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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中国知青在缅甸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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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个人,总有些东西是需要自己独自面对的。眼下,1987年,正有一个最严峻的打击迎面而来。

高考就像一座架在高中生和他们的梦之间的独木桥,不知使多少年轻的心和年轻的梦远远隔开,也许永难相逢。有些人面对挫折没有灰心,或继续补习,准备来年再考,或另择出路,寻找自身新的价值。

然而,对于月明来说,落榜这个打击无异于击碎了她一向平衡,一向温馨的世界。父母竭力掩饰的不满,亲戚们的闪烁其词,同学的冷淡(其实那都是她的错觉),每天都拥在她眼前。无论如何,如果她不马上离开这个城市,她就会窒息而死!

于是她拿出从自己零花钱中节省下的100多元钱,乘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在北京的三天,虽然不曾有人伤害过她,可她还是觉得害怕。她从没离家这么远,她想家,想她的同学和朋友,甚至连想起邻居家那个常跟她吵架的小梅,她都觉得亲切!手上的钱只够回家的路费了,她要赶快回家去,投进妈妈的怀抱,告诉妈妈她今后一定哪儿也不去了,要做个跟原来一样的,不,比原来更乖的女儿。

于是她又踏上了开往东北的火车。眼望着车窗外一棵棵向后倒去的树,她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出来这几天,家里人一定急死了,现在回去,不只要挨多少骂,还要加上母亲的眼泪,那是她最不能承受的责骂!回去以后会怎样呢?等一切都平息下来,一切又成老样子……不不,她不要回去。

她狠了狠心,随便找了一个车站下车了。

这里正是唐山。

人们纷纷走出站台,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失魂落魄的月明。她该往哪里走呢?她一再问自己,脚漫无目的地迈着步子,思想也难以集中在一点。

街上很热闹。前面不远处围着一群人,月明便也站在圈子里,定定地看着圈中一个卖药材的中年男人。她究竟要干什么?她要做什么?她并不知道,只是呆呆地看着,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她站在原地不动。

天色不早了,人们都散去,卖药材的便也准备收摊。这时,他发现这个女孩仍站在那儿发呆,便开口问:“小妹妹,你没事吧?”

月明一惊,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小妹妹!”中年人一着急,用浓重的四川口音叫道,“有事也没关系,凡事要想开些,可不敢走错了路啊!”

几句话已说得月明泪留满面,她再也不能独自承受心里的问题了!她积了一大堆委屈要说!于是,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对这个四川人讲了许多许多。

四川人大大咧咧地笑了笑,豪爽地说:“你不想回家,就不必回去了。如果你愿意,就跟着我走吧,大富大贵咱可说不上,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两点:一不会挨饿,二不会受委屈!”

在那时,还有什么话能让这个少女更感动呢?!月明原本就是一个单纯、脆弱的小女孩,在异乡,在她无依无靠的时候,有人可以让她不受任何委屈,她便什么也不想,一心钻入四川人撑开的保护伞。

四川人的确对月明很好,什么也不让她做,在生活上、精神上,都是她最坚实的依靠,还带着她跑了大半个中国;月明无以报答,只有奉上少女最洁白的贞操……

他们一路卖那些虎骨、麝香之类的贵重药材,(后来月明才知道,原来那些药材是假的)来到了广西南宁。有一天,来了一个云南商人,拉着四川人嘀咕了几句,于是四川人告诉月明:“去云南,那有大生意可做!”

到云南不久,四川人忽然说,他做一笔生意赔了本钱,要回四川拿钱,路费只够他一个人回去的:“你留在这里等着我,最多十天,我把钱电汇给你,你也来四川。”

月明对四川人没有一丝怀疑,她接过留给她的300块生活费,一心一意地等着他的消息。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她的钱都花光了,却仍不见任何从四川来的音信。月明的信心开始动摇了,她并不是恨那个四川人,无论他骗她也好,不骗她也好,她从他那里,已经得到很多照顾,很多保护,她始终不曾后悔和他在一起。可是,一向习惯于有所依靠的月明一下子失却了她的保护伞,又陷入了六神无主的境地。她最怕面临何去何从的选择,多年来,在众多爱和关注的庇护下,她只善于选择别人指给她的方向。她流了泪,又抹去泪,等着会有奇迹发生。

“奇迹”真的发生了。一天,那个和月明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云南商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似乎早已了解了一切,只说了声:“跟我走吧,你的事包在我身上。”

月明又一阵感动,她以为自己像两个月前遇到四川人那样遇到了另一个好人!

她在云南举目无亲,只和这个“好人”有过一面之交,她也只有相信他是“好人”。如果说这两个月的生活使她发生了改变,那就是她现在很相信命。对她来说,一切发生的和尚未发生的都似乎是不可逆转的,她也只有随遇而安。

也许接下来发生的真的是命?

第二天,那个“好人”便无耻地强奸了她。然后带她走啊走,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她不通当地语言,像个傻瓜似的被另一个男人从“好人”手里领走。

这个男人也强奸了她……

终于,她被带到这片空地里,两年间从未走出过这片铁丝网,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当地人中间,像哑巴一样在地下干活,一面还要陪铁丝网里面的和从外面来的男人们睡觉!

她不再是两年前那个谁见了都会疼爱的月明了,她只是一个任何人都可以奴役,任何人都可以蹂躏的奴隶!

谁把她当成一个人看呢?!在地下干活儿的时候,她是一匹牲口!

谁把她当成一个小姑娘看呢?!男人们只有在玩弄她的时候,才把她看成是雌性的机器!

她还记得半年前的一天,有一群某个独立军的散兵来寻欢作乐,她一天竟接待了不下30个男人!当那些令她作呕的男人离开时,她一下瘫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扶住她,也没有一个人来扶起她。醒过来之后她一直呕吐,几乎快把胃吐出来了,她真想把腐烂在她胃里的,腐烂在她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她讲啊,讲啊,整整讲了两个晚上。

第五天早上,我担心地问:

“你一直没休息过,能撑得住吗?”

她看了我一眼,眼圈一红。经过了这么多,她却依然能笑得很纯真。

“我有多久没听见过这样的问话了?!”她声音微有些颤抖,“谢谢你了。”刚要迈腿,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说,“我没事,两夜不睡觉算什么?回去打一针全好了!”说完便走了。

“你吸毒!”我望着她的背影惊讶地说,随即又感到自己问得很幼稚,希望她没有听见。

当天晚上,在一间喧闹的屋子里,我又看见了她。周围很吵,我只好提高声音:“喂,我明天就走了,你有没有口信让我帮你带给家里或者朋友吗?”

她忙把我拉到一边:“你别大喊大叫!”

“我没有什么话要你带,出来这么久,家里人一定以为我早已死了,我在这边的情况……”她凄凉地一笑,“还是让他们以为我死了的好。”

“那,你准备以后怎么办呢?就这样呆下去?”我尽量压低声音,可是周围太吵了。

“我还能怎么样?!”她猛地捋起袖子,“我想你应该看到这个了吧?!”

她苍白的手臂上,是可怖的斑点,我明白她早染上了严重的性病。

“看这儿,”她又指了指注射麻醉剂的针眼,“我活不了多久了,怎么活下去都无所谓。当初跟那个四川人走,也没什么后悔的,最可恶的就是那个云南人!”讲这些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眸中闪过忽而凄凉,忽而愤怒的表情。

我一时语塞,安慰她?那未免太虚伪了。赞赏她?一样的虚伪。告诉她不该这样?真他妈的多余!我懊恼地想。

她看出我的尴尬,推了我一把说:“我过去了。不能跟你聊的太久。后悔有期。”

我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自己也慢慢踱了回去。

第六天早上,我们要离开了。可惜,我没能再见她一面。然而见了她又能说什么呢?我们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无法帮助她,虽然她是我的同胞。

走出铁丝网,走出榕树洞里的机关枪的火力范围,我感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自由世界中。

然而那个中国姑娘,仍要在那儿呆下去,直到有一天她失去了使用价值,人们会把她像狗一样踢开。在那儿,人只有使用价值。

究竟那个四川人是否与云南人合伙拐卖了她?谁知道呢?这些对她已不再重要。一个21岁的年轻生命,应该像花一样灿烂,像天上的云一样来去潇洒。她却在缅甸的山坳里在铁丝网围住的地下毒品加工厂里,在机枪的瞄准下,出卖她的“使用价值”,一面等待着最后一丝生气耗尽,好结束尘世间不堪承受的折磨。

“后悔有期”?我想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从此不会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无论是生,还是死。
被拐往泰国妓院的12名中国少女

世界上,做任何生意都需要有本钱,唯独有两种“生意“例外,不需本钱即可获得巨额利润。不过做这两种“生意”在人格上有一点要求,那就是要丧尽天良。这两种“生意”便是:开妓院和贩卖人口。

我们这一篇真实的故事的“主人公”,便是即具备前者的经验,又操后者的营生。1992年11月,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几名贩卖人口的罪犯死刑的时候,我们的“主人公”却正在泰国发她的大财呢。

1986年底,在云南的某个边陲小寨,一个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女人蹬着她尖尖的高跟鞋,款款摆动腰肢,踏着寨子里高低不平的路。这个女人看上去30多岁,养得白白嫩嫩,再加上她满身的钻石饰物,俨然是从海外来的一个大富婆。她身边走着一位老先生,看上去五六十岁,西装革履,被女人一声声“干爸”叫着,慈祥而满足地笑。

在这样一个小寨,如此显贵的来客毕竟是太少,村民们都用羡慕的眼光追随着两人的脚步,小孩子们更是跟在他们身后迟迟不肯离开。

“干爸,这就是我原先住的寨子。……”人们听见女人这样说。

难道这女人曾经是寨子里的一员?每个人都在使劲回忆,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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