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叔不回答,他颠着身子走到窗边,“唰”地拉开了窗帘,事实说明一切,刺目的光线骤然间填满了屋内每一个角落,阿诚被晃得五官错位,哑叔却开怀大笑。
阿诚蹙眉抱怨,“哑叔,你积点德,多大年纪了还玩这种小孩的把戏。”
哑叔乐此不疲,仰头大笑,安冬低沉的声音飘到了阿诚耳边,“是该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躺在床上,太不厚道。”
阿诚侧身,枕头砸哑叔报一箭之仇,看向了安冬,说:“哥,我以为没什么安排。”
“没安排也不能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安冬话中责怪,可强硬中带有温婉。阿诚确实睡得不短,现在是隔天下午。
阿诚有点难为情,他低头抓着头发。这时,哑叔晃到了床边,他很无厘头的把耳朵贴在阿诚肚前,抬眼问道:“年轻人,是你的肚子在叫春吗?”
阿诚没回答,可肚子“咕咕”应了一声。
哑叔开怀大笑,阿诚哭笑不得,说:“真希望你就是一个哑巴。”
而一旁的安冬,注意力不在两人的解闷逗贫上,他看起来很严肃,对阿诚说:“先去吃饭,完了到我屋里来一趟,我有事情安排你去做。”说完,转身出门。
阿诚向安冬的背影点点头,起床穿衣,没空答理哑叔了。
午饭过后,高都市区,街道嘈杂。车流当中,不乏奔驰、宝马、保时捷之类的名车,单就豪车比重判断,无法相信这里不过是一座偏远的北方小城。
马路中央,丰田副驾座上的夏振宇伶仃大醉,他滚圆的肚子毫无节奏的此起彼伏,嘴里在嘟嚷,“接着来,接着来,我还能喝。”他是高都市分管煤矿的副市长,最近市办柳湾煤矿即将转包私人,他例行公事般穿梭在酒池肉林当中。
驾车的是夏振宇的司机张晨,他很不耐烦地斜了张晨一眼,没好气地嘀咕,“狗日的大贪官,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老子却得遭罪伺候你这个孙子。”
夏振宇没听到,可张晨的手机却如抗议般嗡嗡震动。张晨惊出冷汗,赶忙掏出手机,一瞄来电号码,冷汗淌在了额前,看来,手机另一头之人威慑力不在顶头上司之下。
张晨慌忙按下了接听键,他边靠边停车边回答手机那头的问题,“我下午有空,好的。”说罢,电话挂断。
张晨手机揣兜里,若有所思,却不知夏振宇何时怒容横在了他眼前,夏振宇是被吵醒的,他哈着满嘴酒气训张晨,“接个电话也这么低三下四的,跟老子这么多年,怎么说话就没有这么客气过?”
张晨不敢反驳,只敢嗫嚅,“领导,你可千万别这么挤兑我,给我来电话的是一个旧友,基本礼貌而已。”
夏振宇晕晕乎乎,靠回了椅背上,仍在责怪。
张晨赶忙讨好地拍夏振宇的背,说:“领导,您再睡会儿,马上就到您家了。”他说着轻打方向盘,车身滑入了马路。
简单洗漱之后,阿诚走出房门,向楼下餐厅走去。餐厅很热闹,略带嘈杂的画面让阿诚感觉很从容。人群喧闹确实能给群居见称的人类一种充实感。
阿诚悠闲地走进大厅,挑靠窗的位置坐下了,他随手翻弄桌上菜单,菜单中各种山珍海味一应俱全,看来,这座三星级宾馆是用五星级宾馆的餐饮水准来要求自己的。
阿诚在看菜单,餐厅服务员已向他走来,服务员银铃般的声音响起,说:“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阿诚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服务员脸上,说来缘分这东西确实是存在的,阿诚在高都第一天仔细观察的异性竟然成了我妈。虽然我妈早已在黄脸婆的队列中做出了稍息的姿势,可我仍然乐于相信我妈当年有一口银铃般的嗓音。
阿诚当时就被我妈给吸引住了,他像头色狼似的盯着我妈看。我在照片上见识过我妈当年的风姿,那时她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白皙瓜子脸,柳月眉下,眼睛如珍珠般善良,看起来总是羞答答的,确实是一个十足的美女。阿诚就那么看着我妈,几近痴迷。他说起这些时,我会想起阿诚流哈喇子的样子,总会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妈被阿诚看得有些不自在,那时她才二十岁,当时受不了这种眼神。我妈把眼神躲到胸前的点餐板上,再次问道:“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阿诚这头色狼这次才回过神来,他良心发现,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阿诚很不自在的随手在菜单上指了几个菜,我妈一一记录之后转身离开了。阿诚又把他色狼的眼神移向我妈的背影。
他悄悄和我说:“当年我和我哥在江陵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女人投怀送抱,不过我都是浅尝辄止,可见到你妈那次,我有一种强烈的男性征服欲,你妈当年的背影那叫一个青涩,可不像现在似的变成了水桶腰,黄脸婆。”
我妈听到这些,会很不开心地在阿诚背后踹他一脚,说:“今晚睡沙发。”
然后,阿诚会钻进我的被窝,继续给我讲故事。
菜上的很快,没几分钟,一桌子菜肴已经摆在了桌上,阿诚这次不看我妈了,饱暖思淫欲吗,他大概是想等吃饱喝足之后再继续勾引我妈,可等他把桌上的饭菜一卷而空时,他却找不到我妈的影子了。
阿诚只好离开餐厅,因为我安伯当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他去做。
安冬居住的豪华单间内,窗帘紧合。虽然开着床头灯,但是床头灯稀薄的橘黄色光芒反而让人感觉走进的是鬼屋。
昏暗的空间内,“咕嘟咕嘟”的水泡声从冰壶传出,锡纸上,冰化水,水化烟,简单的物质转换之后,安冬被扔在了变态的**当中。他放下锡纸,点燃烟,如鬼魅般飘回了床上。
安冬眼睛微眯,未及抖落的烟灰毫无察觉中落在床单上,他不属于正常人类,所以他不认为自己是群居动物,同样不会认为孤独是一种折磨,反而,他认为孤独是一种自我保护。
阿诚这时已站在豪华单间门外,他整整衣角,叩响了屋门。
没多久,房门打开,阿诚迈步进屋,安冬已再次靠在了床背上。安冬看起来面色铁青,萎靡不振,可却在很兴奋地摇头晃脑,吧唧吧唧抽烟,呈现出的反差让人难以接受。
屋内没有开冷气,可阿诚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在倒抽凉气。他不安的眼神在屋内跳来跳去,看到茶几上的冰壶和满是烟蒂的烟灰缸,凉气瞬间攻心。
阿诚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素来了解安冬的生活习惯,安冬在极端烦躁之时,通常会选择溜冰来填补情感缺口,他不会向任何人倾诉他的内心不快,所以溜冰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找不到出路而选择的自我放逐。
阿诚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担忧,他有预感安冬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到这座小城的,可现在,他发现安冬的目的要比他想象中更为复杂,不然怎么会在到达这个城市的第一天,他就选择这样一种极端的解压方式呢?
阿诚当然反感安冬的这种生活方式,只是目前为止,他尚未攒足胆量来当面斥责安冬。
缭绕的烟雾在两人的不言不语中穿行了几分钟,安冬缓缓地望向阿诚,他的声音有气无力,说:“这几天你现在高都好好转转,尽快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另外找一套合适的房子,帮我买下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那我们后半辈子就呆在这里了。”
阿诚凑到了床边,狐疑问道:“哥,能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呆在这个地方吗……
?”
安冬看起来像没听到这个问题,他撑着身子把枕边的银行卡和一张褶皱的纸条递向阿诚,说:“照上面的地址,找到上面的人,他叫张晨,会带你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
阿诚接过纸条看了看,再次追问,可安冬眼皮一耷拉,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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