,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小莉一本正经说:“当然,一年内三次。不信?”
提娅说:“张小莉,你老公也够损的了,她拿你当驴了。”
“跟我老公没关系,他不喜欢戴那东西。我又书念得少,不知道什么是危险期。第一次怀孕两个多月我才知道,做药流没下来,就做了人工的。第二次我一咬牙,一开始就做人工的,疼死我了。第三次才有意思呢,那时我原来的男朋友来找我,想跟我和好,我就一激动跟他上床了,结果也不知道这孕怀的是谁的,我就偷着去医院买药给流了。”
“你老公知道吗?”李雪梅问。
“敢情,能让他知道?那不打死我。反正药流就跟来例假也差不多。”张小莉一脸的无所谓。“怎么着?李雪梅,你想生孩子怎么着,老问这事儿?没事儿多买几本毛片儿看看,呵,欧洲的,日本的,日本的还行,欧洲的太恶心人,人和狗还能配,我靠,我看都恶心。”
“看片有什么用,片子又不能帮我生孩子。”李雪梅也看过那种烂片子。
“生不出来?不会吧,告诉你在床上,想怀孕你的腿就这样,不想怀孕,你的腿就这样……”
张小莉在那一个连一个动作地变幻着她腿的姿势。顿了顿,说:“你要是实在生不出来,说吧,生一个孩子给多少钱?要不我帮你生一个,我这土质可好,种什么都收!”张小莉忽然发现肚皮也是一种赚钱资本,这个她原来可没发现。
“张小莉,你还要不要你的FACE了?”提娅有些生气。
“张小莉,你损不损呀?这种事儿你也帮忙,你要钱都不要脸了,谁有老公都得离你远点,你这个人心术不正!”安丽挖苦道。
“啥是FACE呀,说点中国话,我书念得少水平洼。”张小莉不明白提娅刚才的话,仍在瞪着眼睛问旁边的人。
“FACE就是脸。”旁边的小姐说道。
“啥脸不脸的,就好像你们不光屁股洗澡,不光屁股睡觉似的!靠,你没到医院妇产科呢,跟白条鸡一样往那床上一躺。你疼要是叫两声,猜大夫说你什么,你都想不到。她会说:叫什么叫!尽想着床上好受了,这会儿知道难受了吧?!你们就说我不好,看看现在那报纸,那美国总统克林顿还跟那什么‘瘟鸡’上床呢。”
提娅她们在那儿笑。张小莉的傻劲有时也确有几分可爱。
李雪梅沉默着不说话,这多少是她的一种习惯。她还在那翻那杂志,但她却心乱如麻。李雪梅的确是想生一个孩子,尽管她从来没有对何薇等人讲过她具体的年龄。其实她已经三十一岁了,她知道三十一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现在的老公的老婆生了一个女儿,那个男人希望有一个儿子续一下宗族香火。李雪梅的处境也面临着和张小莉同样的问题,只能自己挣钱来养活自己。她所谓的老公只是一个小的建筑分包商,一个缺少经济实力的小小款,他经常为工程的流资阻滞问题而一愁莫展。
李雪梅每天按时来上班,当然她有一个原则,就是无论如何不与男人深交,只是蜻蜓点水的一面之缘。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对老公的爱是唯一的。
她一直希望在自己三十岁的时候能够生一个漂亮的孩子。她看过好多医生,但排除了输卵管堵塞、子宫发育不完全等可能导致不孕的多种因素,最后只给她一个模糊的结论,有可能是遗传因素。
第二部分
三
2
她甚至有一阶段找了一专治不孕症的江湖医生。一日三遍地喝中药汤,但是尽管连鼻息、发梢和尿液里都是药味,也没把她的平平小腹给鼓捣出点名堂来。
“也许今生就是注定无儿无女的孤独命了!”李雪梅常为此伤感。
提娅又开始在桌子上摆牌,她一边头也不抬地揭牌,一边半是自语地说:“男人嘛,就是这红桃J,女人嘛,就是这红桃Q,任凭你怎么勾,我就是不给你圈……呵呵,这叫百毒不侵。”
“得了吧,提娅,还百毒不侵呢。那是你现在没爱上别人,爱上了就分不清你我了!什么侵不侵的,是毒药都喝了。不过也好,没准儿你这守身如玉,将来还能嫁个什么大款什么的。可不像我们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和老公都吵好几回了,他不能离婚,又不能跟我结婚,唉……”其中的一个梳马尾的小姐长叹了一声。
“你不会找个没老婆的。”提娅说道。
“没老婆的男人多数是青头愣小伙,都是没钱的主儿。这种人跟他过什么日子,像张小莉那样。呵,惨了!”那小姐说道。
“别拿我说事儿,我老公有老婆,不过,他倒真没钱。”张小莉纠正道。
“你怎么知道他没钱?你看他肥头大耳长得跟那弥勒佛似的,穿的还名牌呢。”那小姐似乎有点不信。
“靠!你也不问问,那都得感谢我。我给他买的。我老公嘛,我能让他穿得像要饭花子吗?”张小莉有些神气。
有客人到了。贺小雪依照何薇的安排给开了包。
客人有三个,其中的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而且嘴里不停地骂娘。看见贺小雪在那蹲着调音响,照贺小雪的屁股上就摸了一把。贺小雪一回头,那个男的愣住了,说:“这不前台的那个领班吗?怎么换行头了?”
张小莉像一只离群的羊羔一样扑向了其中的一位中年男士的怀里,哥长哥短叫着。今天生意这般冷清的情况下能够有老主顾来上门送钱真是不容易。激动之余,看着休息室里抻脖子等客人的小姐们,张小莉不由多了几分神气。
何薇带小姐进来之前,那个醉鬼则隔着那位男士,生拉硬扯地把张小莉弄到自己身边,并一只手去摸张小莉的双峰。另一只手则去撩张小莉的裙子,张小莉吓得“妈呀”一声,磕磕碰碰地逃回了原来的座位。
那个醉男人身体向后一仰,吐出一口酒气,骂了一句:“装屄呢。”随即在那大口打着嗝,好像是要吐。一位年轻的先生则把一杯茶水放到了他面前,示意他喝下去。他端过茶水,咕咚咚饮下去,胸前湿了一片,然后把杯子“咚”的一声放到茶几上。
李雪梅和另一位小姐被派了进来,那个醉男人指着那位小姐让她坐过去,李雪梅则赶紧识趣地坐到了那位年轻的先生旁边。
醉鬼的手在小姐的身上游弋,那位小姐左躲右闪,醉鬼并没有停止,只听小姐“妈呀”一声尖叫,然后就捂住了胸口低头跑了出去。那位醉男人则哈哈大笑。他竟然隔着小姐的衣服解开了小姐背后的乳罩扣带。
“他喝多了,没事儿没事儿。”两位先生似乎也对这位老兄无计可施,对惊恐万分的张小莉和李雪梅安慰道。
醉鬼的手又开始隔着男士在左右骚扰,李雪梅的客人告诉李雪梅:“去,再给他找一个来,免得他骚扰你们。”
又一位小姐被派进来,结果没到五分钟,她的脖子上被醉鬼咬了两个牙印,惨叫着逃命去了。
十分钟以后,提娅进来了。那个醉男人斜眉吊眼地看了她半天,说:“怎么这还冒出个杂种来?”
提娅说:“对。听说你来了,我抄近道从俄罗斯一路小跑着来见你了,但是有一样,我怕咬,你可千万别咬我。”在座的人听后都哈哈大笑。
那个男人在沙发上坐起来,说:“什么他妈的近道,是尿道吧,来,让我摸摸,俄罗斯人的奶子是不是跟牛奶似的。”然后就把手伸了过来。
提娅用手轻轻地一挡说:“哥,瞧您喝的,先喝杯茶解解酒。”随即把一杯茶堵到了他的嘴边,然后半灌半送地让他喝了下去。“我们跳舞怎么样?”
“跳个屁!我不会。”他的手开始在提娅的长裙下试着向上游走,提娅似乎被他缠得有些急,一下子抓到了他的腰带。
“你、你敢解我裤腰带?”那男人红着眼睛问提娅。
“我要敢呢?”提娅的目光中带着挑衅。
“你要敢当面解,我就敢当面强奸你。信不信?”
提娅“啪”的一下打开他的腰带扣,然后就要拉他的前门拉链,那个醉男人好像被提娅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连忙按住自己的裤子,说:“这、这是私人藏、藏品,可千万别……猛、猛女!”旁边的两位男士见状哈哈大笑。
第二部分
三
3
“跳一个舞吧,醒醒酒。”提娅知道如果僵坐在那里,她根本抵挡不住醉鬼的那两只手。于是在别人的推波助澜之下,那个醉男人被提娅连拉带扯地从沙发里带了起来。
那个醉男人好像真的不会跳舞,所以他只能在那晃,当然他因为有些迷糊只能脚步零乱地搂着提娅的肩以支撑身体的平衡。他的头重重地压在了提娅的脖颈处,并且又狼一样地张开了嘴,提娅“呀”的一声,用双臂奋力撑开那个家伙的身体,随之一记并不响亮但却很清晰的耳光。所有的人尚在惊诧之中,那个男人就被提娅跌跌撞撞地推到了沙发上。提娅似乎也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震惊,毕竟那是客人。
“瞧他咬的!”提娅故意将自己的脖子展现给其中的一位男士看,上面是一个清晰的红印。两位男士颇同情地跟提娅解释说自己的朋友喝醉了。
“服务员!服务员!给我点首歌。”那个醉男人似醉非醉中也有点感觉没面子,喊道。提娅揉着脖子要给他点,他不用,红着眼睛在喊。那个男人把一首《把根留住》唱得如鬼哭狼嚎般的难听,他好像不懂乐理,音乐都没了,他的唱词还剩一句。“这破音响,他妈的总比我唱的慢半拍。不唱了!”他把话筒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阵回响的嗡嗡之声。
提娅又被他重拉回到了座位上。他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提娅试着用手去胳肢他,但是这个男人好像没长痒痒肉,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提娅看着那个血红着眼睛半睁半闭的醉男人说:“你酒喝多了,一定头晕,要不我给你按摩吧。”“按个屁,会按吗?按上边还是按下边?我下边不好使,按也白按。”那个男人有些恶意地说。
提娅说:“那是你老婆的事儿,我只管按上边。但是你一定要躺在沙发上别动。”那个男人倒也听话,顺从地仰倒在沙发上。提娅开始给他轻轻地按揉太阳穴、赤白穴等穴位,然后再由轻到重的提拉抓揉他的头发。虽然提娅的做法有点类似于美容院的那种做法,但的确是管用,一开始那个家伙嘴里咕弄着说些醉话,不一会儿就发出了清晰的鼾声。提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因为刚才忙于应付,她的额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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