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薇说:“我不让她代班让你代呀?”
张小莉说:“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她进你的休息室了。”
何薇说:“那是办公室,你想进也可以。”
张小莉说:“看你说的。关键是你老公也在里头,而且她出来时脸都红了,好像挺兴奋的,我靠,好像是那个了?你老公别让那小妖精抢跑了,你得看紧点。”
何薇说:“张小莉,你嫌我死得慢是吧?你别没屁搿啦嗓子。再说,没准是吸粉儿呢。”
张小莉说:“看你,看你,我好心打电话告诉你,你还骂我,狗咬吕洞宾。再说了,啥吸粉儿啊,白小秦最近不扎针吗?”
何薇说:“你不知道,白小秦挣的钱不够她吸的,所以她有时才扎针,那玩意儿便宜。她可能是去老林那蹭粉吸了。”
张小莉“噢”了一声,还是有些担忧对何薇说:“你还是小心点好,你看你没来,她那个兴奋劲,还给我们这些人开了会,好像这领班真是她了,小心点,说不上哪天把老林迷上,你就成了他们的大灯泡。”
何薇说:“灯泡就灯泡,我照着他们上床。”
张小莉说:“你一定是高烧把你烧大了,在说胡话。”
何薇说:“对,我就是烧的。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嘴巴!”然后啪的挂断了电话。
“狗咬吕洞宾。”张小莉咕弄了一句。
何薇则翻瞪着大眼一夜无眠。
第二部分
七
1
最近京城治安加强,当然做这个行业的无论是老板、小姐还是客人都是信息灵通的。所以为了避免在夜查时出现大麻烦,松梦园还是决定关门休业三天。老板们虽然在本区内很有章法,但是最怕的是跨区的夜查或者是联合的大检查,这样一旦有违规,想搞小动作也不是太容易。
三天后,娱乐园照旧开了门,但生意相较而言显得冷清,开包率不足五分之二。当然来这里玩的客人多是附近宾馆入住的一些临时过客,也有个别胆子很大的北京本地人。
娱乐城硕大的霓虹广告灯箱在夜里如醉汉般眨着血红而疲惫的眼睛。
因为严打夜查等原因,小姐们如穴居的蚁群,被冲散得七零八落。有几位与何薇告假说要回家省亲去了。当然这期间,松梦园也多了几张陌生面孔,但转瞬即逝了。她们无心恋战,她们只把这种流连当作一种风景,一个驿站。于是何薇就下死命令,说你们这些“老”小姐一定得按时给我上班,替我站好岗。除非你们想不干!
何薇的派台是很讲艺术性的,什么样的客人会有什么样的陪侍标准,派谁最合适,如何将长相一般与长相漂亮的,性格文静的与性格活泼的,被客人选中率高与选中率低的搭配起来,何薇运用自如,何薇无师自通了古人的赛马之术。她每天在客人与小姐丛中穿梭着,瞪着一双亮眼在寻找着下一个组合,她甚至有时会为这种组合之术获取的某种意外效果沾沾自喜。
但相对客人少的时候,或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会让自己跟着感觉走。所以总有一些小姐把何薇的这张脸当作风向标和晴雨表。
白小秦最近四天中,何薇只派了一个台给她。是一个长相丑陋举止粗俗的山西煤商。
闲着无聊的白小秦坐在休息间里瞪着那人造的大双眼皮望房梁掉馅饼。
有台无台对于提娅来讲无所谓,有时心情不好,她还特意让台给别人。没事儿她就在那摆扑克,好多小姐也跟她学会了这招,她们通常用摆开与否来占卜今天能否上台的问题。至于说其中灵验否,没谁能说清楚,这东西不是天气预报,缺少科学的检测依据。
今天她摆了半天也没弄开,她扫兴地一推牌,说了句:“没戏了。”
张小莉刚隆了鼻子,此时正端着小圆镜子在照,拆了纱布后的鼻梁已明显的直挺,但还是有些发青。那上面好像还有轻微的水肿,广告上说的是无痕,其实都是遮人耳目的把戏。
看见她原来一马平川的脸上忽然有了海拔高度,大家都说:“小莉,你变精神了,这花了钱的和不花钱就是不一样。”
小河南上前想试着摸一下她的鼻子,张小莉连忙用手罩住鼻子说:“你可千万别碰我,一千块钱呢,这玩意没长好,现在一碰就歪,歪了你得赔我五个台的小费。”
小河南说:“歪了正好,没准儿你还成咱这一大特色了呢。”
提娅说:“可别,到时北京动物园的动物们都得找你来。尤其是那个长鼻子象。你抢人生意了。”
张小莉说:“靠,那多好。小河南,你站门口收费;提娅,你管钱当出纳;安丽,你当会计;薇姐当园长。其他的负责我的吃喝拉撒,所有的参观费我都拿来当给你们发小费,咱五五开。”
小河南说:“中,我看中,到时我就掂着钱袋子站那,对了,你是不是要找那黑大个给你当保镖呀?”
张小莉一撇嘴:“用他?档次差点,到时我得雇四个靓仔,个个身高一米八,会散打会擒拿,二十四小时监护保卫。”
“你上厕所呢?”有人尖着嗓子问。
“上厕所?他在外我在里。”张小莉说完自己都乐了。
提娅说:“张小莉,你还真把自己当国宝了?到时你那么招风,你老公不一狼牙棒把你打死才怪呢,然后再把那些看你的男人们打残。”
“也是,我这鼻子是背着他弄的,他这两天正跟我较劲呢,让我把塞到里边的东西拿出来,说我弄这鼻子是想招引男人。我招谁呀,我他妈的今年够背运的了。那天街上一相面老头一见我就说我鼻子长得不好,压运,说我总有事儿。可不呗,我这是为了顺运才去隆的。没准儿这回运势就起来了。”张小莉眼里充满了希望之光,继续看着她面前的镜子。
“喂,那相面的还说什么了?”小河南似乎对这东西挺感兴趣。
“这个呀,呵呵,是天机,不能说,说了就破了,就不灵验了。”张小莉欲言又止,但最终经不住众小姐的追问,还是说了。“那老头说我今年上半年犯劫财,下半年开始转运了,财运好,而且还有桃花运,从我眉眼就能看出来。听说过桃花运没有?”
提娅把一个红桃K举到她面前说,“是这玩意儿不?”
第二部分
七
2
张小莉说:“对,到时候追我的男人‘嗡嗡’啊就‘嗡嗡’一群一群的。”有两位小姐扳过张小莉的脑袋看什么是桃花运。
“真的?听你说的怎么这么像苍蝇,不像男人啊。”旁边的安丽笑道。
张小莉瞪了她一眼,说:“说啥呢,什么苍蝇,乱七八糟的!人家说的是男人。当然了人家没说‘嗡嗡’的,这个是我自己加的。意思就是说追我的男人非常多。不过呀,他还提醒我了,说我别乐极生悲,今年下半年,尤其是阴历七月份要注意,身体腰以下部位要有伤害。屁伤害,我坐家里有啥伤害呀?”
“没准儿,在床上累的。”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张小莉握着拳头挥过去,那个小姐抬起双脚做抵挡状,说:“张小莉,你可千万别过来,再过来我的脚就奔你的鼻子使劲儿了。”
谁也没有料到,江湖术士路边求食的一句胡言乱语却在日后应验成了事实,这也许真的是张小莉人生的一大悲哀。
“你看我还哪儿不合适,对,这虎牙也不行,人家算命的说了,这两牙中间有个小缝,这不好,漏财,我得赶紧堵上。我跟你说,前些天我陪的一哥们儿是医院的一个口腔科大夫,说能把我的牙给正过来,好像是把它截了再粘不知怎么弄的。嗯,是有点难看。要是真不花钱我就去弄弄。”张小莉在那自言自语。
“你可别收拾太漂亮了,到时你波霸美女变成了巨无霸美女,我们生意还做不做了?你只要一挺你的大胸一飞你的桃花眼,再扭你的肥臀,我们就全没戏了。”有人拿张小莉打哈哈。
“小姐们……快……快跑!警察来了!”有人杂沓着脚步冲上楼来,是外保的小苏。
原来楼上休息室安有一个类似于响铃的东西,有天张小莉没台闲着就四处乱转,结果七扭八扭地就给弄坏了。她没敢当何薇讲,又按原样给放那儿了。
小姐们顿时慌作一团,有人拿着包冲向了洗手间,有的竟然扔了高跟鞋反方向地向楼下跑,因为在一楼的玻璃墙拐角处还有一个可以通到外面的小侧门。
早就有警察站在了那儿,她们成了撞入网中的鱼,你挤我撞地在那儿干翻着白眼,只有喘息着等待油煎或水煮的命运了。
包间内两拨正在唱歌的客人倒是老练沉着,对陪他们的小姐大喊:“快跑!别落东西!”小姐们哪还顾得要什么小费,径自冲出门去。小姐不在,客人就没有什么责任可追究了,客人们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姐,在那儿偷着笑。好!这回省钱了!
警察们分兵几路进行了一番搜查,最后小姐们被带到了一个较大的包间里,由两个警察进行询问笔录,并核实相关的就业证、身份证、暂住证。平时没有谁知道这些小姐们的确切籍贯,甚至有些人平时所用的名字都是假的。
这回在这儿彻底来了个求本溯源。那个小河南平时告诉客人她叫李菲,没想到她的身份证上的名字竟是一个土得要命让人想笑的“李小笔”。
因为河南人在语言习惯中总是把笔称作“北”的音,所以那个警察竟然写成了李小北。小河南硬着舌头在那儿笔、北了半天,警察气得都乐了,说:“呵,这河南人还挺讲文化的,连起名字都带着纸和笔。”
张小莉坐在一个角落里龇牙咧嘴地用手罩着鼻子,她试着用对眼的方式去看鼻头的中线,以证实是否鼻子被撞歪了,但是她看不到,刚才逃跑的过程中她不知被谁的胳膊肘给碰了,从那钻心的疼痛中,张小莉感觉这造假的鼻子一定歪了。果不其然。
人群中没有提娅,几位小姐稍稍定下惊魂后颇感奇怪,提娅会土遁不成?
小苏蹿上楼报信的时候,提娅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去洗手间,闻听此信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撒丫子奔了何薇的经理办公室,何薇的办公室居然没有上锁,虚掩着。她一头扎向了何薇的床,扯过毛巾被将头缩了进去,又觉得不对,跳下床打亮了房间的灯。然后重扎回到床上,这所有的动作几乎就在几秒的时间内完成。
她在被子中听到了一阵杂乱声音,其中还有警察威严的呵斥。一分钟以后,她听到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停在了房门口,门“吱呀”一声轻响。大约过了五秒钟,那脚步声快速地远去了。被子里的提娅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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