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孙子可以离开这个危险的香港,老太太非常高兴,口里不停地念“阿弥陀佛”。
“我到了新加坡之后马上跟你联系。”花牧云对阿梅说:“你最好是签办去泰国的证件,我们去那里相会。”末了又叮嘱道,“千万要小心,不要给人盯上了。”
阿梅点点头,说:“太太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老太太的。”
候机室的墙上是巨大的多媒体电子广告牌,上面正在滚动播放启德机场飞往世界各地的各次航班。旅客们有的在与同伴说话,有的在看报或无聊地发呆,只有一部分人抬头看墙上的电子屏幕。
花牧云稍稍松了口气,这时,候机室里的喇叭响起,机场播音小姐先用英语再用汉语发布通知。
“旅客们请注意,飞往新加坡的XX次航班开始检票登机了,请飞往新加坡的旅客做好准备。
候机室里的一部分旅客立即骚动起来,带着行李纷纷涌向检票口。此时千言万语已经来不及诉说,在播音小姐的多次催促之下,花牧云仍然紧拉着阿梅的手。
“阿梅,这些年你在我们家受苦了,平时有对不起的地方,还望多担当一些。”
“太太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没有你们我们一家不知道还能不能……”阿梅说到这里就哽咽了,“您对我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就算用我的生命报答也难以还清……”
“危难见真情,”花牧云看着阿梅,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干了不少错事,惟有你我没有看走眼。”
阿梅是屠家的女佣,她的来历却非比寻常。
六年前的一个清晨,花牧云带着阿龙、 阿虎去九龙的茶市吃早茶,离开家没有多久,在一栋大厦的拐弯处,突然一个东西从六楼坠下,重重地摔在花园里。。。。。。凭感觉,花牧云认定那是一个人,她停下车走过去一看,果然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她知道,这附近是香港黑社会14K党控制的地下妓院,那么,这个女孩很有可能是刚从大陆拐骗过来的,因为不愿受辱才以死相抗。花牧云看这位女孩的打扮像是偏远山区的,当时就打定主意,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把她救下来。屠家境况虽然如日中天,但缺少忠心耿耿的仆人,如今世风日下,遍地都是狡诈之徒,好仆人日益稀少,山村女孩末受世风污染,纯洁得如一张白纸,懂得知恩图报。按说从六楼坠下很少有生还的,花牧云把她送到医院的确是只剩下一口余气了,在医生的全力抢救之下,她总算闯过了生死关。
这个女孩叫张玉梅,湘西南洞口人。她的父亲患尿毒症无钱医治躺在家中的床上等死。为了救父亲,她掇学出外打工,结果被熟人骗卖给了香港黑社会,黑社会逼迫她从事卖淫活动。她不甘受辱,以死抗争。花牧云救了她,她自然感激不尽。伤愈后,花牧云问她对今后的打算,她说外面太复杂,她想回家为父亲送终,今后也不再出来了。花牧云没有强求,给了她足够的盘缠,临别时又叮嘱:“回去后如果你觉得不顺,随时可以来香港找我。”
张玉梅回到洞口,这时离她出门正好三个月--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父亲在一位好心人的支助下换了肾脏,身体已经康复……这位好心人就是花牧云!
就这样,张玉梅又回到了花牧云身边,她暗中发誓,这辈子哪怕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她的恩情……
飞往新加坡的航班检票登机了。花牧云松开阿梅的手拖着一双儿子匆匆与婆婆话别,然后通过了检票口。
当飞机离开跑道冲上蓝天,花牧云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深深地吐了口气,然后跟两个儿子逗玩。
“妈咪,刚才那位救我们的老爷爷是谁呀?”阿龙突然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问道。
“小孩子不知道的就不要乱问!”花牧云拉下脸做生气状。
“我见过那老爷爷,以前他经堂在半夜来找爹地,他是某某银行的董-- ”
“小龙!”花牧云瞪起眼睛叱骂道。
乖巧的小龙不敢往下说了,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许他提那位老爷爷。
波音737飞机已进入万米高空,机上的人都戴上了耳罩,但耳膜仍有强烈的压道感。舱内显得极为平稳。这时,空姐送来饮料、点心及当天的新加坡报纸。
花牧云随手要过一张英文版的日报,那上面自然少不了对世纪大盗屠天剑的各种报道,这些纯属捕风捉影的东西花牧云一向不感兴趣。突然一个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屠天剑幕后靠山洗钱专家无名先生》。花牧云怦然心跳,因为这属于帮内鲜为人知的深层内幕,一旦泄密,她花牧云不但要失去靠山,而且还会被卷进去。她在心里说:不会的,不会的,这也许是记者在瞎猜。她怀着复杂的心情,读这篇被各家报刊转载的报道:
某某年某月某日,四名持枪匪徒在启德机场货运站行政大楼外,劫持一辆解款车到九龙湾鹿晶花园对门,抢走车上一亿七千万的美金及港元现金,成为自香港开埠以来,涉及金额最大宗的械劫案。
自那时候开始,涉案的绰号“超级财神”屠天剑,就与械劫、恐吓、刑事破坏、绑架、私藏械劫以及炸药等各式各样的严重罪案扯上了关系,成为香港警方的一个头号打击的对象。
不过,令不少香港警务人员泄气的是,无论警方对屠天剑如何穷追猛打,对他的“影响”却是十分有限,除了在某某年因解款车劫案,他坐了三年多牢之外(初时被判入狱十八年,于入狱四年后上诉得胜,当庭释放)其余时间这个“重犯”都过着巨富的奢华生活,动则在赌室输掉数千万乃至过亿元而面不改容。
与此同时,警方相信屠天剑之所以能“财源广进”,实在是有赖一位“无名先生”(本港警方给予他的代号)在幕后运筹帷幄,为他各类犯罪勾当作妥善安排,兼且将一批又一批犯罪得来的黑钱“清洗”,令屠天剑真的可谓是过着“无忧无虑”的奢华生活。
无名先生乃洗钱专家
“如果没有无名先生的存在,”超级财神’’可能得不到他的第一个一亿,亦不可能消化掉绑票得来的十六亿!”一名资深的商业罪案调查科探员说。
该名探员表示,尽管在某某年的解款车劫案中,屠天剑的妻子花牧云曾被警方怀疑到该公司“卧底”,为其丈夫提供解款车的情报,但警方知悉花牧云只是一个普通职员,根本难以接近如此机密的解款路线资料。
熟悉情报局洗钱方法
“表面上,该银行公司的人的确会知道解款消息,但以花牧云的职位,她最多只知案发当日有解款行动,至于解款数目以及运押路线,她不可能会知道,所以提供消息的人,必定另有其人,而且是属于另外一个阶层的线人。”
在解款车劫案中的一亿七千万元失款,是美国利宝银行委托“卫安”押送往启德国际机场,再运往台湾以作兑换外币之用,该银行其中一项业务是运送现钞。
“提供消息的人,一定很清楚那间美国银行的运作,知道几时会有大笔钱运送,所以这一个人曾有机会为美国的情报机关工作过。亦因为这个背景,除了报料之外,他还会为屠天剑铺好一个洗钱网络,否则过亿元的黑钱,怎可以说洗就洗呢!”
警方相信屠天剑得到“无名先生”的相助,令警方在解款车案中,虽然是拘捕了屠天剑及部分党羽,但只能追回不足三百万的款项,其余一亿六千多万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解款车案后,“无名先生”仍是屠天剑幕后顾问,到策划绑架两名超级富商,勒索十六亿天文数字时又再发挥其专长。
替屠天剑建立洗钱网络
在安排绑架超级富豪之前,通过这位“无名先生”的协助,屠天剑事先建立起一个“洗钱”网络。在第一次成功绑架张姓富商,并获得其亲人支付十亿元赎款后,首次尝试使用这个网络,便得到了圆满的效果。之后屠天剑食髓知味,再策划绑架另一个刘姓富商,并通过这同一网络将赎金调走。
一位调查屠天剑多年的“O记”(有组织罪行及三合会调查科)探员表示:在绑架罪行中,最大的困难是收取及安排调走赎金,在这两宗富豪绑架案中,当事人都没有报案,但涉及的金额却十分庞大,不可能是以现金支付赎款,能成功透过本港银行体系把钱调走,必定拥有一个庞大的洗钱网络。
对于这个网络在香港的存在,将会促使本港的有组织犯罪更加猖獗,所以香港警方已下定决心,要彻底查出这个洗钱网络,并与大陆方面合作,希望能把这个洗钱集团连根拔起,故全力追查关键人物的下落。
“O记”探员说:“负责调查屠天剑的中国国安部和香港警方的调查人员均相信,屠天剑与一名熟悉国际金融活动的神秘人物有高度的合作,警方根据过往一年来的调查结果,发现屠天剑所用以调走巨额赎金的‘洗钱’网络十分复杂。”
化整为零方式调走资金
以某某年5月绑架张姓超级富豪一案为例,所涉及的赎款超过10亿元,只有数千万元是以现金支付,其余近10亿元均由本港银行先汇往一家海外银行的指定户口,而这些资金在24小时内不停在国际金融体系内转动,以化整为零的方式,瞬间已不知所终。
直到目前为止,中国国安部及香港警方已掌握一定的资料,这笔为数达数亿元的赎金,经由收款户口分为多笔款项,分别电汇往百慕达、巴拿马、新加坡及开曼群岛一些银行的离岸户口,并且迅速被调走,而收款户口亦于资金调走后立刻结束,令追查工作倍感困难。至于某某年10月初绑架刘姓富商一案,屠天剑亦利用类似方法收取赎款,只是所用的银行不同而已。
拟在柬埔寨发展
除为数约一亿元的现金,分发给了屠天剑的党羽外,估计有三亿至五亿元左右,已转移至柬埔寨,据靠近屠天剑身边的人透露,屠天剑本人在柬埔寨十分吃得开,曾经与当地有势力的人士进行豪赌,输掉了近亿元的现金。他利用转移到柬埔寨的资金,在当地及东南亚大展拳脚,开设酒店、赌场等业务。
此外,有两至三亿元则经过不同渠道,变为有资金来路证明的合法金钱后,便调回香港,作为屠天剑一帮人的日常开支,并利用这笔钱在香港大量购卖物业,又在中国内地进行合法投资,包括开设酒楼食肆,虽然中、港调查人员很努力,力求找出全部赎金的下落,但至今仍有数亿元资金下落不明,估计其中一亿元,已成为无名先生安排洗钱活动的手续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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