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这次表现的很执着,他对似睡非睡的安冬说:“哥,你想做什么我就帮你做什么,但是最起码我应该知道我们来这的原因吧。”
安冬没有睁眼,抬手指向房门,轻飘飘的声音说:“家之所以为家,是因为家中有值得你牵肠挂肚的人,而我们没有家,所以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我们的家,生活不变,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把我交待你的事情办好,该你知道的事情,你迟早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知道了也没用。”
安冬轻微的声音带给阿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不容反驳的压迫感,阿诚无果,只得蹑手蹑脚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伊始(2)
阿诚离开帝都,按照导航指路,飞速行驶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车载CD在播放亘古不变的卡农钢琴曲,这首曲是安冬最喜欢的音乐,此刻,怀揣心事的阿诚在轻缓的钢琴安抚下归于平静。
不到半小时车程,路虎已穿过市区腹中大半,到达了张晨居住的康宁小区。
阿诚把车停在了康宁小区大门前,按照纸条上的号码给对方拨了过去,电话接通,阿诚直截了当地说:“张晨吗?我哥安冬让我来找你,我现在就在你们小区门口。”
“稍等我几分钟,我这就下楼。”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张晨扑踏着拖鞋走到了小区大门前,他穿着一件浅红色的T恤,纵使红光满面,但是鬓角的白发还是毫无保留的将他的真实年龄暴露了出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走到了挂着江陵车牌的路虎前“咚咚咚”地叩响了车窗。
“你是张晨?”阿诚摘下墨镜,放下车窗打量着车外的陌生人。张晨微笑着向阿诚点了点头,阿诚开门跳下了车子。
张晨的脸上挂着很世故的笑容,说:“兄弟,先到我家去坐坐,冬冬需要的东西我放在屋里了。”
然后,阿诚把车开进小区,跟张晨向他家走去。张晨上了年纪,有点神神叨叨,他说:“冬冬可真会挑时候,今天正好我领导喝醉了,要不我还真没时间接待你。”
阿诚一路迎合地笑着,跟张晨走进了他家。张晨家看起来很普通,不过普通的装饰让阿诚感觉很温馨,毕竟家的主旋律应该是温馨。
张晨挺好客的,他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地招待阿诚,好一阵忙活之后才在阿诚对面坐下了,问道:“你是冬冬的朋友吗?”
“安冬是我哥,比亲哥还亲。”阿诚很爽朗的回答,赤诚之情一览无余。
张晨咧嘴一笑,似乎能够理解那份情义,他抬手拍了拍阿诚的肩,说:“好好跟着他,冬冬和他爸一样重感情。”
阿诚用力点头,说:“你和我哥是亲戚吗?”
张晨眉际忽现一丝忧伤,说:“不是亲戚,但是和你一样,比亲戚还亲。他爸当年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和他爸是世交。”
阿诚傻笑,很得意地说:“我哥的为人没得说,他爸的为人更不用说。”
张晨看上去更感伤,他这个年纪应该有很多往事值得感伤,张晨说:“人好,命不好,没办法。”
“我哥的父亲现在哪?”阿诚不理解张晨的话,他脑海闪过一丝疑惑。
张晨却很释然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有些刻意回避的成分,他舒了一口很长的气,说:“不说了,都已经过去了,只要冬冬过的好,他爸就只会过得更好。”
阿诚很客气地向张晨笑,他是安冬的长辈,就是他的长辈。
张晨这时向卧室迈步,说:“冬冬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现在我就给你拿出来。”
阿诚点头,这时张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阿诚探头一看,是安冬的电话,于是向卧室的方向喊,“晨哥,我哥的电话。”
张晨走了出来,他腋下还夹着了牛皮档案袋,张晨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他“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阿诚问说:“我哥有什么事情吗?”
张晨把档案袋放在桌上,面色严肃,他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冬冬交待,档案袋里的东西不许你随便翻看,绝对不许。”
“我哥的规矩我懂,你让我看我也不会看的。”阿诚拎起档案袋掂了掂,又放回了桌上。
张晨注视着档案袋,说:“我实在搞不懂冬冬心里在想什么,我发现现在的冬冬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和我当初认识的安冬一点都不像。”
“人总是会变的吗,况且我哥他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阿诚的目光也定格在档案袋上,他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他清楚,数十年的相处,安冬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就像车载CD里的那首卡农钢琴曲,安冬喜欢的一直是那么一首很单调的音乐。
“以前多么开朗的一个孩子,现在......”张晨苦笑着摇头,他不知何以形容现在他印象中的安冬。
阿诚愣了愣,他不理解张晨口中安冬的变化究竟是什么,他甚至无法想象张晨口中开朗的安冬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他认识的安冬是一个很闭塞的男人,比如说他的手机从来一直以来设置的都是震动,他会一个人窝在屋里,闷声不响地发一天呆,总之,在他看来,安冬是一个很闷的人,相处这么多年,他很少听到安冬很真诚地发出过笑声。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感觉他和安冬之间还存在那么一丁点的隔阂,这些隔阂的由来大概就是他记忆中对安冬过去的缺失。
张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心里在回想那些很不愿回忆起的往事,他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安冬是在安冬出狱之前,那已经是十几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刚刚找到给夏振宇当司机的工作,当时探视安冬的时候,安冬对他表现的极其冷漠,似乎还带有那么一丝敌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答应了安冬提出的那些不情之请,开始暗地里着手帮安冬搜集关于他想知道的一切。
阿诚回过了神,他感觉很尴尬,于是说:“晨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张晨一声苦笑,搁下了往事,说:“好,冬冬要找的人我正好带你去认识一下。”
阿诚疑问又起,问道:“什么人?”
张晨笑吟吟地卖了个关子,说:“见了面你就知道了,肯定是会对你们有用的人。”
阿诚不再多问,和张晨并肩出门。
饭店是张晨选的,叫“芙蓉楼”,张晨说这里是最地道的高都口味,别的地方没法比。可是阿诚走进饭店的时候却没有感到片刻好感,饭店看起来邋里邋遢,角角落落坐的到处都是人。
张晨说:“这叫气氛,人多的地方吃饭香。你别看它脏,我可告诉你,这种饭店的存在就像老酒一样,时间越久,越让人闻香而来。”
阿诚勉强向张晨笑了笑。
阿诚和我说起那个饭店的时候,我还好奇地问阿诚那个饭店现在在哪。阿诚说,那个饭店早就关门了,听说饭店老板的儿子吸毒吸得厉害,把他爸那点家底都败光了。
我说:“安伯不是也吸毒吗?那他为什么就没有把家底败光呢?”
阿诚摸了摸我的头,说:“吸毒和吸毒也是有很大差别的,你安伯是吸毒,但是他很懂得节制,并且不会频繁吸毒,所以他几乎没有毒瘾。很多东西是可怕,但是如果你学会适可而止,那么那些东西只不过是很平常的事情。”
阿诚这辈子对我说过很多谎话,可是这次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因为我相信安伯。我相信安伯应该是一个很有意志力的男人,做到意志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拿我来说,我总是告诉自己抽烟是不健康的,可是我还是每天两包烟,并且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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