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点上,他的家教应该说强于李曙光,尽管后来从吴律师的口中提娅知道李曙光的爸比吴律师的爸的官位还高半格,是个正师级。
一同游个泳,吃个饭。或者闲来没事儿到玉渊潭转一转看看风景,或是去北京图书大厦翻翻新书,闲暇时光里有这样的一个北京人陪着,提娅还是很愿意的,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提娅可以随心所欲,甚至可以放肆地敲一下吴律师的脑壳。吴律师则在那略显憨傻地笑。虽然没有太多的快乐而言,但提娅不用担心有任何的风险,吴律师不会害她。相反他还会帮她。
第一部分
五
1
松梦园地处五棵松,而且是在一个路口的正拐角处,门前的几棵绿化树挡了它的金字招牌,相对于附近的迪厅蒙那克迪厅来讲,风水差了一些,名气小了一点。
娱乐城是一个独立的三层楼建筑,底层是娱乐城的大厅,通常接待的是一些散客或者是楼上下来蹦迪的客人。
穿过一条两面是镜子墙的过道,踩着猩红的地毯上去,二楼基本全是那种装饰风格各异的KTV包房。小的容纳几个人,大的可以容纳二十几个人。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专门的雅名,要么是仙人居,要么是牡丹亭或者是望江阁之类。每个房间因为名字的不同,在地毯或墙饰用料或整体布局风格上会有多多少少的不同。
当时在装修的时候,林松平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尤其是在屋顶和墙壁上特意安装了多组色调柔和的孔灯,打开时,那种朦胧的意境正符合了一些客人们月朦胧鸟朦胧人也朦胧的醉梦与娱乐心态。
每个房间安有多组真皮沙发和一台立式空调,而且骨子里有些迷信的林松平还特意在每个房间里摆放了一盆点缀生机的富贵竹。如今开业至今已有五年光景,那小竹已变成大竹,郁郁葱葱,充满张力,捆绑它腰身的绢丝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
在二楼有两个比较特别的房间,临近楼梯的是小姐们的休息室,这个房间的门与众不同,是由一种花玻璃装饰的,但唯独在玻璃中间多了一块眼镜片大小的透明圆玻璃。
通常客人只要在外面,屋内情况就会一览无余,通过这种偷窥方式客人能自由点中屋内的小姐。当然这种机会不是每个客人都有,通常是特别熟的老客才有这些特权,或者是客人过度挑剔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何薇才会把他们叫到这个门口来。
客满时,小姐们也会被撵到楼下的大厅来坐,然后腾出房间给客人用。
总经理的办公室,准确说应该是何薇的办公室兼卧室就在过道的最里边。
离正式上班时间还早,休息室里只有张小莉和李雪梅和另一个女孩子,其他两个人在化妆。张小莉正把新买来的一个紧身小衫往头上套,因为领口太窄,加上她头上别着的两个蝴蝶卡子刮住了衣服,所以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她满脸通红地在衣服里大叫:“帮忙,帮忙!”
李雪梅慌忙放下手中的眼线笔去帮忙,“往上来还是往下去?”李雪梅问。
“上,上!”另一个女孩子在旁边一个劲儿地乐,张小莉骂了一句:“笑个屁!赶紧过来帮忙啊!”
咔叭一声,估计是衣服有开线的地方。好歹把那衣服给从张小莉脑袋上撸下来了。
张小莉被闷了半天有些气急,坐那喘粗气,穿着乳罩的大胸跟着她的呼吸在那一起一伏。脸上刚涂的粉被搓掉好大一块,手中的蝴蝶卡子上有好几根头发被揪了下来。
“妈的,连毛都给揪下来了。这什么破卡子!”张小莉气哼哼地扔飞了手中的小卡子。旁边的小姐和李雪梅都乐,说张小莉你说话总是不清不浑的,什么毛,那叫头发!
“我愿意这么说!怎么着吧?你们长的是头发,我长的就是毛!我胳肢窝还长草呢!”张小莉不怀好意地晃着脑袋扬起了胳膊。
“提娅!提娅来没来?啊?啊!”撞门而入的小雨见张小莉袒胸露乳地坐在那,不觉怔住了,忘了进退,张小莉见小雨盯着自己看,不觉大惊,抓了旁边的衣服挡住前胸想张牙舞爪地过来打抓,小雨随即从门缝里钻了出去。李雪梅和那女孩回过神来之后在那乐,说张小莉这回你可让小雨过了一回眼瘾。
“张小莉以后注意点,别总在这儿走光!”小雨像个鬼魂一样又把头探进来,酸酸地来了这么一句。“陈小雨,你大爷!”张小莉手中的衣服飞了过去,但是没击中目标,衣服挂在了门把手上。
李雪梅和另一个小姐乐得岔了气。
“笑个屁!我又没露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好像你们都穿裤子睡觉似的。何薇也是,死抠死抠的,也不给咱弄个换衣间。”张小莉也嘿嘿地乐了,带着一点淡淡的羞涩。
小姐们通常喜欢到娱乐城来化妆或者是换衣服,毕竟在北京的大街上,她们的满头黄发或者是光天化日下裸露着的雪白大腿显得与古老的北京城有些格格不入,北京男人或女人随时瞟来的复杂眼神足以让她们时刻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
当然更主要的是出于安全考虑,碰到“严打”时期,晚间夜行时那套不言自喻的装束通常会给自己带来没必要的麻烦。于是小姐们通常采取上班更衣的办法。有的甚至在班后还将自己的浓妆当场卸掉。
当然她们的穿衣风格完全依从于她们的个人素养。张小莉素来以低胸束身的超短衣裙为主,提娅则更趋向于那种连体的个别有点盘纽扣的中长裙为主,洋人着正装似乎让她显得更有点与众不同。而白小秦通常为了突出她的身材更多的时候穿紧身露脐小衫和牛仔裤。
第一部分
五
2
有一阶段白小秦的生意特火。曾经连续三四天张小莉一个台也没坐上,那天好不容易让何薇给推上去了,结果刚进去就被客人给退出来了,原因很简单:穿的太少。第二天,总结前一天的经验,张小莉穿了一件像白小秦一样的牛仔裤,心想这两天提娅也穿牛仔裤,结果她们都有台坐,我也穿一回,没准儿学问就在这呢,她不知道,提娅那两天来例假,穿牛仔裤是为了跳舞方便。
没想到那天何薇刚把她带进去。客人二话没说就挥手:出去出去,不要不要。
何薇一问原因,原因简单得让何薇都乐了:找小姐不是找防暴队的,不要穿裤子的!
从包间出来张小莉鼻子差点气歪了,何薇安慰她说:“这里头啥口味的都有,你呀,明个准备两套行头,换这个不行,咱换那个。弄了半天,客人有时不挑人挑衣服!我也才知道。”
张小莉一生气:“明天我不穿衣服,我光着坐那儿,然后问他们喜欢什么衣服我再穿什么衣服!”
“你裸台呀,臭不要脸。衣服是一方面,你要长的跟天仙似的,你穿要饭花子的衣服也有人点你。没事儿别跟你那还愿老公大吃二喝的,要体形没体形,要脸蛋没脸蛋,要钱更是一穷二白,正心干几年,多少也比你当初当服务员、小保姆强!”何薇有些埋怨。
张小莉是娱乐城中上班最早的,一是最近她的生意一直不好做,还要养个白吃饱的老公,手头钱有些紧。二是抢前抓早,没准儿早来能抢个好台。但这玩意儿有时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有些客人宁可坐那干靠等来心仪的小姐,也不要她。有时提娅和李雪梅她们刚在娱乐城一露面,还没放下背包就让客人给逮包间里去了。
对此,张小莉不得不怨恨起自己的爹妈来,怎么就没给她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因为美丽就是资本,是对阵男人时只赢不输的资本。于是她开始悄悄地吃一些瘦身的药,尽管这药吃得她一天去了八遍厕所,跑肚拉稀的让她坐在马桶上直打晃,但还别说一上秤,减了近六七斤,张小莉这个乐。减肥茶、瘦身汤、减肥皂、健美操,反正能用上的基本上她全用上了,就连晚上和老公在床上,她还主动要求在上面,她说这玩意有助于增强全身运动,性生活可以健美身姿。
除此而外,张小莉还到家门口的美容院去做了一个疗程的中药皮肤去斑,其实她也没什么特别严重的斑,只不过因为有一阶段,她总吃避孕药,所以可能导致内分泌有些失调反应,所以鼻梁上出现了几颗芝麻大小的黑斑。本无大碍的,结果因为坐不上台,她成天没事儿就坐在镜子前看她这张脸,还有事儿没事儿的学学白小秦的媚眼儿和提娅迷人的一笑。
也别说,经过这么三下五除二的一通折腾,张小莉还真精神了不少。要想产出就得有投入,这叫舍孩子套狼。张小莉刚刚明白这个道理。当然这都是她老公夸她的,她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说的不算,我得问问何薇她们去。”
何薇一听乐了,说:“你别问我,问我我不给钱,白问。你得问问你的客人。”
小姐们陆续地上班了,有的单独行动,有的则两两结伴。
晚上七点,松梦园乐声轻扬,是那种很温婉轻柔的萨克斯,一楼大厅内灯光朦胧,浓浓的檀香四处飘溢,吧台那里一尊二尺多高的关公正圆睁二目,冷眼看世间纷扰。与平日一样,何薇将进行每天上岗前的训话。服务人员的训话是每天必须的,而小姐们的训话通常是随机发生。
何薇的头发已高高盘起,用一根很亮的卡子在脑后束住,她着了一身藏蓝色的套裙,而且上装的领口外翻着雪白的尖尖的衬衫领。颈上是一条细细的铂金链。
她白皙的脸上涂着细细的粉,腮上扫了淡淡的腮红,她精致的瓜子脸上紧抿着的薄唇。透出了几分职业女性的精练。
“今天是星期五,按照习惯我们的客人可能会很多,尤其是夏季天长,上客的时间通常会晚一些,所以希望大家认真做好服务工作。负责大厅的不要随便脱岗,眼要尖腿要快,尤其有一些男服务员,别没事儿总往楼上跑和小姐聊天套近乎,你现在还不到泡的时候。”何薇的眼睛扫过众人,话语中透着尖刻。然后接着往下讲:
“包间服务的要检查好所在包间的音响设施,出现故障马上处理。别等客人唱了半截了还在那呜哇的试音响。影响客人情绪,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到前头。而且我必须再次重申,服务员不许对客人要小费!让我抓到一回,除了没收小费,还要追加罚款。小平头,你在那嘀咕什么呢?昨天就有人说你朝人要小费了,你当我不知道!你要是把我们的回头客要跑了,当心我开了你!什么?我要小费,你是我吗?那是一些老客人自愿给的,话说回来,你脸比我脸要大这个领班你当!还有外保,一定要注意巡视外部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要及时报告,现在马上七一了,京城对娱乐场所查得很严,所以我们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何薇的目光掠过这二十来号的男男女女,目光中带着些许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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