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了一杯酒,王梅放下杯子看着吴桐说:“吴桐和你见面,是有件事想问问你,这事不惊天动地,却也不是件小事。”
吴桐对着王梅的眼光。
“想不想动动?”王梅问。
“动动?”
“就是换个地方。”
“去哪儿?”
“到泰达。”
“我?”吴桐确实有些吃惊。事先他对王梅请他猜测多多,却唯独没猜到这上面。
“我到泰达去干什么?”
王梅看着神情严肃的吴桐,不由笑了,说:“看你吓的,好像要把你往火坑里推。”
吴桐不好意思地笑了。停停说:“我去能干什么?除了教书,我什么都不会呵。”
“你教财会课,做财务总不会外行吧。”王梅说。
“去当会计?出纳?”吴桐问。
“我们财务处不缺人手。”王梅说。
“那……”
“是这么回事,我们公司的总会计师刚刚退休,倒出个位置,我想到了你。”王梅不兜圈子,“这个位置在公司是举足轻重的,这你懂。人选么,公司一把手可以提,我也可以提,但我想,既然我管财务,我定为好,这样有利于今后工作。吴桐咱们是老同学,我说得直截了当,这是我的想法。你呢?自己考虑一下。”
吴桐血一点点往头顶上冲,竟有些晕眩。与其说是对王梅提出的问题没有思想准备,不如说令他难以置信。正如王梅所言他不会不懂:一个大公司的总会计师职务非同小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甚至作为事业的终极目标来追求。而王梅说把泰达的这个职位给他,确实让他震惊不已,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用马上做决定。”王梅向他举起杯子,“也别久拖不决,许多事情瞬息万变,我这么说你自然会明白。”
吴桐点了点头,用感激的眼光看着王梅,将酒一饮而尽。酒桌上有句话叫“一切都在酒里。”吴桐此时便是。他冷丁又想起那句“同学免费”的骚话,所以免费,自说明同学关系的纯洁、无私、平等和无保留。
“待遇我还是先说一下。按惯例,总会计师在公司相当于副总一级,企业改制后进董事会。能否持股现在定不了。年薪能有个大体数字:十万元左右,奖金跟着企业效益浮动。”王梅的口吻有些公事公办。
吴桐仍无语。如果说王梅举荐他当总会计师让他震惊,那么在听了待遇情况后那就是震撼了。每一项都不可思议。一步登上副总,与王梅同级。什么董事、股份之类的实际利益尽管有些虚,可十万的年薪是实实在在的,这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砸在他头上,把他砸蒙了。
“你如果还有别的方面要求,可以提出来,比如房子,如果困难可以得到改善,公司还有一部分房子,解决问题不大,总而言之,成了泰达人,进了泰达决策层,一切都会按规矩办的。”
“好的,好的。”吴桐喃喃说,“让我想想,想想。”
“想好了给我打电话。”王梅笑吟吟地看着他说。
“好的,好的。谢谢你王梅。”吴桐举起杯。
两人碰一下,干了。
又上来一道菜。龙虾。这一刹那吴桐混沌的思维中陡然跳出一个清晰的字眼:鲤鱼跳龙门。他觉得这道菜是一个征兆,令人浮想联翩,尽管有些不真实。这时他再看王梅一眼,希望能从她的眼中找到真实的存在。
第二章
“萌萌呢?”吴桐一进门便问。在他们家,夫妻俩无论谁回来晚了,只要头一眼没看见儿子,张口便是这句话。可见儿子是他们生活中的重中之重。
“睡了。”半卧在床上看电视的双樱回答。同时关了电视,身子往床下挪。
同样也是习惯。不管得到的回答是什么:儿子睡了,在学习,在拉屎,也都要到所在地去瞅一眼,证实似的。吴桐从儿子房间出来,正要脱外衣,却见双樱笑模笑样地盯着他,摸不着头脑,问句:“咋啦?”
“精神焕发哟。”
吴桐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与王梅见面的兴奋劲儿还留存在脸上,让双樱一览无余。一时间他觉得挺没面子,想立刻把王梅说的重大事情告诉双樱,以证明他“精神焕发”不是没来由的,可话到嗓子眼又咽回去。他觉得还是等睡下以后再说,不必急火火小人得志似的,他笑着反戈一击:“别说我,你呢。”
“我怎么?”
他把外衣挂上衣架,回头说:“你也精神焕发呵,你不是也去约会了吗?”
“你少来。”双樱抗议,“我是去替双桃。”
“替不替都是一男一女约会。”吴桐故意不讲理。
“是就是,随你怎么说。”
“见的那个男人怎么样呢?”吴桐问。
“反正比你强。”
“这么说你看中了。”
双樱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说:“我看中了顶屁用,双桃相中才作数哩。”
说到双桃,吴桐便来了火气,忿忿说:“挑三拣四,她以为她是谁呵!是妙龄少女?”
双樱替妹妹辩护:“桃子也就说你长了个老板肚,就记仇了。”
吴桐说:“她说我不是老板长了个老板肚。”
双樱问:“说错了吗?”
吴桐咽了下唾沫,想要是今晚王梅说的事实现了,就是错了。想到这忍不住要把这事说给双樱,可这时双樱打断了他。
“你看看我。”双樱站在吴桐面前说,同时将没戴乳罩的胸朝前挺挺。
吴桐不解她的意思,眼在双樱身上横竖看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看不出变化?”双樱再把身子转转。
吴桐“噢”了一声,说:“穿了新衣。”
“怎么样?”双樱问。
“挺好。”吴桐答。
“好在哪儿?”
“式样颜色都不错。”
“我不是说衣裳。”
“不说衣裳说啥?”
双樱十分扫兴,双桃说的“准晕”在吴桐身上不仅没有实现,竟没一点感觉,她嘟囔句:“老土,没情调。”
吴桐不知所云地站在那儿,不知不觉酒劲儿上来了,觉得晕乎乎的,便上床倒头睡下,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睡到半夜醒来,吴桐发现身上还穿着衣裳,就开始脱,脱得一丝不挂了便钻进双樱被窝里,把双樱搂在怀里。在他们家,一切都是有序的,包括夫妻的性生活。两人从有关资料得知,如他们这般年龄、婚龄的夫妻每周两次为佳,他们便照章行事。还有,发生的时间应该在睡了一觉之后,此时精力旺盛。他们也遵循不二,像遵守工作守则一般。当然,这是现在。
自从学校分给这个小套二房,才将萌萌分出去,夫妻俩可以单独在一起。吴桐记得当时全家人住一间屋时,他和双樱总是提心吊胆的,躲着避着,做地下工作似的,生怕孩子发觉。那时萌萌才三四岁,那么个小萝卜头不知怎么就神经兮兮的,对他爸充满戒备,吴桐每晚躺下给他讲故事哄他快睡,吴桐嘴里讲着手从被窝下面伸到双樱那边,萌萌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的动静,一旦发现不对头便高声质问:吴桐你干什么?!他就赶紧缩回手。
分了房子这事就解决了,夫妻生活可以按部就班地来。今天并非是“法定”同房日(所以才分了被窝),吴桐醒来却兀地有了要求。双樱睡得很死,身体软软的热热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就像一块刚刚烤好的蛋糕。
欲火高涨的吴桐对自己的“越规”终是有些怯意,犹豫着不知该把双樱弄醒,还是不管那一套。醒了酒,他记起双樱在睡前的不悦,心想把她弄醒事情倒会麻烦,不如偷袭。偷袭他也是中规中矩,小心翼翼地退下双樱的内裤,只要将这道程序完成,事情便无阻无碍,任双樱怎样抵抗也终是虎口下的羊羔。
吴桐就开始行动,不过今番倒大出他的意料:上身后双樱醒来,竟然没有反抗,只是迷迷糊糊地问句:“今天周几?”吴桐信口说:“周三。”双樱说:“不对吧?”吴桐答:“没错。”双樱说:“咋我觉得不是。”吴桐说:“是,是,是……”随着“是”字的节拍加快动作频率,双樱就呻吟起来,顾不上日子对与不对了。
一如既往,完事后双樱变得柔情似水,软热的身子水蛇似的缠绕着丈夫,以防他抽身而去,很快又睡过去,打着细细的鼾。吴桐却睡不着了,脑中又闪现出与王梅见的那一幕。他想等双樱醒来,便把这件事告诉她,她一定会高兴得发疯,因为这是他们生活的重大转机。
但大出吴桐意外的是,当早晨醒来他将事情合盘托给双樱时,双樱连想都没想,便泼了吴桐一头凉水:不干。
吴桐没料到这样一件大好事双樱却要反对,想莫非是双樱脑子有病?他问双樱为什么不同意,双樱开始不说,被吴桐追逼紧了,才道出其中的隐情。归结起来就是社会上广为流传的那句“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的话。作为男人的吴桐,地位一下子升高,钱和权一并到手,谁又能保证他不往坏里变呢?作为女人的她,不想由此把家给毁了。
吴桐听了大笑起来,说原来是为这个呀,为这个是大可不必的,结婚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双樱摇头说男人发迹了,就开始五花六花,包二奶的、找情人的、找小姐的,尔后就死活要和老婆离婚,这些人原本都是好男人呐。吴桐还笑着,说你想多了,我不是那种人,我保证海枯石烂不变心,一生一世当你的好老公。双樱依然不为所动,说你要去风光也可以,咱们先离了婚,这样起码我在心理上可以免受伤害。
吴桐自然知道是双樱在说气话,便开玩笑说:好哇,既然对我不信任咱就去离婚。不料双樱听了“哇”地大哭起来,边哭边嚷:你就是这么想的,这不就露了原形,还没走马上任就想把我甩了。弄得吴桐哭笑不得,心想双樱对这事咋这么偏执呢?总把事情往最坏处想,好多女人却不是这样,她们希望丈夫能飞黄腾达,跟着享受荣华富贵,咋双樱就这么安于现状呢?
鉴于双樱的反对,吴桐又把这件事想了想,倒并非想双樱所虑,他知道那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像对那看星相女孩表白的那样),自信是个有定性的男人,这些年学校里的女生和短训班里的女学员不乏对他有意者,有的甚至直言不讳喜欢他,他皆不为所动。他相信自己不会因为地位的变化而步入有钱变“坏”的男人行列。他想的还是那个老问题:王梅为什么要把这个“美差”给了他而不是别人?凡事都要有个理由,可这事就是没有理由,至少是理由不充足。就这么朝着一块悬在半空的肉奔过去,如果这一步踏空,到泰达的事告吹,学校又回不去了,那可是鸡飞蛋打,够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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