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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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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了,不多问,只问一件事,你说说我的婚姻状况咋样,好呢还是不好。”吴桐说。他想既然女孩把杨老师的婚姻说得很准,不妨也让她说说这个,对她的什么星相加以印证,反正自己的情况自己有数,不怕她乌鸦嘴。

“大哥的婚姻挺好的。”女孩没打艮说。

“挺好的?”

“是挺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吴桐不自觉紧张起来,直盯着女孩。

“好是指现在,以后……就难说了。”女孩说。

“你这是啥话哩?!这么说有根据么?”吴桐忿忿。

“有的,大哥是双子座,这个星座的男人都爱情不专,个性浮华,喜欢过刺激变化的生活。”女孩像背诵书本似地说。

“恰恰相反,我这人对爱情专一,对婚姻负责,不寻花问柳,好男人一个,不相信你问他。”吴桐用下巴指指杨老师。

“小姐你是错了,我最了解他,他是模范丈夫,一向规规矩矩,我敢打包票的。”杨老师作证。

“咱们谁也没有错,只是你们说的是以前,而我说的是今后。”女孩说。

“今后怎么的?”吴桐问。

“那我就告诉大哥吧,你不久就会交上桃花运。”女孩说。

“哈,交桃花运?那太好了,求之不得呢。”吴桐调侃说,笑笑地看着女孩。

“听大哥的口气是不信了。那就让时间来检验吧。不过我还要对大哥说一句:男人有桃花运不是坏事,别的好事会跟着一块来。”女孩认真说。

“噢,这更好了,我得快快行动,别错失良机呵!”吴桐还用先前的口吻说。

“也不用急,命里有的,终归会有,甩都甩不掉。”女孩说。

“听你这么说,我坐等就行了?”吴桐问。

“姜太公钓鱼?”杨老师插言。

“对。”

“那好,我就当一回姜太公。不过我还有句话要问小姐,一旦来了桃花运,我的家庭……会不会受影响?”吴桐问。

“这个么?”女孩沉吟了一下,又说下去,“这就要看大哥是啥心思喽。”

“咋讲?”

“是喜新厌旧呢?还是喜新不厌旧?”

“要是喜新不厌旧呢?”吴桐问。

“我知道大哥会这么问的,男人都希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就是喜新不厌旧。不过在别人那里行得通的在大哥这里就不一定行得通。”女孩说。

“不明白?”吴桐已不再笑了。

“因为大哥为人忠厚,想玩这一套怕也是玩不转的。”女孩说。

“那会咋样?”

“这还用说?婚姻要出现危机,破裂也是完全可能的。”女孩说。

“小姐开什么玩笑,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肯定不会的。”吴桐说得斩钉截铁。

“天意不可违。”女孩说,“人生有定数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只因要报答大哥,我才把天机说破。”

“但你说的事情不会发生,我坚信。”吴桐说。

“要是发生了呢?”女孩逼问。

“那就按你说的做,请你吃饭。”

“那好,我等着啦。”

“要是你没说对呢?”

“我请你。”小姐说。

“行。”吴桐说。

“我赢定了。”女孩一副欢快的样子。又说,“大哥把你的电话告诉我,以后好进行查对落实。”

吴桐没打艮,说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不伦不类的地步。陌生人为了一件虚无缥缈的事竟然较了真。

“小姐,你是什么地方人呢?”吴桐问,只为打破尴尬。

女孩用手指天,笑笑的。

此女应是天上有。吴桐头脑中浮现出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句子。他承认对这个邂逅的女孩有着一种别样的印象。

太阳已落下山去。

“该下山了。”杨老师提醒。

“OK。”女孩说。

“咱们一块走吧。”吴桐说。

“护送吗?不用,我走得快,你们跟不上的。拜拜……”女孩说走就走,快步下山,看她的背影,就像一只小兔子蹦跳而去,很快隐于山林之中。

如同女孩在眼前骤然消失,这一刹,吴桐突然怀疑起刚才发生的这一切的真实性。下山的路上,他在想着,到了山下还在想。更多的不是想女孩,而是想自己,难道自己真会像女孩说的那样,要进入一个情感泛滥期?交上桃花运?婚姻要出问题?这可能么?会发生么?他一遍遍问自己,就像刘欢唱的那首《千万次地问》。

绝不会。这是答。

一晃就过了暑假,吴桐一向按部就班的生活忽然有了变化,上下班不再乘公交车,步行。他对“外界”的说法是要开始减肥。对此“外界”却不肯当真。减肥自是要有“肥”可减,而他“肥”是完全谈不上的,甚至连“发福”也够不上,顶多算个健壮,而健壮对于一个中年男子正如丰满对于一个少妇,是恰如其分的。

由此而论,吴桐说减肥无论怎么都是十足的不当。有矫情之嫌。当然,这内中隐情也只有吴桐本人心知肚明,他的小题大做是小姨子双桃的一句话伤了他的自尊心:那天他去岳母家接儿子萌萌,恰好双桃也在。双桃朝他扬眉一瞥,说句:瞧哥,不是老板倒长出老板肚来了。他当场就被噎住了,张张嘴没蹦出一个字。也就在那一刻,他做出了减肥决定,目的只在对一向轻蔑他的双桃予以回击。

接下来吴桐的生活又出现了变化,实际上这变化又与前次变化相关连,只因步行,在大街上显形露影,这一天就被他的中学同学王梅看见,一辆小轿车在他身边戛然刹住,从里面钻出来一派华贵的王梅,可以这么说,尔后接踵而来的一些变幻莫测的事情皆与王梅的出现密切相关。

不过那时候的吴桐尚未意识到王梅的出现于他意味着什么,将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契机,给了他怎样一个豪迈绮丽的梦,他不曾多想,也是想不到的。一层同学关系,过眼烟云,两人的当下距离又那么遥远。王梅给他的名片上印着:泰达集团副总经理。

(本地人都知道赫赫有名的泰达地产)而他只是一所普通职专教财会课的教师,通常的说法是两人不在一个层次上,即使吴桐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对这次邂逅想入非非,更何况从天性上讲,吴桐也不是那种善于攀附借水行舟的人。吴桐也是真没当成一回事,回家也只是对妻子双樱顺口一提,说今天在街上遇见一个女同学,而双樱同样没有多想,一笑说八成不是个美女,不然还不得藏着掖着?他没回腔,此事到此也就划了句号。

然而就在吴桐差不多把王梅忘了的时候,王梅却再次出现。这次不是在街头,王梅把电话打到他单位里。话很简洁,问他下班后能不能出得来。他说没问题。她说没问题就一起吃个饭吧。他说好。

放下电话,吴桐就被这寻常而不寻常的事弄得有些心神不宁了。王梅为什么要见他呢?只为联络同学以叙旧谊?只为吃饭而吃饭?他想不会,不会那又会是什么?还有,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双樱?王梅在电话上问他能不能出来,显而易见是问他是否有充分自由。这方面他不担心,自从结婚,十几年来一直当守法丈夫,守法没得到别的,倒是得到了自由,有应酬或娱乐(他有时下班后和杨老师下象棋)一类事只要和双樱说一声,无不放行。回家再晚,双樱也不追根刨底。总体来说,他和双樱属于透明夫妻。

不过,王梅在意他的“人身自由”不免让他思忖,他兀地想起一个月前游览小珠山遇见的那个说星相的神秘女孩(他已差不多把她给忘了),女孩在说准杨老师的婚恋不幸后又一口咬定自己将近交桃花运。敢情让她说准,桃花运说来就来了?有句话叫“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还有“人算不如天算”,可是与自己对上了?再进一步说,现在时兴老同学相聚交往,情爱也由此而生,社会上早就流行“找情人太累,找妓女太贵,找同学免费”的荤段子嘛。王梅今天主动联络自己,是否意味着……刚往暧昧处一想便立刻撞了南墙,他觉得自己简直有病,两人原本关系便很疏淡,又一隔多年,最重要的是现在身份有天地之差,根本不是一个鱼缸里的鱼,有什么可胡思乱想的!神经。这样想便给双樱挂了电话。

下班前,双樱又接到一个电话,是妹妹双桃,叫她下班立刻回家,说有事情。双桃所说的家不是她自己的家,是父母家。双桃说有事情,她也大抵清楚是什么事,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嘴上还是答应了。她不是不愿回父母家,也不是脱不开身,吴桐晚上有事她倒乐得和独生子去爸妈家吃现成的,她是不愿受双桃的颐指气使,反感双桃四十年一贯制对她耍老小脾气。

其实说小也实在小不了多少,她俩是孪生姐妹,双桃比她晚出生半个时辰,只是半个时辰之差便在她们之间形成长幼有序,确定了姐姐与妹妹的身份与责任。从小双桃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姐姐应该让着自己,久而久之,连双樱自己也认同了这种不平等局面。

双樱在下班前一分钟给儿子萌萌打了电话,萌萌的同学有手机,双樱(包括吴桐)有事找萌萌都是通过同学的传递。她告诉萌萌她要去姥姥家,问他去不去,不去就回家做作业,饿了先吃点饼干,等她回去做饭。萌萌说要自己回家。其实不用问答案已预料到,萌萌巴不得有一个人的自由好和同学去网吧。

双樱回到父母家双桃已在。说“已在”有些不确,自双桃离了婚下了岗,就开始泡娘家,尔后又“瘦驴拉硬屎”(缺乏经济来源)把女儿送到北京一所舞蹈学校。成了孤家寡人,更是在娘家安营扎寨了。嘴上说是方便照顾父母,事实上把这当成旅馆饭店,白吃白住。都清楚的,可没人肯把事说破。一是双桃从小被娇纵惯了,不大好惹,另外也觉得她也是可怜,特别做父母的,总是对境况不好的子女心存怜悯。殊不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双桃的可恨在于任何时候包括自己处于人生低谷靠别人接济时都是那样居高临下,倒驴不倒架,对人发号施令。

果不出双樱所料,双桃叫她回家仍是那桩让她大感头痛的事:给她当替身,与别人介绍的男人见面。双樱的脸拉长了,不吭声,心里很不痛快,反感。让别人当替身选婿,这等蹊跷事也只有双桃才想得出做得出。离婚后不时有人给介绍对象,开始傲得要命,一概不见,她幻想着有朝一日白马王子会自己奔到她面前,单腿跪下向她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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