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
字号

小姐们的生活:罪 第50节

点击:


“你老公呢?”提娅从包里拿来一张面巾纸给张小莉擦眼泪鼻涕。

不提尚好,一提张小莉又涕泪双流了,说:“呜呜……前两天刚打完架,呜呜……他就回家了,临走还拿了我一万块钱,他说是借我的,呜呜……我这多年养了一个白眼狼。我打电话给他,他说我准没干好事儿,报应。我让他还钱,他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呜呜……他妈的穷横穷横的。”

“住院的费用你还有吗?谁帮你交的押金?”提娅问。

“大夫说好像是那个山庄的老板,呜呜,人家好歹还把我送进来了。要不,我就见不着你们了。我还有四万多块钱,全在折子上呢。呜呜,你帮我取了吧,密码是777777,我不能在这儿呆了,我得回家。”张小莉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瞧你这个密码,七七七,全是气!都快气死了。”何薇的火一直在心里烧着。

“家里人知道了吗?”提娅问。

“知道了,我阿妈阿爸明天才能到。呜呜咿咿。”

“行了行了!别爹死哭妈了,哭了半天连个二都没有,就剩个一!”

何薇到外面转了一圈,找了主治医生,问了一下病情,得知只是残废尚无生命之虞,便也放下心来,回到病房见张小莉仍在大悲大啼,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种事儿其实她早就有预感,但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地降临到张小莉身上。她也曾经见到一位小姐为了拒捕,趁人不备吞下了带把的刀子的惊人一幕,在惩罚和生命之间,她们视生命如草芥,尽管他们维护的并不是尊严,因为尊严在日复一日地磨蚀中已失尽。

提娅帮张小莉去取钱。何薇则在那静静地看张小莉渐渐平静了的呼吸,偶尔地替她擦一下脸,轻声问她痛不痛。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副凶相。

张小莉竟然有了深深的鱼尾纹!而且两个上眼皮上竟然蒙着浓妆一样的黑眼圈。何薇发现这个情况时多少有些吃惊。岁月不饶人啊,何薇感觉那个充满活力的人正在渐行渐远,娱乐场上人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每天都有新面孔取代老面孔,一拨拨地来,一拨拨地走。但真的老得这么快吗?何薇感觉一种人世的悲哀。

床头柜上,那个特大的花篮中美丽的花儿正艳。何薇知道,它们美丽不了几天,因为它们已离开了枝头,没有了土壤。

张小莉的父母带着变卖牛羊的钱赶到了北京。尽管张小莉哭嚷着要出院,但面对不再属于自己随意支配的身体,她只能听从医生的嘱咐在医院住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她走时是躺在一个自制的担架上被特许从火车的窗口送进去的。只有提娅和何薇提着大包小裹的来送她。

列车广播要求送亲友的下车。闻听此言,平躺在长条座位上的张小莉“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闻者恐怕也会断了肝肠。整个车厢的人都探着脑袋在看,似乎都在惊诧于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分别。

一直冷面的何薇都不由得红了眼圈,轻轻抱了一下张小莉,然后转了脸。提娅更是泪水涟涟,拿出一个信封往张小莉那黑红着脸膛沉默寡言的阿爸手里塞。连说:保重,照顾好小莉。需要什么药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从北京给你们寄。

何薇把自己左腕上的一只玉镯轻轻地抹了下来,小心地戴在张小莉的手上,说:“没什么送你的,这东西开过光的,会保佑你的!”

张小莉哭着伸出胳膊说:“我有,老柴送的。”

“屁!好东西他们送给你?那都是骗人的假佛!”何薇撇嘴骂道。

张小莉的哭声更大了,一手拉着何薇,一手拉着提娅。谁也不曾料到这一别成为了生死离别。因为在后来的不久,何薇去了日本,而提娅则去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阴阳两隔永远不能再归来的世界。


第四部分

十二

有好几天,提娅的心都沉得如同坠了千斤巨石。她打电话给何薇,何薇也情绪恹恹的。

晚上十点多,何薇打电话给提娅,说:“你过来一下,我这有客人,我也挺想你的。”提娅没说别的,撂了电话就去了。

坐在那个客人身边时,看着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提娅有些不自在,感觉自己有点像菜市场售肉老头案板上的那块肉。

“哪儿人?”那男人很不客气,语气生硬得像个法官。

“新疆。”

“多大了?”

“二十五。”

“瞎说!有那么大吗?过来,让你哥我瞧瞧!”那个男人生硬地搬过提娅的头,仔细地看着她的眼角,他想从面孔上读懂年龄。提娅有些愤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嗯,差不多,小样!还敢瞪我?窝头不大眼不小。听说,你是个杂毛?”那个男人轻佻地问。

提娅没作声。“呵,小样儿,脾气还不小。我倒要看看你这杂毛到底是不是真品。”那男人顺手去撩提娅的呢裙子,提娅很快地闪开了,那个男人自找了一个没趣,但仍有些不甘心,于是又试图着从别处下手,但提娅一直没给他机会。

一种从未有过的恶感和悲哀袭上心头,她心里透出一股冷气,从头袭到脚,连她自己都不觉打了个寒噤,她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日本人写的那本书。“说吧,你想怎么着吧?”提娅的言语里已带着这股冷气了。

“呵,小样儿,还很聪明,你说怎么着?跟我出去,包夜。说!多少钱?肯定高不过我一夜的房费吧?说话!”那个男人压低了嗓子,毕竟旁边还有别的同来的客人,这种事似乎也不好提到面上。

“我不出去。”提娅冷冷的。

“呵,别在这儿装纯情少女了,你们这些人哪有不出去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用了不白用,说吧,多少钱?老子有的是钱,看见没,这包里全是!”那男人拍了拍手边的一鼓鼓的黑包。提娅看他那长满横肉的脸忽然感觉那是一个屠夫。

“你没听见?我不出去!”提娅大声说道。

“金屄呀,装屄吧。”

提娅感觉面前这个男人真的让她恶心到了极点。她“霍”地站了起来,直视着那张写满狂妄的脸。“你肯定不是金屄生的,是傻屄!”小姐说这样的话是找抽的,提娅已经顾忌不了许多。

那个男人涨紫了脸。他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的“礼遇”。

“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和我上床,你还不够资格!呵呵。”提娅昂首挺胸往外走,身后的门被她带得地动山摇,包间里一片起哄声。

何薇正在和人用日语煲电话粥,见提娅气哼哼地下楼,忙问怎么回事儿。提娅迸出两个字:“傻屄!”

“嗨,和他们一般见识什么?就当他是狼生的,虎配的,昨晚跟驴睡的,不就得了!别气了,喝杯茶,给!”

大厅里响起强劲的迪曲时,何薇拉着提娅进舞池了。提娅那新染的有些棕红色的长发在镭射灯的闪耀中散着一种神秘的气息,溢彩的灯光流转中,她和何薇和着曲拍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她似乎没有看到旁边红男绿女们。她在一个人独舞。

当她们大汗淋漓地瘫坐下来的时候,提娅感觉到自己的眼中有一丝湿滑的东西,那是眼泪。她知道自己太累了,跳不动了。

提娅不是孙悟空,但她的头上却分明套着一个魔箍。


第四部分

十三

提娅参与录制的节目播出了。何薇第一个打来了电话。说提娅你真傻,那怀孕的事儿你说它干吗,你这不是给自己抹灰吗?

提娅说,我管她抹不抹灰,要不这些事压在我心里,都快憋死我了。

何薇说,你从北戴河回来我就感觉你有问题了。我知道你脸皮薄,我没好意思直接问你。那天你一撕钱我感觉这事儿绝不一般。你也是,流产的事儿怎么不叫着我,那弄不好容易出人命的。我曾经做过一个双胞胎,罪受大了。你这个人也是,喜欢关起门来过日子,再不济我也是你一姐们儿,在北京这儿咱这除了跟钱亲,不就这几个患难的姐们儿值得亲吗?

提娅说,我自己做了错事我就应该自己来承担这个责任,包括那种痛苦。不提了,反正都过去了。

何薇说,你那节目做得很好,要是不用那马赛克挡脸我想你绝对迷倒一片。我发现你平常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这一严肃起来讲话水平还真不一般。你们事先没背稿吧?

提娅说,背什么稿?那些事儿都在我心装着呢,每天琢磨的全是这事儿。人家主播也挺会问,我自然顺口就说了。

何薇说,有些话也是我想说的,但我现在不是说的时候,我没有条件。等我条件成熟的时候我就不说,而去做了。我们现在呀,一点点往出拔吧,别把鞋弄丢了就行。

末了,何薇还半开玩笑地说,四毛子,没准儿这回你要交桃花运了!

何薇的话一点没错,节目播出后,栏目组的编导收到了近百条发给本期嘉宾提娅的短信,观众展开了对提娅现象及娱乐业存在的社会问题的讨论。当然要求打击取缔的呼声很高,在寄予提娅理解态度的同时,观众们都希望她能“回头是岸,弃暗投明”。

同时,栏目组还转发了七十多封观众写给提娅的来信。

其中有男有女,当然男性占更多一点。其中方清华就是其中之一。

方清华在信中首先对提娅的人格予以了中肯的评价,同时他也希望自己能有幸结识这样一位经历坎坷而又极富魅力的女孩。

信中他介绍说自己是福建福清人。从小家境贫寒,但经过刻苦的学习他在十八岁时考取了国防科技大学计算机系,并在清华大学读完了研究生。他曾有过婚史,两年前妻子因患肺癌病故。

他有一个八岁的女儿。他现在已经办完技术移民手续,不久他将移民加拿大。他原是中央某部委直属的一个进出口公司的一个处级干部。

尽管国营企业发展过程中旧有的一些体制对人才的发展有很大的限制,做什么都讲个论资排辈,但凭着专业的技术水准和勤奋刻苦,他还是在三十五岁时就成为了单位里面为数很少的处级干部,每月能拿到两三千块钱的月薪。过着朝九晚五其乐融融的简单生活,虽然有些清贫但也有着别于他人的快乐。

自从妻子去世后,他曾一度很是消沉。后来他已移民加拿大的同学来信让他办理技术移民。因为现在在加拿大只有英语专业和计算机专业才可办理技术移民,在那个国度里,按他的学历拿个五万到八万美金的年薪不成问题。

文章地址:http://www.4721.com.cn/jishi/2818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