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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们的生活:罪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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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娘的是好是坏呢!这年头除了信钱,就是信自己。不知为何,张小莉竟然在这一刻升华出一种哲人的思想来。对此,她后来还特意把自己的理论提交给提娅。提娅说对一半。信自己对,信钱有时会掉钱眼儿去,让钱给活埋了。

张小莉说:“你说的全是空话。没钱,没钱怎么活,有钱男人可以来泡我们,睡我们。我有钱我可以泡男人,我可以睡男人。”

提娅说:“你除了泡和睡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别人泡完你,你有了钱再拿这钱去泡别人,你就是被动一回主动一回地睡了两头又怎么样?没准儿倒霉的还是你呢。瞧你那脑袋里成天的瞎琢磨什么呢?”

“我倒是想琢磨别的,我得有钱算呢,我想开公司呢,我想给我草原上的老爹老娘买栋青瓦房呢,我想……”张小莉似乎满腹委屈。

“光想不做有什么用?你那都是嘴把式。你怎么不存钱呢?今天吃了,明天喝了,还死乞白赖养个别人的丈夫,你进歌厅几年了?一年存一万块钱,五年总存有五万块钱了吧?你这种人啊,幸亏没让你有钱,就你这思想,有了钱也是社会上的一个败类。还跟钱较劲,钱怎么害你了?是你自己想钱想歪了想傻了。”

张小莉有时喜欢挨何薇或提娅的一通骂。因为相对而言,从小到大,她那从未离开过牧区,大字不识一斗的爹娘除了教会她牧羊,似乎并没有教会她太多的东西,宽广的草原给了牛羊一个宽广的家园却给了她一个略显荒芜的大脑。甚至在没有离开草原之前,张小莉儿时与小伙伴打架都喜欢用头去顶对方,因为那是牛羊最常见的打架方式。

一个人漂泊于红尘世间自管自地活,通常没有人故意去引导你怎么样做人,只能靠禀赋聪明和人生经验,而在这方面张小莉的确欠修炼,只能跌跌撞撞地一路总结一路前行。尽管经常地被何薇、提娅骂几句,但尖刻中或多或少地总能渗透出一些做人的实实在在道理来,毕竟这种点拨指引对于她来讲弥足珍贵。

用何薇话讲:张小莉你除了欠骂,我看你有时还欠揍。


第四部分



提娅最近常喝酒。原来她是喜欢逃酒,当然办法有许多,如果是白酒自然可以往酒里加水或加醋什么的,或者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借机用面巾纸擦嘴然后把酒吐到纸上,或偶尔地把酒杯玩在手中,当杯子离开人们的视野后,她会将杯里的酒一股股的洒到地上去,用她原来的话讲这叫“敬地神”。

现在她忽然对酒有了前所未有的依恋,她喜欢喝完酒后的那种快乐感觉,尤其是酒后的那种脚下如踩棉絮的感觉。提娅学会了时下常用的一个词:爽,真叫爽。

酒后提娅发现自己特别想笑,对此她感觉有些莫明其妙。

她曾听过一段相声叫《醉酒》。说人喝醉后有的爱说,有的爱唱,有的爱笑,有的爱睡觉。听那段子时提娅还不会喝酒,提娅还奇怪,这看着辣辣的酒怎么能让人呈现出那些状态来?

现在很多酒到了她的胃里后,那种热乎乎柔软的容纳与松弛,让她感觉很舒服。尤其是当那液体翻滚着灼烧着在她的身体里蔓延着,她能感觉那血管里加速滚动的热流,甚至她可以听到脉搏里那撞击的快乐潮音,忧郁痛苦都被逐压到灵魂的某个角落深处。

酒后的提娅可以和对面那个喝醉的男人一样大笑,可以骂几句脏话,可以放下自己的孤高把一个带着酒醉的吻痕留在对面陌生男人的脸上。

今晚,提娅又有些喝多了。用她话讲有些“高乐高”。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散着粉红的光,酒让她高直的鼻梁多了几分生动与柔媚。开始,那个客人歌不会唱舞不会跳,提娅只能坐在那儿陪他大眼瞪小眼。被同来的朋友硬是拉着起来和提娅走了那么几步,尽管他低着头不停地看脚唯恐踩了提娅的脚,但最后还是将提娅的脚指头踩了好几下。

他说停吧停吧,这比军训还难受。在提娅的提议下,俩人开始喝啤酒,当然有输赢为前提。客人把一段牙签捏折了,然后笨拙着双手在身后鼓捣半天,再伸出一只手来让提娅猜牙签是否在手中。提娅不知是运气还是什么,反正赢的时候多,当然那男士喝的时候提娅的嘴也没闲着,忙不迭地劝酒。

什么“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酒是粮食做,不喝是罪过”、“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提娅不知从哪儿捡拾了一大堆的关于酒的俏皮词。

那男人在每次端起酒杯前都不由自主地问一句:还有没有什么词了?没词我不喝。

提娅说:喝吧您呢,没词儿我去景德镇仓库里拿去,怎么着您也得喝完了再说。

那男士觉得这招没什么意思,说咱俩换个喝法。说咱俩喝同量的酒看谁先上厕所,谁先上厕所,谁就得一气喝这一大扎啤酒。提娅看看那一扎相当于500毫升。这一气下去估计不灌死也得冰死,那可是冒冷气的。尽管有些没把握,提娅还是答应了。

因为先前喝了许多自然先憋不住的是他,趁他急匆匆地上厕所的工夫,提娅也趁机溜进女厕方便了一下,然后就先他一步回到了包间里。那男的半晌才回来,然后提娅没客气地把那一大扎啤酒放到他面前,说喝吧,这可是游戏规则。那男的看了看说别一口气了,让我缓一下,我喝两气儿干了它。

估计那位男士肾不太好,那酒刚到肚子里就有些搁不住,他又想往外跑,提娅拦住他,说不行。旁边两位同来的玩伴又在那推波助澜,硬挤着门口不让他出去。于是他就在那一个劲地央求,说我里急里急,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可随便了。

提娅说随便随便,但不许随地大小便。

其实提娅也感觉有些晕,但晕得恰到好处,人前,她还能做到走路不打晃,说话不走样。人常说酒场上最怕几种人,带药片的,梳小辫的,变脸的。说这几种人在酒场上不喝则已,基本此种人一端杯,桌子上就没有几个人能坚持站到最后的,再找人全得奔桌底下。

提娅属于第二种,当然一进家门,她原本兴奋得有些紧张的神经一松弛下来,就会一下子扎到床上起不来了。

人说俄罗斯的面包做得像锅盖,喝酒像灌溉。一点不错,在这点上提娅有些遗传基因。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提娅感觉这话绝对有道理。


第四部分



1

提娅接到海龟的电话时,正倚在家中的床上看日本人渡边淳一写的《男人这东西》这本书。渡边淳一是一位医生,心理学家。他从社会学及医学的角度深刻地挖掘并描写了男人这个高级动物群中的特定群落。从男人的生理发育到个性成长一直到老死以及整个过程中的性心理变化。渡边淳一以其独特的社会学、生理解剖学、性学的视角入木三分地阐述了男人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的属性与特点。

提娅原来很少看这类书,那天偶然路过一个书屋,她发现了这本书,那个标新立异的题目吸引了她,因为根据她多年来的感觉与最近新的体验来讲,她发现,有的男人还真不是东西。

海龟的语气很沉,像从海底刚刚翻沙上来,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提娅则平静如秋日里没有风的那潭水,轻轻的,淡淡的,飘着一丝隐隐的冷气。“我在哪?在家呀。好不好?很好哇,应该说特别好。手术做完了。谁陪我做的?这玩意儿还用人陪吗?抱歉?见面?可以,当然是歌厅了!你不喜欢?我喜欢。没那地方我怎么会认识你?再说吧,什么?钱,给我?你在买白菜吧?别总问why!”

撂下电话,提娅的眼中生起层水雾。她尽量地向上翻眼睛,因为这个办法可以阻止眼中的泪滑下来。当这个办法生效后,她又低下头去看手中的那本《男人这东西》。

但却没有一字入她的脑际,她烦躁地把头深深拱到被子里面。

何薇的日语大有长进,日本客人来松梦园的时候,她已基本上可以驾驭自如轻松交流了。其实何薇除了跟着日语手册学习,还有一位真正的日本先生专门在每天的某个时段里电话教她。

这个日本人曾经来过松梦园,是一个矮个的穿西装打领带的日本中年男人,威严中透着些许的精干。他是日本某株式会社驻华的商务代表。

那天同来的还有他的两位华人朋友,那位日本男士自始至终没有叫小姐,中间何薇曾进去几次,陪他唱了两首中文歌,还试着哆哆嗦嗦地合作了一首日本北海道民歌《拉网小调》。

贺小雪看见临走时那日本人给了何薇一沓日元票子,而且连服务员贺小雪也拿到了一万日元的小费。

从那男人对何薇的态度看,他似乎并不在意何薇的这种身份,似乎在日本这是司空见惯的事。何薇尽管和那男士站在一起时如美女配武大,但何薇并不介意,用她话讲:这才是人不论大小,马不论高低。矮个儿全是浓缩的精品,拿破伦精品不?孙中山精品不?潘长江精品不?再说了,矮个的人脑袋离心近,反应快,聪明。电线杆子倒是高,木头桩子一个!充其量也就是沙漠里的猴子——废废(狒狒)!

林松平最近很少过来,他在三里屯一带又租下了门面房,正准备找设计师进行意大利式风格装修。因为娱乐产业毕竟如渐去的斜阳,尤其是在京城这个社会治安比较严谨,经常要面临各种大查小查的情况下,不违规就很难有大钱可赚,有时又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三里屯一带的酒吧成规模式经营,是一些外国人和京城一些金领、白领们常扎堆的地方。所以林松平早就看好了这一块。

吸取了柴经理事件的教训,张小莉发现自己的优势并不在于和某位男人打持久战,第一自己缺少足够吸引男人的永恒魅力,第二和一个男人打这种交道需要足够的心智,而张小莉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不善计算只恐被人算计。坐等男人上钩何等之难?

张小莉忽然觉得自己像草原上那只无忧高飞的苍鹰,真正的家是能让她天马行空自由无阻的蓝天。于是她又因为这蠢蠢欲动的想法而不安。不过今天,她刚在宣武区的一个夜总会呆了半个小时,就被何薇一个电话给催回来了。最近真是邪了门了,通常没客人的时候小姐来了一大群,而真正有客人的时候又缺小姐。何薇对此现象用迷信的解释法叫犯劫财。

提娅和张小莉、小河南同陪一拨河北来的客人。有提娅在,张小莉放松了许多,她知道提娅笑话多,不至于冷场,但是提娅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给客人讲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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