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虚之后,刘记者让吴桐把事情讲给王处听,基于解决问题的愿望,吴桐如实讲出自己和星小姐交往的始末。
王处长听后望着吴桐说:“我冒昧问一句,吴总和星小姐有没有更深一层的关系呢?”
吴桐坚定说:“没有。”
王处长说:“吴总是个热心肠的人呵。”
吴桐赶紧说:“没有没有。”
王处长说:“吴总的精神可嘉,可就这种事而言,还是有一些自我保护意识的好。”
吴桐盯着王处看。
王处长说:“我和刘记者是朋友,吴总和刘记者又都是金作家的朋友,转过来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实话实说,对这种事,还是防范些为好,省得为自己惹事,落水的人为救自己,会抓住来救他的人不放,结果一块淹死,我是圈内的人,这类事见得多。”
吴桐一时不知怎么说。
刘记者说:“王处说的吴总可加以考虑,防患于未然呵。”
吴桐说:“感谢王处长的提醒,但是我觉得那个女孩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
“不至于害我。”
王处淡淡一笑说:“吴总有这个把握自另当别论了。”
刘记者附和:“是啊是啊。”
王处长说:“这样我可以把吴总的证词转告办案人。”
吴桐问:“要不要写个材料?”
王处长说:“听听他们的意见再说。”
吴桐说:“谢谢王处,谢谢刘记者。”
没再多说,彼此交换了电话号码后一起离开了饭店。
当晚吴桐便接到王处的电话,讲已和办案人做了沟通,他们说可以写一份书面材料,王处长让他明天便将材料送给他,他转。
吴桐连连答应。后问句:“她会判刑吗?”
王处说:“那是一定的。”
吴桐又问:“能判多少年?”
王处说:“这就难讲了。”
吴桐的心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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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凤伟作品
第二十章
中午快下班时,程巧敲门进来,吴桐颇感意外。自何总退休在意识上把她忽略了。她进屋四处打量,后眼光停在何总写的那幅“只争朝夕”的字上,问:“这字还挂着呐。”吴桐说:“挂着。”程巧一笑说:“吴总不够与时俱进呵。”吴桐问:“怎么?”程巧说:“你没到别的办公室看看,凡何总的字都被‘请’下来了,满公司你这是最后一张了。”吴桐没想到这个问题,问句:“是吗?”程巧说:“是啊。”吴桐笑笑问:“是有人下了命令了吗?”程巧也笑:“大概没有。”吴桐说:“没人下命令我就继续挂。”程巧说:“立场不明阵线不清呵。”吴桐说:“我原本就浑浑噩噩嘛。”听吴桐这么说,程巧就不吱声了,接着她告诉吴桐,她是来向他告辞的。
“你也要走?”说“也”是因为他想到许点点。
程巧说:“对。”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走就是走呵?”
“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呵。”
“也不尽言。”
“不走不行吗?”
程巧笑了,说:“吴总想挽留我吗?要是你在一把手的位子上,我会认真考虑的。可惜不是。”
吴桐说:“许点点走前也这么说过。”
程巧打趣说:“这说明老百姓心里有杆秤呵。”
吴桐问:“小程你准备到哪里去呢?”
程巧半真半假说:“保密。”
“保密”封住了吴桐的嘴。
程巧又说:“何总让我转告他对你的感谢。”
吴桐问:“谢我?”
程巧点一下头,说:“何总知道那封信的事。”
“信?”
“忘了?”
吴桐“噢”了一声,明白是指焦亮炮制的让他举报何总的信,他疑惑地问:“何总知道?”
“知道。地球人都知道。”程巧笑了一下。
吴桐觉得脊背凉森森的,很是后怕,庆幸自己当初没让人当枪使。
“再见了,后会有期。”程巧伸出手和他握握,走到门口又停脚,转身指着墙上的字幅说:“取下来吧。”
程巧走后,吴桐想想还是听从了程巧的建议,把字从墙上摘下来,卷起来放进抽屉里。
坐下来又继续想信的事,似觉程巧的话有问题,要是何总知道王梅和焦亮对他下狠手,又怎能容忍呢?
正想着推门进来一个人,是叔弟,哭丧着个脸,他有些意外,问:“你怎么来了?”叔弟话未出口泪却流下来了,他赶紧让叔弟在沙发上坐下,等他稍稍平静下来,问他出了什么事。
叔弟抹干泪说:“哥,我要回家,今天就走。”
他问:“家里有事?”
叔弟说:“俺爹叫人打了,住进医院。”
他吃了一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叔弟说了事情原委:他出来打工,地没人种,就转包给外村的一个人,可那人承包后不种庄稼,从地里挖土卖,把地挖出一个几米深的坑,他爹发现后去阻止,被挖土的人打了。
吴桐闻听气得要命,想如今什么操蛋事都有。他问:“叔伤的重不重?”
叔弟说:“断了两根肋骨。”
他问:“公安怎么处理的?”
叔弟说:“还没处理。”
他点点头,说:“你赶快回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叔弟吞吞吐吐说:“哥,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和焦总说说,把工资发给我。”
他一怔,问:“工资没发?”
叔弟说:“没。”
他又问:“一半也没发?”
叔弟说:“没。”
这他没想到。前几天碰见焦亮,他问机械队的事兑现了没有。焦亮说没问题,原来他在扯谎。
他立马拨了焦亮的电话,努力按捺住心中的火气问:“焦总我和你核对一件事,机械队工人的工资发下了没有?”
“没有。”
“你不是说没问题吗?”
“本来没问题,后来就发现有问题。”
“什么问题?”
“没有钱呀。”
“……”吴桐气得说不出话来。
“地产的家底都叫宫卷走了,账面上赤字一千多万,从哪拿钱发工资呵。”
吴桐晓得焦亮说的是实情,他咽了几下唾沫说:“当时是答应了工人的。”
“不是我答应的。”
他说:“何总答应的,可他已经退休了。”
“有没退休的嘛。孩子哭抱给他娘噢。”
他明白焦亮所指,煞是惊讶,想他咋对王梅变成这种态度呢?他问:“你的意思是叫我找王总?”
“我没这么说。”
“但你是这个意思。”
“随你领会了。”
焦扣了电话。
怒火在吴桐心里燃烧,他让叔弟等着,自己去找王梅讨说法,推门便进。这一刹,他看见的是王梅恼怒的脸,听见的是王梅尖尖的声:“吴桐,你怎么不敲门进来,谁给你这种权利?!”
吴桐像树桩似的定住了,瞪眼说不出话,头嗡嗡地响,他知道是叫王梅抓住错处了,以前,不敲门进她办公室的只有一个人:何总。不敲门意味着一种权利。王梅训斥得对,自己哪有这种权利呢?
许是王梅也觉出态度有些过分,口气缓和些问:“有什么事吗?”
吴桐说了。
王梅说:“咋不问问焦亮?”
吴桐说:“问了。”
王梅问:“他说什么?”
吴桐说了焦亮的原话。
“他娘,他娘个腿哩。”愤怒再度浮上王梅的脸,大声吆:“吴桐,这事你不要管了,你现在的任务是继续调研。”
狗屁调研。吴桐在心里哼了一声,说:“当初是我去机械队和工人达成的协议,现在工人逼着我兑现,我怎么办?”
王梅说:“那无非是权宜之计,还能当真?”
吴桐没料到王梅会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说:“怎么能不当真,我是公司派去的,协议条文也得到公司的认可。”
王梅纠正:“不是公司,是何绍光。”
吴桐指出:“当时何总就代表公司。”
王梅反问:“谁告诉你一个人能代表公司?”
吴桐说:“事实就是这样。”
王梅说:“我不认可这种事实。”
吴桐质问:“王梅,你告诉我,工人来找我,我该怎么办?”
王梅说:“你别问我。”
吴桐再问:“那我问谁?”
王梅说:“我不知道。”
吴桐想既然王梅这么不讲理,自己再说什么也白搭,便抽身而去。
回到办公室他给王前进挂电话,他想先从他那里借点钱,给叔弟带着回家。借钱毕竟是桩难开口的事,通了后他竟然口吃起来:“前,前进,遇,遇到一件事,需要一,一点钱……”话没了,王前进接过去说:“老吴呀,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抱歉抱歉。”
吴桐像胸膛被人扎了一刀,喘不动气,他没想到王前进会拒绝他,他愣是怀疑与其通话的不是王前进,而是另外一个人。
当着叔弟的面借钱遭拒,吴桐自觉面上无颜,又不想让叔弟空手而归,咬咬牙又拨了金正的电话。他想就借钱而言,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借给他,那就是金正。通了刚要讲话,见一只黑乎乎的大手按在电话上。
叔弟说:“哥,不要借了,我走了。”
吴桐垂头丧气地把他送出大楼。
回家路上,吴桐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柔柔的女声,吴桐问你是——电话里的女人说:我姓乔。吴桐说你打错了。那自报家门的女人急急问你是吴先生?捡了一只猫?吴桐“哦”了一声,靠路边站下,说对,没错。女人说猫是我的。吴桐说这太好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女人说打听到的。吴桐想是与邻居老丁有关,问:我怎么把猫还给你?女人说我们住得不远,如果可以,劳你送到我家怎样?吴桐说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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