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峰说各么浪费伐啦...
15
...
黄昏的时候,我和峰峰坐在临江公园的江堤上啃苹果。
一人一个。
地上还躺着串香焦.那个时候的阳光是金色的,金黄金黄的光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到我们眼里。
峰峰说:"这家伙蛮倒霉的, 就这么进去了。"
我说那也没办法。
七年后的今天,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句当时还不曾有的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是啊, 无论是被扎的人或是扎人的人, 他们都是在还债, 但还得清吗 ?
那个夏天很快就过去了。
那一年,比较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就是。
我正巧从学校毕业了.和大多数人一样,我找到了一份活 : 老板是伟刚.我成了职业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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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快结束的时候,伟刚让黄毛和另一个叫浩国的家伙带我一起去盘古路收场租。
说是收场租,实际上就是收保护费。
对象包括那些开小店的,卖水果的,就连在路边摆摊卖早饭的都不能放过。
当然, 我们也早就知道了哪些人哪些店是碰不得的 。
照黄毛的讲法,连这些都搞不清,那就是在瞎混.
浩国是个大家伙,浑身的肉都紧绷绷的,就象整个人被浆洗过一样.浩国也是个好人,喜欢看着你憨厚地傻笑.我们都叫他小国。
那天早上四点半都不到我就醒了, 走下楼,看到浩国蹲在我家楼前的台阶上抽烟.我说小国好早啊,不是说好五点在这等我的吗?他笑着说:怕你起不来,想早点来叫你.想不到你这么早。
我说是啊小国,第一次去收钱,心里很紧张就睡不着。
小国笑着说:"周周你别怕,有我在谁都不敢欺负你.要挨刀子也我来挡着。"
我应着话,心中很有点感激,却也有点好笑,我哪里是怕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小孩子知道第二天要去春游,兴奋得怎么都难以入睡一样.
这时候天色已经发白,我跟小国走到新村口,远远看到黄毛也踩着自行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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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我们是要去盘古路向那些摆摊卖早餐的外地人收取场地费.
黄毛骑着车,小国开着辆金鸟小助动车带着我,三人两骑慢慢向盘古路荡去.十分种后,六点不到的样子,我们来到了盘古路,那里一早就是烟雾腾腾了,这是早餐生意最好的时段.早起的工地工人,刚送完牛奶的送货员,赶远路的上班族,刚在声色场所欢娱完的小混混,形形色色人等聚集在那条小街上,就着热气腾腾的豆浆桶和油锅,围在脏兮兮油腻腻发黑的木桌边稀里哗啦地大口吃着...
我们在路边停好车.慢慢向西端第一个小摊走去,还没到那里,旁边就有人打起招呼:"小国来啦,今天早啊..。"
话音未落,两个烫手的油饼就塞了过来.抬头一看,是个黑黑胖胖的年轻女人.满脸油腻,咧开嘴笑着看着我们。
小国伸手接过油饼,分给我一个,又在旁边的箩里拿了两根油条递给黄毛.然后对那女人笑笑说你先忙着.那女人应了一声又去招呼生意。
我们三个继续向西边走去,边走黄毛边对我说:"这里早上摆摊的很多是安徽人,农村过来的,也有些老公在附近工地上干活,老婆就跑来卖早饭的.刚才那个女人的老公就在对面工地上,这里的人都让我们校过路子(搞定的意思)了,没有谁敢不给钱的...
说着我们就走到地头了,第一家是个卖糍饭油条的,男人在煎油条,女人在裹糍饭,看到我们来,男人放下长筷子搓搓手对我们说:"嘿嘿,来啦.说着从口袋里摸了刀钱递给黄毛,都是些零票子,十元的五元的都有.甚至还有一元两元的纸币.黄毛点了点共100,点了点头向他笑笑就走开了.我问黄毛多少时间收一次,黄毛说早餐摊一月收一次,饭店半月一次,一次五百.下午我们去旁边的饭店收钱得多带点人,有得你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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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花了半小时不到时间,就从街头逛到了街尾,黄毛用马甲袋装起收到的总共三千多快钱,拍拍我说走,先睡会去,中午还要干活.我说你呢,他说我要去家里拿点东西,12点老地方见.
小国骑车带我到了家里,一看才七点半多.我想反正也睡不着觉不如去找兄弟们玩玩.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小李,他还在睡,听我电话的时候懒洋洋的,说随便去哪我无所谓,定好了告诉我,我正要挂电话他忽然像醒过来一样叫了起来:"啊你还不知道吧,峰峰和钢钢昨晚上在后面排档被人打了。"
我一听急了,说谁干的,人怎么样.小李这时候已经兴奋起来了.说:"人没大事,峰峰脑袋上挨了一砖破了个口子.谁干的不知道,不过钢钢说里面有个人他看到过几次,好像是在五钢工人俱乐部楼上混的.我说操,那你还睡个鸟啊.8点峰峰家楼下小亭子见.
挂了电话,暗骂了声,走到客厅换鞋要出去,这时候老爸起来了,看到我就说:"最近你怎么那么忙,书读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找个活干.晚上回来我跟你谈谈,你小王叔叔帮你介绍了个工作。"
我随便应了声,就要出去,爸爸在背后说:"早上峰峰打电话来找你过..。"
我说知道了就关门出去了.边下楼梯一边心里不是滋味.想我们兄弟几个最近有点疏远了,出了这种事情到过了夜我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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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个到峰峰家楼下,向着六楼喊了几嗓子,窗户开了,峰峰伸出脑袋,向我招了招手叫:"上来,我老头子老娘上班去了。"
蹿上六楼,踢开门,看到这家伙正用毛巾抹着脸,一边对我嘟囔着热.我说你个SB怎么啦,出了事也不来找我.说着抓着他的肩要看他脑袋,峰峰大叫别急别急,我停下问怎么啦.他龇牙裂嘴地说老子肩膀也被砸到了右手都难抬,你还抓我伤处.说着低头把后脑勺凑过来给我看,伤口看不到,上面早贴了快大纱布被缝起来了.峰峰说昨晚上是小李陪他去吴淞医院缝针的,三针.我说他吗的谁干的你不知道吗.他说早上正要找你,钢钢说有个人他见过,常在五钢俱乐部混.
说话间,另小李和钢钢也到了,我说我们早上先去五钢俱乐部捉人,小李说那还要叫点人吗,我说不用,现在还不知道谁干的,等捉到那家伙再拉场去报仇.我们四个去就行了,小李说我哥和他一个兄弟一会就过来.我说那也好,人不要太多了.还不一定能捉到他的.8点半,小李的哥哥李明强和他一个朋友一起过来了.
李明强比我们大一岁,很早开始就在外面混了,人很义气,出手很狠,传说有一次被四个人在吴淞镇上围着打,最后用一块带钉的木板抽趴下两个,另一个被他按在墙上打到吐血,还有一个逃走了.
李明强对他弟弟小李非常好,从没让他在外面吃过什么亏.和我们几个关系也都不错,听说出了这事就过来一起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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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人在峰峰家聊了会,大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最近有跟谁结过仇.看看墙上的钟过了九点,于是下楼打了两辆车到了五钢俱乐部.
五钢俱乐部二楼游戏厅,一早上只有十几个小孩在玩游戏机。
我们看还早,就在旁边的桌球房找了两张桌子打起桌球来..。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钢钢不断去旁边游戏厅认人,那家伙始终没有出现。
于是六人决定先去吃饭,走出大门,来当旁边青岗路,找了个小饭店坐下.我们靠门坐了一桌,老板送来菜单.小李一把拿过正要点菜,忽然钢钢对着门外说:"我看到了就是他。"
我说谁? 钢钢说就是那天打我们的家伙,就在对面买烟.我刚回头要看,李明强一把扳住我肩膀说:"你们不要看.他们可能认识你们几个。"
然后问钢钢:"他们几个人?"钢钢说两个,就在对面烟摊.李明强对和他一起过来的那个兄弟说:"海东,你跟钢钢认一下人,然后你跟过去看看他们到哪里去。"
海东应了一声,转头认了下人,就逛出去了.李明强说:"大家不要往外看,先吃饭,等海东回来再说。"
十分钟后海东回来了,说他们就两个,在五钢俱乐部台球房打球.明强问他们打多少时间,海东说一个台,包了两小时.明强转头对我们说:"别急,吃饱饭再过去。"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就匆匆结束,期间一伙人还不住拍桌子嫌上菜慢.出门到了外面,小李冲在前头,被明强一把拉住,喝斥道:"跑个头啊,充军去吗? 大家都慢慢走.等会到了那里你们不要进去,我和海东还有周周小李跟进去,峰峰和钢钢在小铁门那里等着.我们把人捉出来你们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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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揣口袋里,慢慢踱进台球房,明强他们三个东张西望地走在后面.进了门,海东上来指着最靠右角落里那张球桌说,那桌两个人就是.在打球的那个就是钢钢认出的那个.打球的那个人黑黑壮壮,个头偏矮,一米七不到的样子,嘴里叼着根烟不住地瞄着球.旁边坐着的那个面目白净.身材单薄,戴付眼镜,头发整齐地梳在一边.看起来一点都不象个混的,倒似个学生一般.我点点头,和明强对了个眼色,就走上前去.我们四个在那张球桌边站住,明强和小李歪头看着桌上的球,我笑嘻嘻的和打球的那家伙打了个招呼,说兄弟球打得不错,我们打一局吧。
那家伙直起身来拿下嘴里的烟,斜了我们一眼,说:"打交头(赌钱的意思)吗? "明强走过来说是啊,我有个兄弟想跟你打盘交头.话未落音便一巴掌挥出.随后一脚揣到他肚子上,那家伙整个人撞向旁边的座位.我跟上狠命砸出一拳,砸到了他的鼻子上,顿时对方眼泪鼻涕齐留...
与此同时海东和小李也按住了那个白净斯文的家伙.比起同伴,他倒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只是举起双手抱头上,说大哥他是我以前同学,今天出来玩玩聊聊,你们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海东和小李也就没下重手,只是踢了他几脚
那个黑黑壮壮的家伙早已倒在了地上,明强还在用脚狠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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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了十几下,那家伙始终抱着头在地下翻滚,明强停下了脚.喝了一声:"起来。"
他先半跪着用手遮头看了看明强,然后单腿屈起就要起来,我忽然想到峰峰头上那道伤疤.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照着他的小腹猛抽一脚.他又嚎叫一声倒下了,这时候台球房的两个管理员跑了过来,扒开围观的人群对我们大叫你们干什么.我摞了摞头发说小事儿.明强拉起那家伙说乖乖跟我们走,有点事问你.否则现在就解决你.一行人推开人群就往楼下走,伟强当先,我拽着被揍的那家伙,其他人走在后面.忽然听到小李的声音:"跑了跑了,捉牢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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