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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疯狂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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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国子监读书的基本上分为三类人。第一种是年纪比较大的秀才,基本上没能力更进一步考中举人,所以一心想肄业后补官的;第二种是皇亲国戚、勋贵家的子弟,混着国子监肄业,弄个监生资格的;第三种就是京官的子弟和各地优秀的秀才,来进修提高自己水平,肄业后继续参加科考的。

孙呈秀当然把自己归类于第三种人。可是,在国子监读了一段时间的书,孙呈秀发现自己的水平最多是中等偏上的。尤其是那些官宦子弟,水平是远远高出了孙呈秀一大截。在明朝,南方的读书水平,尤其是浙江和南直隶的士子水平可谓是一枝独秀,而那些官宦子弟基本上都是南方人。有了这个发现,孙呈秀脆弱的心就有点要破碎了。

我们知道,孙呈秀以前在家乡被誉为神童,那时还志得意满,可到最后,年过三十还未考中举人,甚至都有了做个杂官也可以的念头,可见这时的他,心理已经脆弱的不行,再在国子监被这么一打击,更有了种丧失奋斗目标的迷茫感觉。正好这时的吴世恭十分崇拜地向他请教,一来二去,同病相怜的他们跨越了年龄的鸿沟,成为了好友。

可端午的后一天,孙呈秀正在国子监读书,突然传来了噩耗,王恭厂发生了大爆炸。在京城里,为了节省开支,孙呈秀是住在王恭厂附近的一个同乡家中,当时的人们又没有把钱存银行的习惯,孙呈秀把这些年花销后余下的一千二百多两银子都藏在了他的同乡家。那大爆炸,把他那同乡家夷为平地,他的同乡是全家而亡,而孙呈秀的那些银子当然也没有了下落。这时的孙呈秀除了身边的几两银子以外是一穷二白了。要知道,藏在同乡家的那些银子是孙呈秀准备自己国子监肄业后,如果考不中功名,花银子活动选杂官用的。这下子,把孙呈秀最后的做官希望都断掉了。

除此之外,没有了生活费,现在的孙呈秀能不能在国子监继续学业都成了问题。这些天,他已经把自己最后的几两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今天,他来探望吴世恭,一方面是知道了吴世恭的受伤,确实也关心吴世恭这个好友的身体;另一个目的,是想向吴世恭借点路费回老家。因为在京城,他熟悉的人本来就不多,他也不想去求那做京官的同窗,要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不过现在的他,也对自己的前途彻底地灰心了。

于是,呈现在满心喜悦,出门迎接好友的吴世恭面前的是:孙呈秀那张灰白的脸。孙呈秀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气,象个幽灵般飘了过来。这让吴世恭大为惊异,收敛起了笑容,惊呼道:“耀之兄,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第6章 安慰好友

吴世恭连忙把仿佛失去魂魄的孙呈秀迎进了厅里坐下。一落座,孙呈秀就抽泣了起来,吴世恭见状连忙叫绣竹出去泡茶,把绣竹赶了出去。毕竟对孙呈秀来说,绣竹是个外人。让外人看见孙呈秀现在的失态,也是很伤孙呈秀的面子的。吴世恭在孙呈秀面前蹲下了身,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孙呈秀的手,表示自己心中的安慰,等待着孙呈秀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孙呈秀才收住了哭泣,对吴世恭说道:“吴贤弟,看你现在身子已经没大碍了,为兄也就放心了,也在京城没有了牵挂。”沉吟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接着说道:“为兄现在身无分文,前途渺茫,今日是厚颜到贤弟处借点路费回乡去。”

吴世恭急忙挥手打断了孙呈秀的话,说道:“有什么话我们等会儿再说,我先给你拿银子去。”

吴世恭走进了自己的卧室,绣竹很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她当然明白吴世恭叫她去泡茶,不是真的要泡茶,而是要她回避。

吴世恭问绣竹道:“少爷我现在还有多少银子?”吴世恭每个月的月例并不多,都是在绣竹这儿保管着。

“少爷您现在只有一两多的银子了。”绣竹回答道。吴世恭点点头,以前吴世恭每月的月例基本上都去买书了,剩下的确实不多。

吴世恭接着问绣竹:“那你的私房钱藏了多少?”

“干什么?”绣竹警惕地问道。

“少爷我有急用,快点拿出来。”

绣竹很不心甘情愿地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问吴世恭:“少爷您要多少?”绣竹的月例都交给了她的父母,这些私房钱都是她这些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让绣竹很是舍不得。

“你那儿有多少?”吴世恭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就十八两多点。”见吴世恭脸板了起来,绣竹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也不敢虚报数目。

“给少爷我十五两,放心!少爷我一有银子就会还你。”接着,也不管绣竹同不同意,从绣竹手中的小布包中拿出三个五两的小银锭,走了出去。

吴世恭把一个银锭放在了自己的怀中,把另外两个银锭往孙呈秀手里一塞,说道:“耀之兄也知道小弟我在府中的地位不高,没有多少银子,这十两你先拿去。也不要提什么借不借的。现在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走!我们兄弟俩找个酒馆去喝几杯酒,好好的聊一聊。”接着,不管孙呈秀的态度,不由分说地拉起了他,俩人向门外走去。

吴世恭住的小院离吴府的大门比较远,俩人就绕了个近道,穿过奴仆们的住所,从奴仆行走的侧门走了出去。一边走,俩人一边交谈:“现在,耀之兄住在那里?”

“暂时借了间客栈住下。”

……

在吴府的大门口,有两个人在交谈着些什么,其中一个大汉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塞给了另一个身上穿着吴府奴仆打扮的人,不停地问着些问题。

这大汉名叫薛强,是阳武侯薛濂的护卫亲兵之一。薛濂听说了吴世恭被打昏的消息以后,大为恼怒,但打伤吴世恭的那勋贵子弟的家庭背景和势力与自己的也差不多,又是吴世恭先动的手,道理上也吃亏,所以也没办法报复。只能够派出自己的一个护卫亲兵来保护吴世恭。另外,薛濂交待了薛强一个秘密任务,要他从吴府中尽量详细地了解吴世恭的人品和习惯。

薛强被派出去以后,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当时,薛濂的安排交待下来后,薛濂的护卫亲兵就没有一个愿意到吴世恭那里做保姆的。薛强的运气差,抽签落到了这个差事。而今天,薛强从那吴府的奴仆口中打听得来的消息,就没有吴世恭的一句好话。说那吴世恭是个书呆子,不懂什么人情世故的?吴府上下的怎么看不起他的,还有就是吴世恭的什么丑事的。那大嘴巴奴仆说得倒是兴致勃勃、口沫乱飞。

薛强听了以后心里就更不愿意了。突然他想起来,自己临出发前,护卫亲兵中有一个给他出过一个馊主意:只要吴世恭对薛强不满意,把他赶走了,那他不是就不要再干这差事了吗?正琢磨着该如何办时,突然,那吴府奴仆指着已经走到街角的两个人的背影叫道:“那个就是十四少爷,你快点儿跟上去。”薛强立刻抛开那唠唠叨叨的奴仆,撒开双腿,追了过去。

吴世恭和孙呈秀俩人也没有发觉身后有人在追他们,他们拐过街角,找了家小酒馆。酒馆里迎客的小二把他俩带到了一个空桌上坐下,吴世恭豪气万丈地从怀中摸出银锭,重重地拍在桌上,对小二吩咐道:“先上两瓶酒,菜就按照桌上的银子给我配齐。”

小二的眼一亮,来了个大主顾。欢天喜地地应声后,下去配菜了。吴世恭刚想开口对孙呈秀说些什么,突然从酒馆门口冲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大汉,他上气不接下气,直直地盯着吴世恭这桌子看。吴世恭被吓了一跳,一愣神后,突然反应了过来,迅速地把桌上的银锭塞回自己的怀中。

那大汉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姑……姑爷!”

“姑爷?”吴世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因为现在这个称呼对他来说还是很陌生的。他疑惑地看了孙呈秀一眼,问道:“是不是叫你呢?你结婚啦?”

孙呈秀也满脸的疑惑,自己三十好几了还是个“童子鸡”呢。他有些不肯定地反问吴世恭:“应该是叫你的吧?”

“哦!”吴世恭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应该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派的人。

“你是不是薛府的人?找我有什么事?”吴世恭问那大汉。

“小的叫薛强,是侯爷派来护卫姑爷的。”果然如此。吴世恭点点头,接着听到,“姑爷这两日应该在家中安稳些好,不要再东跑西跑的,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难做。”

“嗯?”听了薛强后面的话,吴世恭心中燃起一阵子不快。什么时候奴仆都能够教训主子了?但想想也许并不是薛强的自做主张,而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交待的,也就强压住自己心中的火气,对薛强挥挥手道:“知道了,那你到酒馆门口候着吧。”

见薛强出了酒馆的门,吴世恭转头对孙呈秀自嘲地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孙呈秀笑了一笑,表示十分的同情和理解。

“不管那些扫兴的事,耀之兄,我就直白地问你,你到底还想不想继续科考?”

孙呈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想,可是我现在的情况……”接着一摊手做出个无奈的动作。

“既然你想,那就行了。从现在开始,到明年开春的乡试,就半年多的时间,一咬牙,熬也熬过去了。小弟我现在的钱就这些,但只要十几天后成了婚,总比现在好一些吧。就这么说吧,只要有小弟我一口饭吃,绝不会让耀之兄你饿着。你就安心地参加科考吧。在这里,小弟我多句乌鸦嘴,就算是这次不行,我想:阳武侯家多养你一个清客总没有问题。到时候,再接再励地参加下次乡试,要不,多可惜耀之兄的才干啊。”

听了吴世恭的话,孙呈秀十分地激动,就要站起来给吴世恭行个大礼。吴世恭连忙起身把孙呈秀按回椅子上,说道:“我们两兄弟别生分了。当时在国子监,你耀之兄也对小弟帮助很大,把我当成了好朋友。现在,小弟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也别太客气了。”

孙呈秀哆嗦着双唇,明白吴世恭这么做并不仅仅是做力所能及的事,感觉到心中十分的温暖,对吴世恭一拱手道:“大恩不言谢,为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小二很快地拿上了两瓶酒,菜也上的很快,就这么一会儿,菜都堆满了桌子。菜太多了。吴世恭连忙叫住小二,问道:“我们这桌还有多少菜没上?”

“还有三十几道吧。”吴世恭无语了。他还带着现代人的思维,估算错了大明朝银子的比价了。他总认为一两银子也就相当于现代的五十块到一百块的,在酒馆里喝顿酒,花个五百块,就算是多也多不到那儿去。没想到,大明朝的银子确实比较的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