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兵对方剑的审讯示范到此结束,方剑对他的表演除了震惊之余,并没有学到什么.
第九章 审讯
方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中队长吴兵会对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人——不,也许应该说是一个女孩——痛下杀手。打得这么重,还逼她下跪。尽管他到巡警队已经两个月了,可是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碰到。以前他们打人,打的都是男人,一些嫖娼的,被女人供出来后却不肯承认的。尽管这样,方剑还是觉得不习惯,觉得触目惊心。
他觉得这就是刑讯逼供,是上级公安机关严令禁止的,可是禁止归禁止,下面却照样大行其道。这就像公安部的禁酒令,虽然各基层单位办公室的墙上都可以见到,但是又有多少基层单位认真执行?上级的法令到了下级就成为一种空洞的口号,一种挂在屋里看着玩的摆设,这在当前的中国,实在是太普遍了。
看起来吴兵因为罚款任务,也真是急了。上个月他们中队给大队上缴了一万二,吴兵被大队长金器训得灰头土脸,在其他中队长面前抬不起头来。这个月眼看着已经过了半月,还没有罚到一分钱。再这样下去,不但任务完不成,甚至连车都养不起了。方剑想想,觉得吴兵其实也不容易。
方剑低头去看跪在地上的张妞。张妞低着头,头发散乱,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因为紧张和害怕,身体还在不由自主的发抖。她还是个孩子,如果家庭条件好的话,应该还在念书,可是现在的她,却操起了下贱的皮肉生意,尽管她不承认,却不能改变方剑对他的判断。
这时候张妞抬起头来,委屈地看了方剑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乞求和无助。方剑有些不忍,想让她起来,可是又怕吴兵怪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应该让她起来,方剑说,“你先站起来歇一会儿吧”
张妞有些不信地看着方剑。
“起来吧。”方剑和蔼地说,
张妞慢慢地想要站起,可是她的膝关节因为跪得太久,一下子不能伸直,她艰难地坐到了地上。
方剑默默地看着她,没有帮她,他的身份使他不能有太多的恻隐之心。等她坐得舒服一点了,方剑问道,“你在发廊帮人洗头,每月多少钱?”
“一分钱也没有钱,老板只负责包吃住。”
“那你怎么挣钱供弟弟上学。”
“我……”张妞一时语塞,事先她没有想那么多。
“说假话是要吃苦头的,”方剑态度诚恳,语气友善,“你要是没有犯事儿,我们怎么可能把你弄得这儿来。”
“……”
“我看你年纪还小,社会经验不多,有时候做事情可能不知道轻重对错,但是正因为你年纪小,做了错事也没有关系,还有改正的机会,问题是你能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愿不愿意改正。”
“……”
“你今年十六岁了,是吧?”看到她一直不说话,方剑就故意说错话,逗她说话。
“不,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张妞赶紧更正。
“哦,对了,你今年十七岁,”方剑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十七岁也不大,还属于未成年人,法律上有规定,对于未成年人犯罪,可以减轻或者免予处罚。”
张妞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方剑,目光中好像在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方剑当然看出了这一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就继续说下去,“你要相信我,相信政府,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只要坦白说出来,就可以从宽处理。我们的原则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一定要想清楚,不要存在侥幸心理,一错再错。”
“如果我说实话,你们会不会把我关起来?”张妞已经动了心,试探着问。
“那要看你做了什么错事,如果你行凶杀人,抢劫银行,绑架人质,我们当然要把你关起来。”方剑明知她没有犯这些严重的罪行,故意这样说,目的是彻底打消她的顾虑。
“我没有行凶杀人,抢劫银行,也没有绑架人质。”张妞连忙辩解,“我只是……”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
“说吧,”方剑诚恳地说,“既然没有犯严重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出来,早点回家,何必在这里受罪?”
“我说了,真的可以回家?”
“当然,这点我可以保证。”
“好,我说。”张妞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得到保证可以平安回家,为什么不说呢?
第十章 女孩张妞的卖淫经历
张妞说,我家在二道河乡宋庄村,家里很穷,穷得你都没法想象,举个例子说吧;平时我们主要吃咸菜,只有夏天才有些蔬菜吃,最穷的时候我们连吃盐的钱都没有。正因为这样,我初一没上完就辍学了。为了弟弟将来不再受穷,我爹我娘发誓无论如何也要供应弟弟上学。现在弟弟已经上初中了,是在乡里上的,吃住都在学校,虽说学校的收费不算太高,可是我们照样拿不起。
为了弟弟,为了家庭,我爹我娘让我出来找事情做。我答应了,带了三十块钱就来到了县城。那是今年初夏,天气刚热。我第一次到县城里来,人生地不熟,没有地方去,也没有事情可做,在大街上转悠了两天都没有找到工作。
到了第三天,我很着急,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我就得回去,那样的话就白白花了三十块钱,回家肯定被爹娘埋怨。正在没有办法的时候,看到了“心意”发廊的招工告示,这张告示就帖子门口,看完告示我就进去了。
我对老板说我是应聘的,你们看我行吗?老板说我们要有经验的洗头工,你有经验吗?我说没有。老板说那我们不能要你。我当时一听就急了,对老板说,我已经出来好几天了,身上的钱已经花光了,你们给我多少钱都行,只要包吃住。老板想了想说,那你等于是在我这里学本事了,既然是学本事,就没有工资,只管吃住。我当时只想先有个安身的地方,就答应了。
在发廊干了一星期,老板就让我和客人干那种事情,说是来钱快。每干一次收客人一百元,老板提成一半,剩下的一半归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了。反正挣了几千块钱,有四五千吧。我把三千块带回家给了我娘,剩下的留给自己生活用。我给自己买了衣服,还租了一间房子。什么?你问我为什么租房,因为这样方便做生意呀。什么生意?当然就是那种事情了。男人给钱,我们提供服务,我们这行里就叫“做生意”。
和我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大部分我都不知道他的底细,因为在此之前我们谁也不认识谁。我们也不打听他的情况,因为那样做会让他们反感,对我们心存怀疑,影响今后的生意。他爱说就说,不爱说就算了。反正只要他给钱,我就为他服务,谁也不欠谁。从我开始干这行到现在,我只能记住四个男人。
第一个叫王平,据他自己说他是张飞乡的副乡长,当时我刚到发廊里工作,他是第一个弄我的,那时候我们就在发廊里面的暗室里发生关系。我那次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当场还流了血,流血之后,王副乡长很高兴,连声夸我是处女,当时就给了我二百块钱,还说要帮我找工作,要我以后跟着她。我当时一下子拿到了这么多钱,心里高兴坏了,也就顾不到下身的疼痛了。那天完事之后,老板看到了床单上的血迹,他有些吃惊,就问我怎么回事儿?
是不是例假,我说不是,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可能有些不习惯。老板听后连声叹息,说这下子可吃了大亏,便宜了狗日的王副乡长。我问怎么回事儿。老板说你是黄花闺女,为何不早说,要是早说了,这第一次至少应该要两千块。现在只要了他二百块,你说亏不亏?
我不知道,同样是干那种事情,原来第一次竟然那么值钱。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后来这个王副乡长又找过我几次,不过每次都给了一百元。他答应找工作的事情也一直没有兑现。
还有一个男人叫赵建德,税务局的。这个人找过我两次,给了二百元。
第三个男人是“金鼎”大酒店的老板马万里,他和我干完那事情之后,动员我去他那里当服务员,说是在那里照样可以做这种生意,而且更方便,每个月还可以给我五百块钱工资。我听后动了心,就去了他那里。去了之后才知道是跳进了火坑。这个马老板有些变态,简直不是人,是个畜生。他干那种事情和别人不一样,把我脱光了衣服用绳子捆住,从肛门处弄我。
还让我舔他的命根子,用嘴吸。不仅如此,他有时候兴趣来了,还会把我的四肢用绳子绑住,固定在床上,而他就想着法的折腾我。我稍有不从,他就恶狠狠地打我……我希望你们狠狠整治一下这个魔鬼。这个混蛋。
后来马老板让我为他的朋友牛得草服务。这个牛得草是个煤矿主,听说很有钱。我想尽办法让他高兴,变幻着姿势满足他的性欲,还像对待马老板那样吸他的命根子——不过这次是我主动的。我希望他能满意,满意之后把我带出这个鬼地方。
牛得草果然很高兴,我就央求他带我走,说我愿意今后只为他一个人服务。牛得草答应了,就向马老板提出带我走的要求。马老板爽快地答应了。我知道,我在马老板心里也就是个玩物,他不会因为我得罪朋友,而是把我当作礼物一样送给了牛得草。
接下来我就和牛得草一气去了李洼,他为我租了一间房子,还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放在里面,有空的时候,他就过来让我为他服务。他给过我一千块钱,说是只要我忠于他,就不会亏待我。
牛得草不来的时候,我也会出去揽生意。我想趁年轻多挣些钱养家糊口,因为我不相信她会管我一辈子,他们这些有钱人非常自私,根本就不能相信。不过为了不让他知道,我只在旅馆里干那种事情。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只记得这几个人,其他的人都不认识,但是如果见面的话,也许还能够认出来。
第十一章 对张妞的处理
根据张妞的供述,第二天三中队就展开了抓捕行动。首先被抓的是“心意”发廊的老板,她被抓来后,又供出了其他一些嫖客。供出了其他嫖客,就是为巡警队的经济建设做出了积极贡献,同时也意味着发廊老板有改过自新的表现,当然不能难为她,但是也不能轻易放过她,脸面工作还是要做的。这个脸面就是要对她进行经济处罚,罚了三千块钱走人。这样公安的脸上比较好看,不然如果较真的话,发廊老板介绍、容留卖淫活动,最低可以被劳教。但是巡警队不能那样做,因为说到底公安和他们的关系就像猫和老鼠,谁也离不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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