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我多次听您讲述过去的经历,特别是回忆和少奇同志一起工作、生活的难忘情景。
这些我都记录下来了。
1998年是刘少奇同志诞辰100周年,全国各地隆重纪念,中共中央在人民大会堂召开纪念大会,江泽民总书记作重要讲话。
中央组织部、中央宣传部、中央文献研究室、解放军总政治部等单位联合举办“刘少奇生平和思想研讨会”。
《刘少奇传》等一批书籍正式出版。
北京和各地举行多种形式的纪念活动,如举办座谈会、纪念会、展览、文艺演出和发行纪念邮票、纪念币等。
还播出一批影视作品,其中最重要的一部是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电视台联合摄制的12集大型文献纪录片《刘少奇》。
我是这个电视片的总撰稿。
趁这个机会,我想对您再作些采访,既是摄制电视片的需要,同时也是为历史和后人留下一些珍贵的资料。
王光美:对少奇同志诞辰100周年纪念活动,我听党中央的,完全服从中央的安排,没有另外的要求。
1998年10月一次开会时碰到江泽民总书记,他和我讲了他要在党中央召开的纪念大会上讲话的事。
曾庆红同志也和我讲了。
少奇同志的诞辰日是11月24日。
后来在一次报告会上,中央办公厅王刚、陈福今、胡光宝同志三位主任专门找我征求意见,说正在考虑少奇同志的纪念大会提前到11月20日召开,因为11月24日前后江泽民同志有重要出访活动。
我说我完全听中央的安排,没有意见。
对各种纪念活动,我作为家属,有责任有义务做好配合工作。
你们摄制电视文献纪录片,我很高兴利用这个机会,多谈一点有关少奇同志的事情。
但请你们注意不要多上我的镜头。
我在电视片里尽量少出现,能用其他同志的尽量用其他同志,特别是和少奇同志一起工作过的老同志。
实在没有别人代替、必须由我说的,才用我的。
刘少奇在办公室工作(1955年)。
王光美摄。
我和少奇同志共同生活近20年。
他的一言一行,音容笑貌,至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
我的房间里挂着他在办公室工作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我拍摄的。
有时候我仿佛感到,他还在我身边,还在不倦地工作。
我很高兴利用这一机会讲讲少奇,愿意把我所知道的有关少奇同志的事讲出来,正像你说的,可以为历史和后人留下一些资料,作为研究参考。
王光美访谈录 刘少奇与王光美 王光美:与君同舟风雨无悔(1)
王光美
1980年2月29日晚上,我们全家屏息围坐在电视机前,急切地等待着一项重要消息的发表。
当我们在十几年第一次从电视机中听到“刘少奇同志”这个熟悉的称呼时,真是百感交集,情久久不能平静。
多少年来盼望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联想到我出狱后一年多来,有多少同志和朋友来看望,全国各地的成千上万封信件雪片似的飞来。
写信的有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各级干部,还有海外华侨和外国朋友,这些信使我深为感动。
人民对少奇同志是了解的,经过10年的折磨和浩劫,人民的心是明亮的。
在少奇同志被诬陷的年月里,有许多同志因为他说公道话而受到迫害,有的甚至献出了生命,优秀的共产党员张志新〖ZW(〗张志新,1930年生,1950年参加革命,1955年入党,先后在人民大学、中共辽宁省委宣传部工作。
她对“文革”进行了认真的思索,提出林彪的“顶峰论”是错误的。
直至对江青表示怀疑,并写出《刘少奇是我们党杰出的领袖之一》的文章。
1969年9月24日被捕,在狱中仍写出大量文章。
1975年4月4日惨遭枪决,年仅45岁。
1979年中共辽宁省委为其平反昭雪,追认为革命烈士,5月25日,《人民日报》报道了她的英勇事迹。
志是大家共知的一位,还有像吉林省青年工人史云峰史云峰,长春第一光学仪器厂工人。
出于对党和国家的关心,对林彪、“四人帮”倒行逆施的深恶痛绝,他于1974年投寄、张贴传单和标语,为刘少奇等老一辈革命家鸣不平。
他说:“刘少奇主席是我党的优秀革命家。
”“‘文化大革命’是极左路线大泛滥。
”同年,被关押。
1976年12月19日,惨遭枪决。
1980年3月24日,长春市召开大会,为其平反昭雪,根据史云峰生前申请,追认为中共党员和革命烈士。
同志那样成百上千的勇士。
党的十一届五中全会不仅为少奇同志一人恢复了名誉,也为所有受株连、受迫害的同志彻底平了反,替在那十年中饱受灾难的全国人民讲出了心里话。
这一切,少奇同志看不到了,他像无数先烈一样,在胜利之前就牺牲了。
此时此刻,我只能和同志们一起,在心中深深地思念他。
回想当年,参加革命前,一位地下党员借给我一本《论共产党员的修养》,读了以后,使我对作者产生了崇高的敬意。
以后,我作为一个满怀革命热情走进革命队伍的青年人,与少奇同志一起生活,在内心很自然地产生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想直接听他讲讲过去的革命经历。
我渴望了解他,希望学习多些,进步快些。
但是,他从来不讲自己过去的光荣历史,就连讲述别的同志过去的功绩涉及他时,还是很少讲自己。
我多次要求,他的回答是:“不要从我的过去了解我,要从我今后的言行了解我。
”我与少奇同志共同生活了20年,亲身从他的言行了解他。
他遵守党的纪律,许多事没有告诉过我,还是从历史资料和别人那里知道的。
因此,要完整地描绘出他,我力不从心。
但是我要说,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共产党员——即使在不被承认时,他也仍然是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
偶尔,少奇为讲明道理也说出一点自己的亲身经历。
例如,一次在湖南省省直机关和地市干部大会讲话中,少奇回忆起在安源的工作。
按现在党史记述,少奇22岁从苏联回国,受毛泽东委派到安源参加李立三同志领导的工人运动。
作为全国革命低潮中“硕果仅存”的成功工会领导者,他勇敢地承担起重担,使各方面的工作卓越而稳定地开展起来,并把我党第一个产业工人支部、第一所党校、第一支工人武装、第一个消费合作社搞得有声有色,还发展、掩蔽和培养了大批党员干部。
那几年,安源的党员数量,最多时占到全党的1/3除了一些史料外,杨尚昆的文章也说了这个比例数字,见《缅怀刘少奇》,中央文献出版社1988年8月第1版,第10页。
另外,罗章龙曾著文提及:安源党员最多时占全国总数一半以上。
小小的安源,是我党早期革命的摇篮,在党史中占有重要地位。
因此,有“小莫斯科”之称。
王光美访谈录 刘少奇与王光美 王光美:与君同舟风雨无悔(2)
回忆那一时期的自己,少奇却是这样说的:
那时,我刚从莫斯科回来。
在苏联住了抗大式的学校,学了点马克思主义,只学八个月,就算从西天取经回来,经不多就是了。
返回上海,又跑到长沙。
那时,毛主席在这里。
没有几天,就叫我去指挥粤汉铁路的罢工,粤汉路车已停了。
中央来了紧急信,叫我到安源去。
出了六元钱买汽车票才到株洲,爬上株萍铁路的火车,跑到安源。
没几天就罢工,一罢工之后,李立三被通缉,工人把他藏起来,所有党员都躲起来了,只剩我一个。
人也不认识,什么也不清楚,罢工中有各种问题发生,我有什么办法呢?还不就是听工人的,他们叫我怎么办就怎么办,就是他们在那里领导我,哪里是我领导他们。
当然NFDA1,他们说怎么办怎么办,我也是经过一番考虑,有一些我也没采取,有两种意见的、三种意见的,我也综合一下刘少奇:《在湖南省直及地市委负责干部会议上的讲话》,1964年8月10日。
简短数言,谦虚无华,亲切实在,从不突出自己,把自己融化在组织中、群众中,这就是少奇。
对于自己领导的工人运动,少奇常常从汲取经验教训来反思。
他讲过安源一段有趣的往事,提出非常发人深省的问题:
我们在几万工人中,有绝对无限的信仰,工人是工作、生活大改善,地位大加提高,人皆称工人为“万岁”。
工会有最高的权力,有法庭、有武器、能指挥当地警察及监狱等。
即使这样,工人还是不满足,还要更前进:(1)要求增加工资,但实际情形是不能加了;(二)工人自动将每日工作减至四小时,很多工人自由旷工,这就使生产减一半;(三)工人不听管理人工头指挥,许多地方要危害产业的前途和工程;(四)工人要扩大工会权力,审理
非工人,管理非工人范围的琐事。
当时在“二七”事变以后,全国各地工会均遭解散,这一个工会很孤立地岿然存在,如海中孤岛,整个形势要求工会的方针暂时退却与防御。
然而工人还要求进攻,这种情形将我苦闷欲死。
为了忠实于工人长期的利益,不能接受工人的要求……在工人中解释不清,无法只得在会议通过后去阻止工人早下班。
结果甚至工人和阻止下班的纠察队冲突。
李立三亲自去阻止工人下班,工人要打他,逼得他痛哭流涕离开矿山。
我批评工人不要过分,工人要打我,说我被资本家收买,气得我很难受。
也正当我与工人发生裂痕时,敌人进攻,准备武力解散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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