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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自然笔记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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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酒席上跟两姐妹的合影放到了校内相册,引起了一阵小规模的围观,成了我人人网上第一张点击过万的照片。那半年,我跟初恋女友的感情,出现了比较大的问题。我们彼此相爱,又互相伤害,且并不自信,不自知。

从婚宴离开的时候,三叔夫妇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多了一个。

三叔在途中领养了一个女儿,大眼睛,怯生生,乌黑水华的长发中梳着一个小辫子,古灵精怪。总是对靠近她的人抱有极大的警惕心。这倒跟她的名字很像,三叔说,她就叫小猫。自己给自己起的,叫别的,人家都不答应。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小猫一见如故,奇妙的相通感。好像我们早该认识。

玉娘去世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至少都表现的非常悲痛,包括姑姑家的两个小萝莉,都秀眉轻蹙,眼泪打转儿。通过呼吸器旁边可以反光的仪器,我却注意到,平时不苟言笑的小猫,突然扬起了嘴角。

那时,小猫才跟姑姑家的妹妹Wanda一般高,跟姐姐Linda,还有半个头的差距。

而我已经大三了。按照原来的计划,夏天考雅思,大四出国一年。但因为初恋女友的关系,最终放弃。一来我不是很想出去。二来已经是焦头烂额的异地恋,这下子要变异国。我觉得自己不能失去她。

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因素:三叔向我抛出橄榄枝,力邀我加入家族生意。

老实说,我被三叔忽悠的有点动心。不干别的,就天天盯车数钱,他也不能亏待他亲侄儿。我想,三叔可能也是寂寞了,那么大个摊子,就没几个可以踏实说话的人。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这事不用急着做决定,暂时就搁那儿了。如果到头来,我连个工作都混不上,还能去投奔三叔,想想也不错。

于是我就过着白天挤公车到百度北京,途中看着陌生姑娘的腿跟秦皇岛Y大的女友发短信说起床啦宝贝我爱你,晚上回宿舍dota,偶尔上上课的生活。

好景永远是不长的。

前面说过,初恋女孩选择离开我。异常决绝的。为此我丢掉了在百度的工作前景。因为每一次我们闹到不可开交,我的做法就是:直接踏上从北京站到秦皇岛的动车。

没有公司会要因为谈个恋爱,就随时不参加培训的员工。

通俗的说法是,我失恋了。

可以说,从那时候起,一直到返回故乡,出席三叔的葬礼,我都没有真正缓过来。

伤人的不是这冷酷世界,而恰恰是曾有过的美好回忆。

第五章 怪叫

没从宿舍搬出去之前,我每天清醒的时间,就是对着电脑游玩的时间。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大学时期最好的基友,小东北说的:我去食堂。给你带啥?

没过多久。他离开了北京,从此没有人与我说话。

我搬到了学校外面的小区,独自居住,决定振作一下。结果,却只写成了一个故事。关于我和她。

写了好多字。只在那个论坛点击近20000000,回复超过40万。还博得了一些虚名。却最终没能换回我想要的人。

现在百度那五个字,依然能找到些相关痕迹。

活该我爱你。

那一阵子,我常常接到显示是三叔家里的号。可我知道,这不是三叔。

对方没发过一言,我也不挂。我会想,那头儿是什么样的情形。有时候,我会把这个人想象成我小小的,白白的,紧紧的初恋。

直到一天,那个号打过来,里面的人依旧呼吸浅浅。望着窗外的月亮,电光火石间,我好像闻到了野兰花的香味,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小猫?

头一次,通话结束的那么迅速。

在我这一届同学忙着实习,考研,分手,出国的季节。我因为写那个自传体恋爱小说,被很多人知道,又加上常常在回复中扮演知心大哥哥,遂被网站官方邀请,开了个情感专栏。每天和各种妹子谈情说爱,又因为有故事影响在前,比较容易讨人喜欢。造成了外层围观,内层勾搭的效应。后来,微博出了个情感奶爸陆琪跟女粉丝约炮事件,我是相对理解的。诱惑多了,一般人真把持不住。顺便提醒各位兄弟姐妹不要迷信专家,我曾经就是所谓的情感达人医师。当过网络文学赛评委,还差点上相亲节目电视。

简单说,就是在大家都忙于实业的时候,我除了被人知道,唏嘘,感叹,批评教育,喜欢。一事无成。

自然而然的,我想到了三叔。

那时候,我家除了玉石厂和本地的店,也有了分店,离我比较近的燕郊,就有一个,但规模有限,小超市似地,远不能跟三叔的已经跨国的大买卖比。

三叔表示欢迎,还许诺,只要我肯来,可以马上到当地的4S店提一辆帕萨特代步。经过那一阵儿的晃荡,见识了各种所谓圈儿里的人,知道混的艰难。当时不止是吸引,我简直想连夜打车回恒州。谁知第二天一早,刚从公园跑步回来,老爸就打来了电话。

你三叔有问题。我爸说:离他远点。

您啥意思啊爸?这无异于一盆冷水浇头上。我问,三叔有什么问题?你怎么知道我要帮三叔干事的?

“别管那么多,家里的店,你去过几回?”虽然隔着电话,但听得出来,老爸是有点强作镇定的。

“跟儿子还有什么不能说?是不是亲生的!”

小时候,爸爸常跟我开玩笑,说我是妈妈花五毛钱在杂货店买的。这给他宝贝儿子,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我真心不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新车,磨来磨去,非要问个一清二楚。

半晌,老爸叹口气,好像又走了两步,才压着嗓子说:我不是替你三叔管过半年东山吗?

接下来的话,我不是很明白,但感觉的确很可疑的样子。

“结果发现,他在获得开发权之前,就曾建过秘密仓库。而且,这几年东山产最顶级的玉,市面上一件都没流通。这里面大有问题。”

跟老爸结束通话,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非常抱歉的跟三叔说,临时突然有安排,去不了。

打手机关机,我又打固话,响了半天,竟然是小猫儿接的。

喂,叔?

不系。她说。

小猫?我一激灵。

嗯。

你爸呢?

带玉娘,医院,检查。

怪不得关机了。我小声嘟囔,你自己在家啊?小猫儿。

不系。

还有谁?

她不说话了,却也不挂。于是又回到那种很微妙的对峙。三叔家保姆?还是姑姑或者奶奶在,我想。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问她。

小猫又“嗯”了一声。我好像看到她点头了,小辫子会随着长发轻轻晃动。

我是谁?我不太厚道的笑了。

你是大家伙。

神马?我不太明白的蹙起眉头,我以为她会说,是斯道哥哥:小猫你刚说是,大……?

正说着,电话那头儿突然传来一声锐利的,绝对不可能是人可以发出来的尖叫。很清晰,很悠长,就像贴着耳朵一样。对面电话咣当一声,跌了几个来回,嘟声长响不止。终于断了。

我呆若木鸡。

有整整半分钟,我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直到初恋女友送的生日礼物——摔在地上的破旧诺基亚5800,催命一样又突然震动着响起来。

显示是,永安三叔。刚挂断的号儿,又自己打了过来。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非常复杂。担心,又怕。牵挂小猫儿安危,她还是个孩子。又对未知,充满深深的恐惧。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很大,我做了一连串噩梦。见到了东山上迎风而立的中山装,一直不具名的永安怪物,甚至梦到了父亲白天刚刚提到的秘密仓库。密闭的空间里,黑暗浓重,只有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盯着我。绿幽幽的。还有一张脸,若隐若现,我不知道是谁的。

积压了多年的恐怖元素,一下子被那叫声启发了。

按下接通键,传来的,却是三叔的声音。

你找我?三叔说。声音听起来疲惫,阴沉,暗哑。

我一怔,潜意识里,打过来的该是受惊的小猫,这下完全出乎意料:三叔?不是在医院吗?

噢。对面的人,明显迟疑了一下,说是啊,刚回来。

那个,小猫儿……没事吧?刚才什么东西在叫?我都吓一跳。我不再称呼“他”为三叔,因为感觉对面儿,完全是个陌生人。

这个有三叔声音的人沉吟半晌,说,既然这样,那先忙你的事吧,再议。

挂掉电话,我出了一身冷汗。猫会发出那样野性绵长的低吼?在学校住的时候,一到交配的季节,常常会听到发春的小猫,深夜啼叫。像婴孩儿的哭声,听得心里发毛,有点惊悚,但跟这个明显不是一个路子。

担心跟恐惧两种情绪,依旧缠绕。

可又不能再做什么,在这表面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情况下。

那是个漫长的夜晚,从一连串噩梦中惊醒后,我跑到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我被前所未有的不安包裹,神使鬼差,又犯了次贱。一厢情愿的拨了那个不再属于我的女孩的电话。她会接的可能性,跟往常一样,不大,我想。

秦皇岛的夜,一定像往常一样安宁:海潮的清香,遥远的汽笛,女孩肌体的感触,洗发香波的气味,缥缈的憧憬,以及夏日的梦境。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已习惯,哀而不伤,只感到鼻子凉飕飕,摸一下再看,指背上全是血。于是跑到洗脸台前,冲了半天。再抬起头,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我看到镜子里,站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人。

我弯着腰,他站着。雕塑般一动不动,注视狼狈止鼻血的斯道杨。

这个年轻人的左瞳,跟曾经变异的三叔一样,墨绿墨绿的。漆黑安静的房间里,他突然狞笑,一张小嘴扩裂成血盆大口,发出跟小猫电话里一模一样的尖锐嘶叫。

滚NMLGBD!我大骇,像幼年睡梦中踢醒父亲一样,四肢乱甩。颤颤兢兢,哆哆嗦嗦。终于睁开双眼。看到了幽暗未明的天花板。

这是那晚,天亮前我最后一个噩梦。

却是现实人生里,恶梦的开始。三天后,我收到爸妈在恒州出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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