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外国人,就是美国军队驻延安的观察组组长包瑞德上校。
他们都是临时搭乘这架飞机的。
那天是几月几号?由于当时没怎么在意,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前几年,宋平同志担任中央政治局常委的时候,他的夫人陈舜瑶同志打电话问我:宋平同志与我一起飞往延安的那天是几号?我这才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记起来那天是11月1日。
晚上我打电话告诉了她。
到延安,李克农同志和夫人赵大姐在机场接我。
我到延安人地两生,一见李克农同志特别高兴。
从北平出来时我带了一包好茶叶,这时赶紧给了赵大姐。
李克农同志在北平军事调停处执行部里是中共方面的秘书长,先回了延安,担任中央军委情报部部长。
我被分配到中央军委外事组工作,住在王家坪的一所平房里,和李蓬英住一间屋。
这是我第一次到延安,感觉挺好,很喜欢这里的气氛。
当时中央领导同志都没见到,只有杨尚昆同志离得比较近,常见面,他是军委秘书长。
对面过一条小桥就是美军观察组住地,那里晚上常放电影。
尚昆同志有时去那儿看电影,就叫上我们一起去。
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就住在观察组旁边的一间平房里。
她在北平的时候,为去解放区,找我安排过交通工具,所以认识。
她来看过我,我也去看过她一次。
马海德、苏菲夫妇住的房子和我们在一排。
还有个美国人李敦白,当时在延安解放报社工作。
我到延安那天,李敦白到机场看热闹,还上了飞机,见过我。
以后他就老到我们王家坪来串门聊天,还给我写过诗。
由于我刚从北平来到延安,有关同志领我这里那里看看,参观了托儿所什么的。
当时延安的干部吃饭分大、中、小灶。
杨尚昆同志安排我吃中灶,可能是优待知识分子吧!后来从瓦窑堡回来,我就主动要求改吃大灶了。
在北平的时候,军调部一个叫郭戈奇的翻译对我讲,延安有延河,冬天结冰,可以滑冰,所以出来时我还真的带了双冰鞋。
实际上延安冬天没有人滑冰,我差点出了洋相。
没几天传来消息,说国民党胡宗南军队要进攻延安,要我们疏散到瓦窑堡。
所以这次我在延安只待了十来天,就匆匆忙忙随外事组疏散到瓦窑堡。
瓦窑堡是完完全全的农村了,但我没觉得特别苦,挺喜欢。
在这里,随时接触到当地的老乡。
我们很注意群众关系。
这是我第一次到农村,还在这儿学会了纺线。
我从大城市来到延安和瓦窑堡,没觉得特别不习惯,比我来之前的想像要好,觉得充实。
可能因为北平长期在日本人统治下,人们思想比较压抑,生活也不好。
到了这里,平时生活不算好,但时不时改善一下。
我在延安的幼儿园里看到,小孩子一个个胖乎乎的,小脸红朴朴的。
1946年11月19日,周恩来同志率领中共谈判代表团大部分成员从南京回到延安。
当时形势错综复杂,不久忽然说有可能要恢复谈判。
谈判需要懂英语的翻译,周恩来同志下通知,点名让我回延安。
这样我就又到了王家坪。
可实际上国共谈判并没有恢复,因为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了。
这是我第二次到延安。
这一次,待的时间比较长。
在延安,柯柏年同志是我们翻译组的负责人。
北平军调部解散时,买了不少外文书带到延安。
翻译组就从这些外文书中摘译一些有参考价值的材料,送给中央领导同志参阅,总的题目叫《供您参考》,从题目到内容全部用手抄。
我就参加编译这个《供您参考》。
后来少奇同志告诉我,那些材料他都看了。
后来我还常为朱德同志当翻译。
那时老有外国记者采访他,主要是美国记者,有罗德里克。
朱老总很和气,每次谈话前,他总是给我一张纸,让我把他要说的话记个提纲,照着翻译就行了。
我给周恩来同志也当过翻译。
到了延安第一次见周恩来同志,是在美军观察组看电影时碰见的。
他老远就喊了一声:“王光美!”见面后他把我介绍给邓颖超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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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美访谈录 革命 一架飞机把我从北平送往延安(2)
在延安我和少奇相识黄峥:我们知道就是在这期间,您和少奇同志相识了。
您能给我们回忆一下和少奇同志认识的经过吗?王光美: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
以前我们的孩子也问过我,说爸爸那么严肃的一个人,你们是怎么认识、怎么谈的?我都没有告诉他们。
当然,实际经过也很简单。
周恩来同志通知我回延安,我就又住到了王家坪。
我跟毛主席当时的警卫参谋龙飞虎同志在一个食堂吃饭。
他曾在北平军调部担任叶剑英同志的秘书,所以和我认识。
有一天龙飞虎来告诉我,说晚上杨家岭有舞会,想去可以去。
当时我除了原来在军调部认识的同志,谁也不认识,有什么活动都是别人带我去。
晚上我就跟着去了。
那天周恩来同志在,少奇同志也在。
龙飞虎把我介绍给少奇,说:“这是王光美同志,北平军调部的,才从瓦窑堡回来。
”少奇问了我一些北平特别是学校的情况。
因为他在北方局担任党中央代表的时候在北平工作过,所以对北平的事情很关心。
末了他问我:“你是不是党员?”我说我不是。
当时我觉得很难为情。
入党的问题我考虑过,也有点想法,所以我就说:“这个问题我还有点看法,不知道中央领导同志能不能对我们这些才到解放区的青年给予帮助?”他说:“那要看我有没有时间。
”这是我第一次见少奇。
我当时并不了解少奇在党内的地位身份。
在北平的时候,地下党组织曾给我看过党的一些文件,有《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和党的七大文件等等。
所以刘少奇这个名字我是知道的,知道他是党中央的负责人之一,但说不清他的准确身份。
那次见面完全是中央首长同一个年轻人的谈话,还谈不到有别的意思。
第二天,在军调部当过联络部长的徐冰同志,把我们这些从北平军调部和南京谈判代表团回来的同志组织在一起,搞了一辆大卡车,从王家坪拉到枣园。
说是因为我们长期在国民党统治区工作,带我们去见见朱德总司令。
到了王家坪朱德同志的家里,朱老总很客气,要请我们吃一顿饭。
就在等吃饭的时候,康克清大姐说:“我带你们去看看少奇同志。
”那时毛主席已经不住枣园,搬到别处去了,少奇同志就住在原来毛主席住的窑洞里。
这样,我和大家一起到了少奇同志的窑洞。
我的印象,那个窑洞不太宽敞,好像有里外间。
见面时大家都坐着,少奇同志讲了几句鼓励的话。
他讲得很简单,完了就送我们出来了。
我们感到他工作很忙,因为是康大姐带我们去的,能抽空见面谈谈话,已经是一种礼遇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少奇。
1947年2月21日,叶剑英同志和北平军调部中共代表团的最后一批工作人员回到了延安。
其中有黄华同志。
他是军调部中共代表团的新闻处长,回延安后担任朱德同志的秘书。
3月5日,黄华同志通知我,要我到少奇同志那里谈话。
他告诉我:“少奇同志打电话给叶剑英同志,说王光美同志想约我谈一次话,你们给安排一下。
”原来是我第一次见少奇的时候提出过,希望中央领导同志对我们这些才到解放区的青年给予帮助。
他记住这件事了。
因为我是从军调部回来的,叶剑英同志当时住在王家坪,少奇同志就给他打了电话。
叶剑英同志把这件事交给黄华同志办。
枣园我去过一次,是和许多人一起坐卡车去的,但要我自己去就不认识路了。
黄华同志给我找了一匹老马,说:“你跟着它走,老马识途,它能把你带到枣园。
”我在北平做学生的时候骑过骡子郊游,没骑过马,所以对能不能一个人骑马去枣园有点嘀咕,后来还是咬咬牙去了。
这匹老马原来是傅钟同志的坐骑,大概常去枣园,果然认识路。
我骑上它趟过延河,就直奔了枣园。
到了枣园,我找到少奇同志的窑洞,见周恩来同志正在同少奇同志谈话,让我等一等。
我就出来,进了少奇同志的机要秘书赖奎同志的屋里。
一会儿,恩来同志谈完出来,热情地跟我打了个招呼。
进了少奇同志的窑洞,我顺便看了看,觉得陈设很简单,桌上放着一盏油灯。
谈话还是接着上次的话题。
我说:“那天你问我是不是党员,我想说说我的情况,请教一下该怎么办?在北平的时候,我同地下党联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布置给我的任务我都积极去做。
崔月犁同志在北平两次告诉我可以写申请入党的报告。
我还读过你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但读了之后我觉得我不够党员条件,我做不到绝对服从,因此没敢提出入党要求。
到延安后,我提出了入党申请,觉得自己参加了军调部中共代表团的工作,表现还可以,在瓦窑堡联系群众也不错。
但报告递上去之后,一直没有得到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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