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答腔,岳震以为我不愿意帮他,急道:“丁丁,你这是怎么了?”
我脱口而出:“你是否爱上尚方了?”
“是的,我爱上了她!”岳震坦然地回答。
我的心底掠过一缕无法说出的滋味,随口问:“尚方怎么对你说呢?”
“她说待说救她出去后就嫁给我。”
岳震说这话脸上爬满了幸福,我不禁想起自己从前为了借助他的力量逃跑所许的这类承诺。我有种预感:尚方在利用岳震,以便逃出远华。但我无法把这预感告诉他。这个外表看上去很刚强的莽汉在情感上其实很脆弱。
我委婉地提醒他:“这是弄不好要丢脑袋的事情,你可要考虑清楚!你与尚方互相之间并没有太深的理解,没有必要去涉这个险。”
没想到岳震坚定地说:“我不会后悔!就是把我这条命搭进去也决不后悔!你既然不愿意帮我,那我自己另想办法,只求你千万别说出去。”
我被岳震的这份心感动,想想他以往对自己的舍命相助,当下道:“岳震,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愿意帮助你——这人命关天的事,必得想个完全之策才好。”
岳震点点头,对我千恩歪谢。
我让岳震把钥匙交给我,他像往常一样上班,救尚方的事由我操办。岳震初始不肯,说这么大一件事情怎能让你一个女子去做,后经不住我的一番厉害陈述才罢休。
我从假发店买了一顶假发,再往服装店估摸着尚方的身材买了一套衣服,一个电话把吴宇波的小车调来,手心攥着岳震给的钥匙大模大样地直奔他的住房。
岳震所住的“白楼”远没有“红楼”豪华。在我安排岳震帮我送货乐山那段时间曾来找过他几次,尽管是轻车熟路,但总感到很紧张。
我的突然出现尚方并没有边县过多的紧张和不安。大概岳震已事先告诉了她。除了脸色显得苍白外,从尚方身上委实难以找到她当初的疯样。但是,我总感觉与她之间有种无法言说的陌生感。
自知这里乃是非之地,与尚方略掠交谈数言,我便让她戴上假发换上所买来的衣服。在电梯口,我们迎面碰到岳震和阿威阿猛等打手,我只道救尚方的事露馅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万幸的是阿威等因急事在身并未对我和尚方做过多注意,听到背后电梯门合龙的声音,一颗悬在嗓眼的欣方才落下来。看尚方的神色,受惊程度绝对不会比我好到哪里。
当汽车驶出“红楼”,我们两个女人相视着舒了口气,我让四级把我们送到别墅。
尚方感激地说:“丁丁姐,谢谢你了!”
我瘫坐在椅子里,摇了摇头:“曾经岳震也这样帮助过我,我只是回报他而已。”
接下来尚方谈起她被迫装疯的经过:当初李姐作自我介绍,我见她说话时脸上的横肉极有节奏的搐动,因而忍不住笑出声来,被阿威、阿猛强行架走关在机房里。晚上我听到李姐对看守我的打手说,明天把她送到精神病医院去打两针疯癫药,让这女子变成疯子,以便震慑那帮女流。当时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想逃又跑不了,想想明天就要被他们弄成疯子,这一辈子就完了。眼见就是第二天,无计可施的我为逃避他们的陷害,不得已装疯,不想这一招倒瞒过了众人。
尚方说完,脸上挂着泪珠。两年的含辱负重,这份艰辛委实非常人所能想象的,我不觉对她生出敬意来。
“当初我陷身机房,你干嘛不对我说出真相呢?““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担心李姐有意派你来试探我。“想了想,我说:“岳震对你是认真的,知道吗?“尚方轻轻颔首:“外表他是莽了点,但心地却不赖!我答应嫁给他并非全部来自他舍命相救的感激,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很特别,可以说是患难与共。这种特别的环境所造就的情感,远比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更真实难忘!对于我来说,经此患难,得一所爱,上天待我并不薄!“尚方的语气神情诚挚得让人感动,我正想继续同她谈下去,手机想了——是赖总打来的。我匆匆交代她几句,让吴宇波的司机送我回“红楼“。
赖总早已在他那辆曾是国家领导人乘坐的黑色小轿车里等着我的到来,他对我的突然外出并未追究,待我跨上汽车,当即发动直驶飞机场。这种超豪华的汽车的确感受不一样,几乎感觉不到它在跑动,惟有从窗外掠过的高楼大厦才知道汽车在急驰。
这辆汽车是1997年香港回归,国家领导人赴港参加交接仪式和盛大的庆典活动的坐驾。其时身为香港商界名流的赖总也应邀出席观礼活动,以至对国家领导人所乘汽车难以释怀。事后,他让心腹去了解这辆车的车主是谁?拍卖时间定在何时?以便买下。
几天后,心腹总算打探到车主为香港某财团的大亨,车是德国生产的“奔驰“版最新型号600型特制加长防弹车,车玻璃足有一寸厚,子弹无法穿透。
这车当私家车,除了安全,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赖总决定不惜重金购买这辆意义深远的黑色轿车。在后来的拍卖现场,竟拍者你争我抢,赖总最终以1200万港币“落锤“。当天赖总就差人驾着这辆特殊的黑色轿车从深圳罗湖口岸直接开往厦门。
车上赖总并没有告知我所接客人的身份,但从他亲自驾驶这辆“奔驰”600不难猜测来客的来头绝对不会逊于李纪周这类部长。我们抵达飞机场不久,一架银绿色的军用机徐徐降落,打头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我和赖总迎了上去。我吃惊地发现,这中年人同频繁出现于电视荧屏上的前外交部长和港澳办主任姬鹏飞惊人地相似。
我把这位贵宾迎进汽车,一路上他与赖总聊得甚是投机,偶尔也问上我一言半句。汽车返回“红楼”,我将客人送上六楼的总统套房,见赖总没有再安排我什么,知道任务已经完成,让公司的小车送我回到别墅。
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岳震和尚方早已回来了。一见到我岳震就是感谢话一大箩。我冷眼大量着他俩,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般配。
“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样走?”
“还得拜托你设法把她送出厦门,然后找个地方隐藏起来。”
看来岳震并不像他外表那么简单,行动前已经作了精心策划,只不过赖总对尚方失踪的认真出乎他的意料,这才向我求援。倘使选择一个赖总外出的机会,一切只怕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你呢——”我的意思岳震是否随尚方一块走。
“我眼下还不能走!这时候一走公司必定会怀疑尚方的逃走乃是我所为。再过一年半载,待这件事大家慢慢淡忘,再设法离开这里。”
岳震果然是早有布置!
看尚方表情,似乎对岳震的安排没有一点疑义。我知道在这件事上该我表态了,我说:“如果没有意外,明天我就送尚方出厦门好了。在这件事上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我也是这样想……”
乍然而响的手机打断了岳震的话。电话是李姐打来的,她让我马上来“红楼”,并告知公司已派车来接我。
当我赶到“红楼”,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李姐迎上我,状态亲热地说:“丁丁,有位归并点名要你去陪他,赖总有话找你谈呢!”
我马上想到今天在机场所迎接的客人,心想只怕就是他了,理解把我送到赖总的休养室后知趣地退出。
偌大的休养室只有赖总一人,显然他是特意在这里等我,赖总开门见山地说:“丁丁小姐,今天我们在机场迎接的客人看上你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让他开心。”
我笑着说:“赖总,我不是刚来乍到的新手,你尽管放心好了,绝对怠慢不了你的朋友。”
赖总满意地笑了,旋即,一脸神秘地问:“你知道我这朋友是干什么的?”
我想起那架银绿色的军用机,回答说是军方的人吧!
赖总也不瞒我,说他这位姬姓朋友乃是总参情报部长。我敏锐地问:“他是姬鹏飞的什么人?”
赖总惊讶地问我怎么知道的?最后告诉我他就是姬鹏飞的儿子。尽管赖总没有告知我他的名字,后来我还是得知他叫姬胜德,曾将远华公司挂靠为部里企业,为赖走私提供了强力后盾,也曾多次出面为远华放私,并利用情报便利为赖提供重要信息。远华一旦有什么事,由姬胜德出面摆平。因此,姬部长在海内外的生活安排就成了远华公司的一部分,无论姬胜德在哪里,都是由远华公司的人接待。他每次来厦门,从来不要驻厦门情报部队的官员接待,一下飞机就被远华公司的人接走。
要见部长经常见不到,要问部长行踪,还要问赖总才知道。
在后来的1998年7月22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亲自向全军宣布中央决定:“中国军队不再经商”。江泽民要求,军队作为国家的柱石,要站在反走私工作的前列。当时,隶属军队的企业两万多家。总参情报部是军队办企业的能手之一;下属企业不少,经费充足。
在姬胜德担任情报部长之后,他的一项主要工作就是经常找海关要求放人放货,为手下企业走私被抓向海关要求通融。在江泽民下了禁止军队经商命令后,因为涉及到官位问题,姬胜德不得不严格执行。但是,对赖总的事,他仍然是照办不误。在清理整顿和停办企业后,姬胜德掌管的钱一下子少了许多。为了解决经费问题,姬胜德只好向友好企业和大款朋友们摊派。而赖总是每次都有求必应,从不让姬胜德失望。据远华高层透露,姬胜德以各种名义从赖总那里拿走的钱,不下一亿人民币。赖总成为姬胜德最大的钱库之一。
当然,姬胜德也不会白要赖总的钱,只要远华公司的事,要人有军队为远华公司站岗;要军车有军车帮远华运走走私货;要证明有军队为远华公司走私作证;要出境有军队提供单程证名额,为远华公司赖总的朋友提供走私的各种方便。
赖总月姬胜德的认识,却是透过军队情报系统的“女超人”。
俗话说得好,水涨船高。赖总名气大起来以后,身边的高人也多了起来,1991年,赖总在深圳认识了军队某领导的女儿。这文军队情报系统的“女超人”,以其无所不能和无所不在闻名于中国及世界。赖总一见此人背景不一般,立即送上两部奔驰房车作为见面礼。这个女人与远华公司做生意,不论怎么做,市场是亏是赚,她都能赚到钱。几百万元的利润与赖总豪爽的为人,很快使赖总成为这个女人的朋友。不久,这个女人的好友总参情报部长姬胜德也与赖总认识,两位酒桌上的好汉,斗得难分难解,真是不喝不相识。两人是想见恨晚,成为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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