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巫婆想了想说:“以前听道上的一个仙姑说过,像红棠这种情况,有个办法能够让她复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用!”
李慈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快说!不管有没有用,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巫婆点了点头说:“理是这个理!我就直说了吧,以前道上的那个仙姑说,碰到这样难办的事情,结婚冲喜有用。我看呀,红棠该也有十七八岁了,早就该嫁人了,你还不如给她找个人家,嫁了,这样不就万事大吉了!如果把她的病治好了,对她也有了交代,实在治不好病,你不也少了个拖累?”
李慈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是个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真是笨哪!”
重要的是,李红棠要是嫁出去后,就不会再带走冬子了,这对李公公也有了交代,李公公也不会逼自己对李红棠下毒手了,他又岂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呢?李慈林这样想。
看到被吊在树上那两个团练凄惨的样子,王海荣心里就直打鼓,如果自己被吊上一个晚上,能不能受得了?
那两个团练放下来时,都瘫掉了,好长时间没有缓过劲来!
伴君如伴虎哪!还有一个问题令王海容心惊肉跳,那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李红棠变成了老太婆,如果真的得逞,娶了她,能一生面对她而不会心生恐惧和厌恶吗?这的确是个难题,这个难题让他心里在打退堂鼓。他想自己怎么鬼迷心窍要来当团练,本本份份出点苦力赚口饭吃,也心安理得,没有那么多顾忌。
越是怕碰到鬼,鬼就越会找上门!
王海荣正在后悔加入团练,李骚牯走过来,笑着对他说:“海荣,好事来了!”
王海荣疑惑:“什么好事?”
李骚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睡死了都会笑活的好事!跟我走吧,莫问那么多了,到了那里,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王海荣忐忑不安,现在不需要有什么好事降临到自己头上,只希望自己平安无事。跟在李骚牯后面,他心里拨动着小算盘:借个时机回去和姐姐说说,让她说服李骚牯,不当这个团练了,不知道姐姐还会不会帮这个忙?
李骚牯把他带进了李慈林的房间。
李慈林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朗腿。
王海荣见到李慈林,单腿跪在地上说:“小的拜见团总。”
李慈林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起来吧!”
王海荣站起来,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样子。
李慈林的目光瞟了瞟李骚牯:“骚牯,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和他谈。”
李骚牯出门去了。
李慈林站起身,走到门边,往外面左右两边看了看,关上门,回转身用柔和的语气对王海荣说:“海荣,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王海荣局促不安:“我,我今年二十五岁了。”
李慈林说:“坐吧,坐吧,莫要站着。”
王海荣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李慈林也坐下来,笑着说:“我二十五岁的时候,红棠都五岁了,可你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王海荣的脸红了,无地自容,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慈林又笑了笑说:“我记得以前骚牯对我讲过,说你喜欢红棠,有这事吗?”
王海荣点了点头:“有这事,有这事。”
李慈林说:“你喜欢红棠是正常的,唐镇哪有不喜欢红棠的后生崽。当时骚牯和我提这事时,我没有同意。你也知道,我瞧不起你,不是因为你家穷,我们家也不富,要是嫌你家穷,没有道理。说实话,我瞧不起你,是因为你这个人没有血性!红棠要是嫁给你了,非但一辈子受穷,还会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她就是被人欺负了,你也保护不了她!你说,我能把红棠嫁给你吗?”
王海荣连声说:“不能,不能!我配不上红棠,根本就配不上,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该死,我该死,我本来就不应该起这个念想的!”
李慈林呵呵笑道:“人是会变的,事情也会改变的。你那个时候的确配不上红棠,我可没有说你现在配不上。你想想,你现在是我们团练中的一员,比以前强多了,这些日子以来,你练功也十分努力,做事情也非常认真,尽职尽责,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王海荣浑身哆嗦了一下,顿时明白李慈林找他来的目的了,也明白了李骚牯说的“好事”指的是什么。他的心冰凉冰凉的,这可如何是好!
李慈林说:“海荣哪,你也晓得,红棠也十七岁了,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龄了,你要是有意,我就把她嫁给你,你看怎么样?红棠是个很顾家的女子,你要娶了她,她会把你那个家打理得很好的!”
王海荣吞吞吐吐地说:“这,这——”
李慈林的脸色有点变化:“海荣,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你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
王海荣脑门上的汗都急出来了,要是当着李慈林的面表示不愿意娶李红棠,李慈林会不会一刀把他砍了?要是应承下来,李红棠现在那个样子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心里十分为难,不明白为什么李慈林非要把女儿嫁给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呢?王海荣后悔哪,后悔不应该加入团练,如果自己不加入团练,李慈林也不会找他,这分明是柿子捡软的捏嘛!
李慈林眼睛瞪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拳砸在桌面上:“王海荣,你要是个男人,就给老子一句痛快话!”
王海荣站了起来,双腿发抖,“团总,你,你让我考虑考虑可以吗?这么大的事,事情,我,我必须回去和我爹,和我妈姆商量,商量——”
李慈林咬了咬牙:“滚吧!”
李红棠实在太累了,肉体和精神都疲惫不堪。送冬子去李家大宅回家后,她就一头倒在眠床上,胡天胡地睡将起来。外面小街上的热闹和她无关,过年也和她无关,李公公当皇帝也和她无关,李慈林给她张罗婚事更和她无关……她只想好好睡几天,养好精神后,继续踏上寻找母亲的道路,这次休整好后,她要到更远的地方去,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把母亲找回家!
李红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穿着镶有花边的衣裳,拉着弟弟的手,欢快地在一条开满野花的山谷里行走,因为有个白胡子老头告诉他们,母亲在山谷的尽头等待他们,要把他们带到另外一片乐土。冬子挣脱她的手,在小溪旁的草地上采了一束雏菊,回到她的身旁,笑着对她说:“阿姐,你蹲下!”她按照他的意思蹲下了,冬子就把一朵一朵美丽的花插在她乌黑油亮的头发上,冬子边插花边说:“阿姐,好香!”李红棠笑着说:“什么好香呀?”冬子说:“阿姐好香!妈姆看到你这样,她会很欢喜的!”他们继续往前走,遍地的野花芬芳,许多美丽的蝴蝶在花丛中纷飞。冬子又跑过去追逐蝴蝶,李红棠喊道:“阿弟,莫贪玩啦,我们快去找妈姆吧,妈姆一定等得着急啦——”她的话音刚落,突然乌云满天翻滚,不一会,天就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她听到冬子尖锐的喊叫:“阿姐,阿姐——”冬子的喊叫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李红棠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奔走,凄声喊着:“阿弟,阿弟——”她听不到冬子的回答,只听到铺天盖地而来的狂风的怒号。她哭了,大声地哭了,边哭边说:“妈姆,我把阿弟弄丢了,妈姆——”
李红棠每次醒来,浑身无力,大汗潸潸,不一会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睡过去后,又重新做那个梦,一模一样的梦,重复着。
……
就在李红棠反复在沉睡中做那个梦的时候,上官文庆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苦难。
昨天晚上,上官文庆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有只蚂蚁在爬,痒丝丝的。他伸出手,抓挠了几下。过了会,还是觉得有只蚂蚁在那个部位爬,而且更加痒了,痒得得有些疼痛。他又伸出手,抓挠起来。一次比一次痒,一次比一次疼痛。上官文庆使劲地用指甲抠进皮肤里,狠狠地抓挠。
那块皮肤不管他怎么抓挠,还是奇痒无比,而且钻心的疼痛。
他还是继续抓挠。
不一会,那块皮肤就溃烂了,流出暗红色的黏液。
这块皮肤还没有停止瘙痒和疼痛,另外一块皮肤又开始出现同样的症状……很块地,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瘙痒起来。他每抓一块皮肤,那块皮肤就会溃烂,流出暗红色的黏液。
上官文庆被瘙痒和疼痛无情地折磨。
他口干舌燥,喊叫着:“痒死我啦,痛死我啦——”
朱月娘走进他的房间,看到赤身裸体的儿子在眠床上翻滚,那抓挠过的溃烂的地方惨不忍睹。
朱月娘心如刀割,儿子的痛苦就是她的痛苦,如果可能,她愿意替儿子去死,只要儿子健康快乐。这曾经是多么快乐的人,尽管他是个侏儒,就是在她面前,也经常微笑地说:“我是唐镇的活神仙!”她会被他的快乐感染,自己也快乐起来,面对别人的闲言碎语,一笑置之。可是现在,儿子不快乐了,还被莫名其妙的病痛纠缠。老天怎么不长眼,他生来就是个残废了,还要让他承受如此的痛苦!难道是他上辈子造了什么恶孽,要在今生受到惩罚?朱月娘无法想象,现实为什么会如此残酷!
上官文庆见到母亲进来,坐在床上,背对着她,喊叫着:“妈姆,我痒,好痒,背上我挠不到,你快给我挠呀——”
朱月娘赶紧伸出手,在他的背上抓挠起来,抓挠过的地方马上就溃烂。
她害怕了,心疼了,眼泪汪汪地说:“文庆,你痛吗?”
上官文庆咬着牙说:“我不痛,妈姆,就是痒,痒死了,痒比痛更加难熬,你快给我抓呀——”
朱月娘无奈,只好继续在他的背上抓挠,手在颤抖,心在淌血!
上官文庆喊叫道:“妈姆,不行,这样不行,你的手太轻了,这样挠不解痒呀——”
朱月娘悲伤地说:“那怎么办呀——”
上官文庆说:“妈姆,你去把锅铲拿来吧,用锅铲给我刮,痛快些,快去呀,妈姆——”
朱月娘泪流满面:“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上官文庆说:“快去呀,妈姆,我受不了了哇——”
朱月娘无奈,只好到厨房,拿来了锅铲。
她用锅铲在上官文庆的背上刮着,每刮一下,他背上就渗出血水,朱月娘的心也烂了,流淌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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