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鲜花献给您》,1980年。
见《缅怀刘少奇》,中央文献出版社1988年8月第1版,第441页。
入夏黄昏,我问少奇同志,为什么我们都被描绘得那么丑恶,简直成了罪犯,可彼此却没有怨言呢?少奇同志说:“因为相互信任。
”我当时心情很激动,因为这是指政治上的信任。
在工作上,多年来总是他教导我该做什么和怎样去做,就像一位耐心而严厉的老师对一个小学生。
我做错事时,他不留情地批评;做对时,他只表示同意,或只点点头,很少听到几句表扬的话。
他早就明确规定,替他看报告或转达同志们的意见时,哪些是报告原意,哪些是自己个人的意见,必须分清。
有几次他说过:“在工作上,老婆的话应少听,党内早有教训。
”听到这话,我的自尊心真有些受不了,就说:“我也是一个党员嘛。
”其实,我心里一直敬爱他,从没有奢望他也给我以同样程度的信任。
而在共同的苦难和战斗中,少奇同志说出了“相互信任”。
我是多么珍视他这句话的含义呀!
我永远不能忘记,正是对人民的爱,对人民的信任,支持他走完最后的路程。
1967年7月18日早上,平平和源源匆匆跑来,告诉我们:“今天要在中南海里再次开批斗大会,批斗爸爸和妈妈。
”当时,正是百万人“围攻中南海,批斗刘少奇”的高潮,成百个高音喇叭日夜喧嚣,群众已被煽动到狂热程度。
形势的确严峻,我们预感到分别的时刻已经来临,今后我
们将要各自单独奋斗了。
一年来,种种恶毒的攻击袭向少奇同志,像挖我的心一样,我只有起而为他辩护。
各种侮辱强加在我身上,对一个妇女来说无论如何也是难以忍受的。
但我在他面前总是强忍痛苦,平静泰然,不能再给他增加负担了。
此时,我只对他说了一句:“这回真要和你分别了!”就怎么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傍晚,我完全平静下来,等着来人揪斗了。
少奇生平惟一的一次为我打点行装,拿出我的衣服放好,整整齐齐。
在最后的几分钟,我们面对面地坐着,谁说革命战士没有温情脉脉?没有儿女情长?但真理高于一切,面对要经受的考验,少奇同志满怀信心地迎向要打倒他的人。
这时,一向不爱说笑的他,却说:倒像是等着上花轿的样子。
我不禁想起他说过的另一句
话:“只要我们不脱离群众,是为大多数人民谋幸福的,我们就什么都不怕。
”他的无私无畏感染了我,我也跟着他笑起来。
“王光美!”进来的人一声吼叫,打断了我们的笑声。
我心里感到幸运:“是我先走,否则,我看少奇先走会挺不住的……”现在看来,我当时那种幸运感是多么自私呀!
少奇同志看着我走,他作为丈夫,看着妻子受凌辱;作为父亲,看着儿女受残害;作为领袖,看着党处在浩劫中;作为国家主席,看着人民沦落于互相残害。
对这些,他都无能为力,内心会有多么痛苦啊!
我站了起来,少奇同志也站了起来,我们握了一下手,他又用深情的目光看着我,轻声对我说:
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
是啊,历史是人民写的。
无论人民受到多大的挫折、危难,最后终归是人民推动历史前进,而且人民要让历史恢复它的真实面貌。
这一点,现在已经完全得到证明了!
我们通过多年的寻访,特别是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的正式调查,知道了少奇同志是怎样走完最后路程的。
我们为他自豪。
他在与林彪、江青一伙最险恶敌人的殊死搏斗中殉职。
他 </p>
王光美访谈录 刘少奇与王光美 王光美:与君同舟风雨无悔(12)
光明磊落,至死而对敌人,保持了一个共产党员的气节,经受住了一个共产党员所能经受的最严格的考验。
过去,少奇同志和我,一直忙于工作,无暇述说衷情。
但在充满痛苦、打击、考验和斗争的日子里,我们相互信任,相依为命。
此刻我回想往事,心情是复杂的,既有心如刀绞的痛苦,又为能同少奇一起经历这一切而感到欣慰。
由此,我更想到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我们亲爱的党,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破坏和大灾难后,不是终于胜利了吗?经受了最严峻考验的党和
人民,难道不是最坚强、最可信任的吗?
今天,面临四个现代化这一历史任务,我们不能仅停留在回忆旧日伤痛和咒骂敌人的阶段。
死去的人已没有悲欢离合之感,活着的人要活得更有意义,对自己,对死者,对我们的党和人民负责,继承和完成我们亲人的遗志,化悲痛为力量,为人民献出我们自己。
今天,我们5000多万党员和近12亿人民,将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写出前所未有的、光辉灿烂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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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美访谈录 革命 我是怎样参加革命的(1)
黄峥:非常感谢光美同志的理解和支持,为了让我们的年青同志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是否可以请您先从您参加革命工作的经历说起。
王光美:我参加革命工作在我的兄弟姐妹中并不是最早的。
我的两个哥哥王光杰、王光超,在我之前早就同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有联系,参加党组织分配的工作。
王光杰(后来改名王士光)20世纪30年代先在北京大学数学系读书,后转到清华大学电机系,学无线电专业。
当时姚依林、郑天翔等同志也是清华大学的学生。
光杰和他们认识。
1935年12月北京爆发了声势浩大的“一二•九运动”。
这场学生运动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
姚依林、郑天翔同志是组织领导者之一。
光杰在他们的影响下参加了“一二•九运动”,加入了党领导的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后来又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后,北平沦陷,清华大学从北平迁往内地。
光杰没有随校内迁,留下来参加抗日组织的活动。
为了收听苏联伯力一家电台的抗日广播,把内容记下来进行抗日宣传,光杰在家组装收音机和无线电台。
我还帮他收听收抄过。
1938年9月,中共北方局需要在天津建立秘密电台。
当时化名姚克广的姚依林同志,知道光杰懂无线电,便要他想办法组装一部无线电收发报机,并筹建秘密电台。
为了掩护电台开展工作,地下党组织物色了一位名叫王兰芬的女同志,让光杰和她以夫妻名义在天津英租界租了一处房子,作为秘密电台的地点。
王兰芬又名王新,是东北军将领、曾任锦州省省长的王端华的女儿,当时是东北流亡学生,共产党员。
他俩在共同的艰苦斗争中建立了感情,1938年12月经党组织批准,正式结婚。
王新就成了我的嫂子。
黄峥:1936年春,少奇同志作为党中央代表,到天津指导中共北方局的工作。
王光杰同志建立的电台,看来就是北方局用以和党中央联络的。
王光杰同志在天津见过少奇同志吗?王光美:当时白区的地下斗争非常秘密,少奇同志不轻易出面,那时光杰没见过他。
大约1940年,光杰和王新生了个儿子,叫大津。
光杰夫妇经常东奔西走忙于工作,我母亲就把大津接到北平家里抚养,一直带在身边,直到全国解放。
王新有一段时间也住在我们家,以少奶奶身份为掩护,搞地下工作。
有一次她和崔月犁同志一起去晋察冀解放区,半路上被汉奸抓了,打电话到家里来,是我接的电话。
我母亲赶紧带了钱去救人。
为了证明她是我们家的媳妇,还把大津也带了去,当面叫她妈妈。
崔月犁同志当时没暴露身份。
我们家就说他俩是私奔,以此来掩护,又使了些钱,把他们救了出来。
光杰后来在革命队伍里继续从事党的军工和电讯事业,作出了很大成绩。
1946年我们党在河北邯郸建立新华广播电台,9月1日正式播音,向全国全世界宣传党的声音。
这座广播电台的设备,就是光杰和其他一些同志在当时艰苦的条件下七拼八凑搞起来的。
党因此授予他“特等功臣”的称号。
这座电台现在成了珍贵文物,保存在国家博物馆里。
光杰解放后担任电子工业部副部长。
有一部电影叫《永不消逝的电波》,孙道临同志演的,电影里的主人公李侠,原形之一就是光杰。
1996年王光美和兄妹们合影。
左起:王光和、王光杰、王光超夫人严仁英、王光美、王光琦夫人胡敏、王光英、王光英夫人应伊利、王光超、王光和丈夫王金城。
“文化大革命”中,光杰在秦城监狱关了8年,在狱中写出了12本无线电方面的专业书。
这些书后来陆陆续续都出版了。
江泽民同志在电子工业部当部长时,本来光杰年纪比较大,要退下来,江泽民同志考虑他资历深,懂业务,特意保留他副部长职务并兼总工程师。
刘少奇听儿子刘源汇报当兵锻炼情况(1965年8月)。
刘源:我在河南当副省长时,为了上安阳的一个大项目,专门到北京找光杰舅舅,因为这个项目同电子工业部有关。
他领着我去找有关的副部长,还找了邹家华同志。
光杰舅舅的资历比他们早很多,但他非常谦虚地向他们解释。
我看了很感动。
成立中国工程院时,电子工业部推荐他当院士。
光杰舅舅坚决推辞,说他年纪大了,当院士已经没有意义了,让别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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