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前几天查抄了一家公司,抓了一批私藏枪支暗通共匪的嫌疑犯?”
“是的,局长。”
“里面有没有一个叫潘有声的人?”
“报告局长,的确有一个人叫潘有声。”
“把他放掉!”
“可是……”
“执行我的命令!”戴笠头都没抬地说道。
胡蝶觉得如做梦一般,她未想到戴笠居然会如此干脆地把人放了。她本以为他会要挟什么,为了丈夫,也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她惊喜地望着戴笠,向他露出了真诚的感激的笑容,一对梨花酒涡灿烂地现在她脸上,更是妖媚多姿。
戴笠不觉看呆了,他觉得此事没白干,就冲着胡蝶对他这真诚的一笑,就足以令他赴汤蹈火,他心里暗暗想,不拥有这个女人,自己算是枉活一世。
胡蝶谢过戴笠,走出戴公馆,回到杨公馆,刚进门,一辆军用吉普车也随之停在门口,头发杂乱的潘有声从车上跳了下来,夫妻俩一把搂抱起来。
经历了一系列的逃亡、丧财和潘有声的牢狱之灾,胡蝶不太坚强的身子好似到了崩溃的边缘。潘有声的被抓,使她陡生出勇气来,负担家庭和营救潘有声。她凭着一种非凡的毅力支撑着,现在潘有声回家了,她高度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她再也支持不住了。
潘有声出狱的第二天,胡蝶便一病不起,连续高烧,茶饭不思,几近虚脱,急得潘有声天天请医送药。但由于囊中羞涩,也请不起名医。林芷茗见此,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时时拿出钱财接济。
不久,杨虎回到云南,接到戴笠的“圣旨”,想办法将胡蝶迁出杨公馆,移入戴笠的曾家岩公馆。林芷茗怎能不知戴笠的用心,但为了丈夫的前途,只好出卖朋友。
这日,胡蝶精神稍好些,潘有声出去为她煎药。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只听林芷茗人未到,话先传了过来:
“瑞华,你看谁来了?”
话音未落,紧跟在林芷茗身后,杨虎和戴笠也走了进来。胡蝶万万没想到戴笠会来看她,她不想让外人看到她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虽然她有些讨厌戴笠,但感到戴笠有救命之恩,便强打起精神,从榻上坐起来,和戴笠等人打了招呼。
“瑞华,你看,人家戴老板可是大忙人呀,听说你患了重病,特意抽出时间来看你!”林芷茗一面说,一面将戴笠带来的各色水果放在胡蝶的床头。
胡蝶脸色憔悴,神情默然,并没有显出十分高兴的样子。潘有声见如此,急忙上前插话道:
“戴局长,我潘某感谢你的相救之恩,日后定当相报!瑞华心情不好,请海涵。”
面对胡蝶的冷淡,戴笠并未在意,反而表现出理解的样子,他说道:・
“胡女士现在是病人,谁有病,心情都不会好的。现在重庆各界都在关注胡女士的病情,我自当派名医来为胡女士诊断。”
“多谢戴局长的关心。”潘有声急忙接下话头。
过了一会,戴笠向潘有声问道:
“潘先生,我有一事不明,胡女士贵为影后,名噪全国,你潘先生也经营有方,何以落得如此落魄?上次我指示有关人员给胡女士送来救济金,但胡女士执意不肯收,但没想到潘先生一家竟如此拮据……”
“哦,戴老板有所不知,瑞华从香港逃回内地时,曾将自己的财产打成三十余箱,交由杨惠敏带回,没想到那财物全部失窃。”林芷茗插话道。
“你们丢失行李的报道我是知道的,但没想到那竟然是你们的全部家产。”
“你戴老板家资万贯,当然不在意几个行李。可是最可恨的还是那个杨惠敏,不然,瑞华一家何至落到如此地步。”林芷茗越说越带劲。
戴笠听了,啼嘘感叹,他忽然觉得这是向胡蝶献殷勤的最好时机,便说道:
“用杨惠敏如何和胡女士有关?胡女士的财物究竟被谁所劫?”
杨虎回道:
“胡女士是在香港遇到杨惠敏的,认为她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就将箱子托她代运,不料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不是杨惠敏见财起意,假借土匪之名,实则自己私吞?”
“岂有此理!”戴笠一听,激愤得热血直冲脑门,“私吞胡女士的钱财,莫非在国难时期,就没有王法了吗?”
“我看算了,也许杨惠敏真的遇到土匪了。”潘有声在一旁说道。
“怎么叫算了,任何事都得追究责任。”戴笠郑重地说,“不过,我想胡女士的财物,凭我的能力,全部替胡女士追回来的话不敢讲,但追回来十分之五六我想应当没有问题。”
躺在床上的胡蝶听了戴笠一番话,精神一振,好像黑暗中陡然见到一丝亮光。不必说十分之五六,就是追回十分之二三,她也就心满意足了。于是,她说道:
“戴局长,你如此重义气,我胡蝶自是十分感激,不过千万别难为了杨惠敏。”
戴笠听此一言,叹道:
“胡女士真是菩萨心肠!”
杨虎在一旁也帮着说:
“这事还是雨农兄费心。”
“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戴笠拍着胸脯说道,他看了看房子四周,又说道:
“杨兄,你这个公馆实在太糟透了,对病人很不适合。而且胡女士一大家挤在这儿,也不是事儿啊!”
杨虎面露愧色,内疚的说道:
“雨农指责的是,可是我现在是虎落平川,又加上上海逃难来的一大帮亲戚,找也是爱莫能助,只好委屈胡女士了。”
“这怎么能行?”戴笠皱眉道。
“哎,戴老板,你在重庆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空房子,何不借一处给瑞华住。我看你那个曾家岩公馆就不错,那儿离医院较近,叫个护士也方便,再说你不在那里住,空着白空着。”林芷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戴笠一听,心中甚喜,他假装思索一下,然后爽快地答应道:
“如果胡女士不嫌弃的话,那就请你们搬去住吧!那里倒真是个养病的好去处。”
胡蝶有心谢绝,但又考虑到自己一家子人口多,挤在一起确实不方便,再说也不能拂了戴先生的一片好意。于是,胡蝶一家入住戴笠的曾家岩公馆。
曾家岩确是一个养病休息的好地方,它傍山而建,前有庭院花圃,后有两栋小青楼,左右各为院子,雕梁画栋,古色古香。院中修竹翠绿,绿荫遍地,不时传来鸟鸣,显得更加幽深恬静。
看着这安静、宁谧的院子,胡蝶的心境一下子清爽起来,双颊上不禁泛起了兴奋的红晕。
小洋楼的台阶前,早已迎候了几位佣人,戴笠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说道:
“不瞒胡女士说,这儿的环境应属重庆一流的,胡女士在此养病,是最好不过的。”
胡蝶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随着戴笠的指引,胡蝶等走进了幽深的小洋楼。他们穿过铺有红色地毯的廊道,沿着楼梯登上了二楼,屋里陈设豪华,应有尽有。虽说胡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还是被豪华的陈设吸引住了。
“胡女士,我不是说大话吧,这里最适应养病。”戴笠站在胡蝶身边说道。
胡蝶露出感激的笑容。
看到胡蝶如此满意的样子,戴笠的心里如同沐浴在温馨的阳光里,但他知道,要使胡蝶就擒,躺在自己的怀抱,不能太着急,要见好就收,于是,他向胡蝶一鞠躬,说道:
“胡女士请歇息着吧,我还有些事要办,咱们告辞了。”
从此,戴笠每日必派人送一束鲜花给胡蝶,只要他来,他必带一大花篮的各式名贵水果,有刚从新疆空运过来的哈蜜瓜,有从香港送来的海鲜,凡是胡蝶爱吃的,他都不惜一切代价。
如今,戴笠的第一步走出了,但第二步棋怎么走,他有些踌躇了,他的第二步棋就是要让潘有声从胡蝶身边走开,将拦路石除了,自己才能实现最后的愿望。
但用什么方法将潘有声除掉呢?
暗杀?不行!制造一起车祸,也不行!如果这样,胡蝶肯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即便这样可以得到胡蝶,那也不过是一具无情的女人的躯壳,他便无法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更得不到她的柔情。与其这样,倒不如找另外容易上钩的女人发泄去。
用女色呢?用女色,许多政界人士都被他用美色拉下过水。但用在潘有声身上不行,因为守在他身边的便是一位再不会有其他女人比她更美丽的女人!况且,潘有声是个老实人,也不
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戴笠绞尽脑汁在想办法,突然,他眼前一亮,潘有声不是个商人吗?商人最喜欢的是钱,如果给他找到发大财的差使,料他不会不干的。况且,潘有声和胡蝶两人均没有经济来源,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的。
想到此,戴笠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但转念一想,自己如果提出此问题,恐怕胡蝶疑心,看样子,此事只有找杨虎夫妇帮忙了。
四月的一天,阳光灿烂,胡蝶起来便坐在梳妆台前,任乌云般的头发瀑布般的泻落下来,镜中的人儿,面色状如芙蓉的容颜依然清丽,一对梨花酒涡若隐若现。胡蝶从未如此欣赏过自己,因为她过去几乎没有时间去欣赏自己。
门外传来脚步声,胡蝶将头伸向窗前一看,是林芷茗来看望她了,忙站了起来,迎出门外。
“啊,瑞华,你可真是个大美人,看你那娇慵妩媚的样子,真是“天生丽质’呀,我若是男人,恐怕也要爱上你了。”林芷茗握住胡蝶的手赞叹道。
“少拿我取笑,”胡蝶嗔怪地打了一下林芷茗,“今天何风把你吹来了?”
“我来难道要风吹。瑞华,今天是三月三,咱们去逛山王庙的庙会去,让你开开心。”林芷茗说道。
正巧,胡蝶在家里憋闷久了,早想找个地方去散散心,听林芷茗如此一说,忙不迭地答应了。
一行人来到山王庙,喝豆花,吃麻花,看戏法,听大戏,乐此不彼。胡蝶很久没有置身于这样热闹的场面了,心清格外舒畅。
中午时分,胡蝶、潘有声、林芷茗才回到曾家岩公馆。佣人摆菜上饭,三人围着桌子边吃边谈。
“芷茗,实话不瞒你,现在我住在这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真是不好意思再住下去。”胡蝶掏出了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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