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坐落在楞严寺旁边的公园时,目光注视着广场上那些千古圣贤的雕像,李晓飞不禁有种惋惜的情绪,在心头蔓延。如果这座城市,真的如同那两位中年人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些得以闻名于千古的圣贤们,是不是会有种蒙羞的感慨呢?
通过这几个小时的接触,祁佳和刘强的言行举止变得自然起来,先前在他们身上的那种怪异感,如今已经消散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李晓飞告诉自己,就算强子的打扮是西装革领,也不会像是一个当老板的样子。
李晓飞收起心头的感慨,转身问走过来的刘强两人:“你们偷偷摸摸地在那边嘀咕什么呢?是不是你们俩……”李晓飞冲着他们眨眨眼睛,一脸暧昧的表情。刘强一脸尴尬,连连摆手否认。祁佳则是瞪了李晓飞一眼,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我告诉刘老板你让人家感到很害怕,恐怖兮兮的。”
“是这样?”李晓飞挑起眉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那不好意思了,我向你道歉。”
刘强又一次地看了看腕表,对李晓飞说:“走吧。我们找家饭馆吃个饭,你一定饿了。”
“好。”李晓飞随意地点点头,跟着两人走出公园。公园外,一条弯弯曲曲地街道两旁错落地分布着几家小店。一家小超市的主人正摇着蒲扇坐在路边,在他身后,一棵粗大的老槐树将遒劲的树枝伸向天空,枝繁叶茂,洒下大片的阴凉。
小超市向南不远是一家小饭馆儿,云朝鱼馆。饭馆的招牌破烂不堪,在风中摇摇欲坠。一根用铁皮做的烟筒从门框的上方伸出店外。由于长期被油烟熏烤,屋檐下的墙壁上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油污。
李晓飞呲牙咧嘴地被刘强和祁佳两人拉进了饭馆,强忍着心头的不愉快,李晓飞坐在凳子上。点了一盆水煮鱼片,刘强对安慰李晓飞说:“今天中午随便吃点,等我们回了大连我给你好好接风洗尘。”听到这话,李晓飞才高兴地点点头,埋头扒饭。并不是李晓飞嫌弃什么,他一个农村人家的孩子,不在意这些。他的不高兴,来源于刘强今天的行为和表现。祁佳出去接了一个电话,看她回来时忧心忡忡地表情,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李晓飞吃过饭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这句话让正在吃饭的祁佳差点把嘴里的米饭喷出来,她说:“你不是一直都叫着说累么?怎么下午还想跑呀?”
李晓飞叼着一枚牙签,哼哼道:“你们不是一直都拉着我到处跑嘛?反正这一上午下来,我都习惯了。”
祁佳往嘴里扒了几口饭,放下饭碗,吞咽下嘴里的米饭,笑着说:“还跑什么,不跑了。想要看风景以后有的是时间。下午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听说那里的课程讲得不错呢!”
“听课?”李晓飞疑惑地问道。
“嗯。听课。”祁佳点头。
“好吧好吧。”李晓飞丧气地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听课就听课,反正是你们说了算。我反对多半是没用的……”
“嗯!我们马上出发!”祁佳开心地笑了,精神抖擞地在前面带路。李晓飞跟在后头,面无表情地目光扫过她那一甩一甩的马尾辫,又转头看了没说几句话的刘强一眼,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第四章 老子发火了!
人们对一切未知的东西都会怀有一份恐惧心态。然而,当一个人被一样东西伤害过以后,那么这个人对于那些类似的东西,同样也会抱有一份害怕,或者是恐惧的心理状态。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穿过一条地上铺满了煤渣的胡同,李晓飞暗自留意着四周的环境特征。胡同里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两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月的老榆树。榆树下方,有一排低矮的民房。紧挨着老榆树的一间民房的墙上被人工开凿了一道小门。暗红色的灯光透过玻璃门,向路人张扬着一份淫*靡的信息。这种小*遍及全国的任何一座城市,偏偏就是这种让整个社会都不认同的‘行业’,给了李晓飞一种真实的感觉,心头杂乱的思绪得以稍微的平息。
站在路口,李晓飞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欣喜,心道:“总算让我见到一幢像样的楼房了,不容易呀!”路对面是一个小广场,几株垂柳迎风而动。纤细的枝条微微扬起,轻轻起舞。李晓飞所看见的,是坐落在广场旁边的营口市档案局。
左手边,一幢破败的楼房幽幽矗立。李晓飞跟在祁佳后面,他紧皱着眉头,仿佛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一路上,刘强的话语少得可怜。李晓飞疑惑地自问:平日里那个爱说爱笑的强子哪去了?
思考间,三人已经登上二楼,来到一间KTV的包房门口。门被祁佳轻轻地推开,李晓飞看见满满的一屋子人。这些人有老有少,个个都是身板挺得笔直地坐在凳子上目视前方,神情专注。对于李晓飞三人的到来,他们无动于衷,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真正做到了目不斜视,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放轻脚步,三人走进包房。祁佳让李晓飞把背包放在包间里的沙发上,李晓飞仰起头,目光注视着天花板。祁佳顺着李晓飞的目光望去,只见,发霉的木质天花板中,靠近门口的那一块,歪歪斜斜地掉下来半个,让人担心它会随时掉下来,砸在自己的头上。拉一拉李晓飞的衣角,祁佳示意李晓飞看前面。李晓飞诧异地盯着最前面一排空出的三个座位,心想:“不是吧?正好三个!难道这些人事先知道我们会来?还是他们一开始就安排好的?”祁佳向李晓飞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把李晓飞推到中间的位子上坐下。
接下来,刘强和祁佳仿佛入迷了一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面那个穿着西裤白衬衫的男子,在那块不大的‘黑板’上写写画画。一串串的数字从那名男子的口中传了出来。
李晓飞戒备地东张西望了半天,发现在座的众人没有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个个神情专注,目光注视前方。他好奇地将目光转向那块不是黑板的黑板,《二十一世纪发展必然趋势》!!一行醒目的大字横亘在黑板的最上方。看到这几个字,李晓飞的心跳猛然停顿,心中大惊道:“这不就是传销?!跟零六年遇到的一样!!”几乎是在这个念头闪过的一瞬间,冷汗就从李晓飞的额头上冒出了来,他咬牙切齿地转头盯着祁佳的侧脸,眼神恨不能把祁佳杀死。
包间的门有前后两个,李晓飞三人进来的时候走的是后门。而放着李晓飞书包的那个破沙发正巧就在前门和后门中间。李晓飞把目光移到那扇被音响设备及沙发堵住的前门,茶色的玻璃阻隔了大部分的视线,只能依稀望见门外有人影晃动。李晓飞抹了一把鼻尖上的汗水,脸色苍白地在心中暗道:“这下完了!门外有人把守……”已经想着如何逃跑的李晓飞死死地盯着门外的那一抹人影,心中暗暗后悔。
转念想起祁佳在路上交代的一些话,李晓飞的心中不由得泛起疑惑:“祁佳说这里可以自由出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能从这里出去,那么,他们这些人真的不是搞传销的么?”又一次转头注视那块‘黑板’,李晓飞纠结起来:“可是,这黑板上的东西明明就是……”
“我们公司的业务员分五级三阶制……”那名青年男子依旧激情昂扬地讲述着他们的课程,而坐在凳子上的李晓飞的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前门的那块茶色玻璃可以望见外面那个晃动的人影。“那个人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先后向包间里望了五次。他们一定在预谋着什么!”李晓飞在心中肯定地告诉自己,这些人一定有问题。
终于,那个被称作是业绩优异的业务主任讲完了全部课程。至于他在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讲述了什么,李晓飞一点都没有听进去,现在的他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越是看黑板,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这个时候,站在黑板支架旁边,被称作是主持人的家伙开始了下一程序的‘报幕工作’:“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外我们公司做得非常好非常棒的李成军李大主任,跟我们分享他的成功经验!!”李晓飞突然站起身来,强自镇定地上前一步,沉声说:“等一下。我想问课程是不是讲完了?”
主持人很有礼貌地冲面色不善的李晓飞微微一笑,客气地说:“这位先生,培训课程确实已经完了。不过我们还有……”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李晓飞挥手打断那名主持人的话问道。祁佳坐在凳子上悄悄地拉住李晓飞的衣角,示意他先坐下。
那名主持人脸色从容地微微点头,回答说:“是的,这位先生。您想去哪里,这是您的自由。”
“很好。”李晓飞甩开祁佳的手,瞪她一眼,快步走到破沙发前抓起背包就朝紧闭的后门走去。祁佳和刘强两人见此情形,赶忙起身,对那个主持人说了声:“抱歉。”然后,跟在李晓飞的后面出了包间。目光扫视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李晓飞冷着脸看了一眼另外几间紧闭的包间房门,一言不发地朝楼下快步走去。祁佳在后面急切地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哎!你这是干什么呀?不是说好来听课的嘛!”身后的刘强也附和着说:“就是呀!咱们不听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啊!”
已经走到楼下大厅的李晓飞,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阴沉着脸继续向前走,说话间就出了大厅。祁佳皱眉思索了两秒钟的时间,她跟刘强使了一个眼色。刘强点点头,赶紧快步追了出去。
离那幢破旧楼房不远的马路边,李晓飞一手提着背包,目光冰冷地盯着走到近前的刘强,面无表情地说:“说说看,怎么回事儿?”
刘强的脸上满是无辜的神情,他辩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呀!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来?!!”李晓飞猛然抬高了音量,恼怒地大声说道:“你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啊?!那TMD的是传销!!你老实地告诉我,你有没有参与到里面?说呀!!”
“没有没有!”刘强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连连摆手加摇头地赶紧否认。
“好。没有就好。”李晓飞松了口气,恶狠狠地收回吓人的目光,点点头,平静了一下呼吸,说:“你在这里提货是吧?需要几天的时间?”
“得过两天才能回去。”刘强歪头想了想,含糊地回答。
“哎呀!你看你这人,又没有把你怎么样,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不就是一堂课么!看把你紧张的……”祁佳皱着小脸走过来,站在刘强旁边对李晓飞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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