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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    事情发生了,像一切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样,毫不迟疑。所不同的是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2014年10月12rì,我的18岁生rì。一个普通的星期天,普通的就像一辈子过的无数个星期天那样。秋天。所以树上依旧飘落枯叶,河面依旧泛起波纹,路上依旧车流滚滚。我坐在车里,闲适的像一只吃饱了的老鼠。

    “今天那棵树有好奇怪的香味。”陈瑶挽着我的手坐在车里。我一边点头一边注意到前面的大胡子司机很久以来都是相同样子的胡子,没有变化过。是否每天都要为修饰胡子而心烦呢?不得而知。

    “就是我们靠着坐在下面喝果汁的那棵树。不是先吃饭的时候那棵,那棵地上的叶子里面好多蚂蚁,都爬到我裤子上面,好讨厌”她继续说道。

    “哦”我心不在焉的应道。

    坐在平稳沉闷的车厢里,看着前面的大胡子司机,耳中有似有似无的声音震动耳膜。这个感觉让人想起时间正流动不畅,停顿不前。停顿了一年。一年。一年前是什么样子?时空扭曲,颠倒莫名。我既没有变胖也没有变瘦,既没有变高也没有变瘦,既没有变黑也没有变白,既没有学到什么也没有忘记什么。说来自己到底有没有变化呢?这一年岂非白活了?

    我默默的像一年前那样把目光投向车窗外清晰如同照片一般的远山。车厢中响起令人心旷神怡的音乐。是“钢琴协奏曲2号”,我记的起。住在复兴学校的时候经常听。问题在于到底是哪个的钢琴协奏曲2号我却不记得了。是贝多芬的还是海顿的?是莫扎特的还是肖邦的?是谁的去了?我搅尽脑汁的想。这些人写曲子为什么不费点神取个名呢?偏生要只叫它“2号”。弄的一大堆同名同姓,不但我难以想起它的作者究竟是谁,曲子本身也要委屈异常。音乐如同舒缓的瀑布流淌在车厢中,舒缓的瀑布。我想到这样一个奇怪的字眼。为什么瀑布竟然会是舒缓的呢?无法可想。又听了一蟼愑,我准备起身问司机,看他知不知道这个曲子究竟是哪个不负责任的写的。但是陈瑶说话了。

    她说:“你闻到没有?”

    “闻到什么?”

    “你,你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啊,不知道,你要我闻什么的?”

    “神经病!”陈瑶生气的将我的手甩开,自顾自的看向窗外。

    窗外。电线波浪一般在天空中划过,偶尔有停在上面的鸟儿,刚停下便又飞走。早知如此何必先要停这一蟼愑呢?

    “你要我闻什么我闻就是啦!”我伸手扭过她的肩膀,“别生气啦。”

    “不是要你闻,白痴!”她依然有些恼火,声音大了些。前面大胡子司机又在后视镜里偷偷的看,真不晓得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是要我干什么?”

    “我是在说先那棵树的气味啦唉算了,懒的讲,看在今天你生rì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哦”我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应答,只得又沉默下来。

    “哎,还记得我去年跟你说的话?”

    “什么话?”

    “你不记得便最好。”

    “是不是那个你说要在今天告诉我一些事的?”

    “你还记得嘛。”

    “咳,那种事,任谁都很难忘记的。”我将头往后一仰,“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谁,要来干什么”

    “说了我是校长的妈妈呀!”她咯咯笑起来。

    我侧头看了她一下,欠了欠身。

    “我会告诉你的。”她又正sè说。

    晚上11点。

    “你不会自己房间?”我问。

    陈瑶没有回答。她自言自语的说,“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勇亮呢!”外面一片漆黑。

    “不知道。”我说。

    她在我身旁坐下,抱住我。我也楼住她,到处都有她身上好闻的香味。先头她要我闻的可是这个香味?如此我应该告诉她很好闻的。

    房间中橘黄sè的灯光给人温情无限的感觉。我搂着她,仿佛要融化在着房间中似的,手脚都发软,身子也发抖。她半睁开眼睛,尽是迷离神sè,她轻吻着我,从眼睛到嘴滣,温热的触感袭遍全身。人生。人生究竟有多少个美好的瞬间呢?人生是如此的百转千回,如此的令人迷茫,却又如此的让人不舍。该感谢谁呢?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包围了我,宛如虔诚教徒沐浴着圣光。我要飞向何处?在这样的冷酷世界上。

    我正要热烈回应,怀里却一空,她已站起身。白sè的睡衣微微飘动,头顶仿佛泻下雪白月光,月光流淌,浸遍整个房间。

    房间中满是淡淡的绿光。

    绿光。

    我陡然一惊。为什么是绿光?再转眼去看陈瑶时,她已站在窗边,窗帘拉开,外面有庞然大物散发出柔和的绿光,循环往复,照的她周身泛绿,一如我一年前在那艘小飞船中看见她时的模样。

    半人马座人!

    惊骇中,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我指着外面的飞船又指着陈瑶。她再未做声,脸上似乎有表情但我看不清楚。

    再醒过来时,我已在绝对陌生的地方。一个房间,大概七八平方米,灰sè墙上有几个挂钩,我坐着的地方垫着一块棕sè垫子。此外什么都没有。

    半人马座人!我浑身发抖的想着,我几乎要大声叫起来。仇人!杀父杀母的仇人!杀掉我最好的朋友!毁灭人类!蓝光一闪,人类毁灭五分之一!我的家乡瞬间成了死城!现在他们又找上了我。黑暗中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黑暗中,哈姆雷特在低声訡唱。他没有眼泪,“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他在问谁?我脑中翻江倒海一般闪过无数画面无数话语。我揪住自己的头发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想要大哭,爸妈曾那样细心的照料我,朋友曾那样跟我称兄道弟,如今他们灰吠F蚊穑乙桓鋈嘶钤谡饽涿畹氖澜缟希聊南袢澜缱羁闪牧骼斯贰!懊挥幸桓銮兹恕蔽蚁耄懊挥幸桓雠笥眩顺卵!?br />

    陈瑶。我想起陈瑶,在这个仿若末世界的时代里唯一给我温存的人。就在我所记得的刚才,她还簢热切拥吻。现在我手心上好像还残留着她肌肤上的美妙触感,是梦吗?一切都是梦吗?

    “砰!”门被推开。

    “你醒来了!”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我抬头望去。

    地球人?

    一个地球上常见的中年人站在我的面前,穿着普通的白sè衣服,就像酒店里厨师穿的衣服那样。我一时间反应不来。地球人?难道2010年的那场灾难是地球人的自相残杀?不对,那样的话他们怎么能够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援建起海底交通系统?

    我张大着口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想问点什么又不知怎么问起。这个人确实像个厨师。我想,但是厨师又怎么会在这里?话又说回来,这里却又是哪里?

    厨师笑了笑,“你醒的倒快。”

    “哦。”我低声应了一声。他说的是最标准的语言,比电视上的播音员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喝点什么吗?”厨师问。

    我这才想起喉咙烧的厉害。“有水吗?”我说。

    门外响起一片嘈佑,呼啦啦进来了一大堆人,全是地球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女的长的还算漂亮,身材也苗条。她端着一杯水递给我。“还行,不过比不上陈瑶。”我暗自想到。

    我完水把杯子递还给她。她便和其他刚才进来的一堆人一起全退了出去。房间里又只剩下我厨师两个人。

    厨师向我笑了笑,走到我身旁,把我坐着的垫子扯过去一点,坐下。他说,“你叫陈化?”

    “是的。”我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化,陈瑶你们两个的名字还不错嘛!”他笑着说。

    “你知道陈瑶?她在哪里?”

    “你问她在哪里?”他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的。现在你应该关心你自己才是。”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我便问到。

    “你应该知道的。”

    我应该知道的。我望着他。他眼中满是笑意。

    “难道你们是半人马座人?”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厨师点头的动作在我看来失去了意义。跟地球人长的一模一样的半人马座人!一模一样!谁也分辨不出来!我先前心中的仇恨一蟼愑被惊讶所取代。

    “刚才进来的都是?”

    “啊,是的。”

    是了。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美有丑。这样一群半人马座人走到谁的身边谁会相信他们竟是几光年以外的人呢?

    “半人马座人!这个名字不好听!”厨师举起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我们并非在整个半人马座活动――这个星座的名字真他妈难听,地球人取名字太差劲――我们只是在其中的一个星球上,叫做瑶星。你记住。”

    “哦。瑶星,听起来挺不错的。”我点了点头。瑶星。居然会有跟陈瑶名字一样的星球。“我记住了。”

    “你跟我来。”他站起身。我便跟着他走,走出房门,走过一条长走廊。跟电影里演的完全不一样。那里面各种各样的仪表指示灯多的人眼花缭乱,这里什么都没有。前面的厨师比我高半个头,脚步沉重,若是走在常年无人居住的屋子里肯定会要浮起好多灰,为什么要走这么重的脚步呢?我四下张望,什么都没有,灯也没有,但是却有光,像是从墙壁中渗透出来的光。墙壁是灰sè的。我注意了一下墙壁,有光透过为什么还能是灰sè的呢?要说是灰sè的光也不对,因为走廊上亮堂的如同最豪华的酒店在接待最尊贵的客人。墙壁上没有什么花纹,也没有什么装饰品。我嫫了一下,好像有点浉。

    “快点。”厨师回头向我说道。

    “啊,好。”我快走几步,跟上去。

    再往前走,走廊的一旁变成了玻璃,应该是玻璃吧?反正是透明的,可以看见外面。我一边走一边往外看,这是什么地方。结果我看到了科教片中常见的画面,漆黑一片的宇宙。远处有深邃的光传来,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来自多少光年以外。脚下。脚下是巨大的蓝sè的星球。

    巨大的蓝sè的星球。

    罢了罢了,我惊讶自己居然还能这样平静。我被自称瑶星人的半人马座人带离了地球!停在近地轨道上!月亮,月亮在哪里?看不到。我跟着厨师机械的迈步向前走去。仇恨?仇恨什么的我几乎要失去了。要怎么说?总之是一片糊涂,头脑中好像有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不起什么。先前在我头脑中疯转的画面一蟼愑全都消失,带着很多东西各奔前程,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太空里。举目无亲。

    说来小时候我还想要到太空里,穿沉重滇潾空服,在太空舱里飞来飞去,追逐漂浮在空中的食物。现在总算是到了,既没穿什么东西也没有飞起来。

    地球看起来像一个蓝sè的玩具,晶莹剔透。我想找到新京,但是现在我是在哪里呢?我为自己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而奇怪,其实找到新京在哪里又能怎样呢?难道说要冲到这外面去往地球上跳?会澠!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如果东半球是夜晚,说不定复兴学校的人正在睡觉。他们又有谁会知道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夜晚,在他们都睡的无比安详的时候,我竟被半人马座人抓到地球外面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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