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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往事——那些不是男人的男人们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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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叹李珏空有一腔热血,竟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仇宦官拟了假旨,着神策军送出去了。

他要立谁呢?

唐穆宗有五子,分别是李湛(敬宗)、李昂(文宗)、李瀍(颍王)、李凑(漳王)、李溶(安王),其中李凑已经在宋申锡一案中倒台了,还剩下李瀍和李溶,仇士良就想在这二人中,随意找一个继位,反正老子兵权在手,你能怎样?随便挑一个,也是我立的,还得被我玩弄,这就是老仇的算盘。

神策军去了,当时唐朝的宗室亲王们,都住在一个区域里,唤做“十六宅”,这是长安市有名的“亲王区”,端的尊贵无比,军将们到了十六宅,把假圣旨打开,就要找人听旨,可圣旨这么一打开,全傻了,原来圣旨上写着“宣大王入宫”,谁是大王?这十六宅,个个都是大王,这老仇究竟想找谁?

老仇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那年头脑体倒挂,大字不识几个的宦官总闹笑话。

仇士良有个亲信叫仇良英,这小子反应还算快,赶紧派人回去问,那人也真急了,噼哧啪嚓往回跑,见了仇士良就问,仇宦官说这还用问?谁年纪大立谁!那人又马拉松似的蹽回来,边跑边喊:“立大的……立大的……”

神策军更晕了,都是王爷,谁大谁小?

此时各府王爷早已被惊动,都知道圣上要崩,这是来找继承人了,每个王爷那小心脏都嘣嘣的跳成一个儿,谁?会不会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会不会是与自己关系好的?虽说皇帝是个傀儡,但名号在那儿摆着,即便是傀儡,那也是个最高级别的傀儡啊,他们个个都跃跃欲试。

其中最激动地,就是颍王李瀍和安王李溶,神策军也悄悄说了,就是你俩之中的一个,至于哪一个,还不清楚。

这颍王李瀍,是个风流倜傥的王爷,年方27岁,他平日里爱骑马、旅游、打球,除了这些以外,还特别的喜欢道教,没事儿就同那些个老道论经,而且炼丹,另外,也频频光顾风月场,还从邯郸买了个妓女回来,据说是吹拉弹唱无所不通,人也漂亮,可谓出得厅堂、上得大床,了不得。

此时他也着急,圣旨上说的是谁呢?我,还是李溶?正想着,就见一人鞋都飞了,边跑边喊“立大的”,嗯?李瀍一愣神,他那位妓女老婆的反应速度奇快,满地都是王爷,这女人也不知道谁是“大的”,但她是个混过街面儿的,胆子很大,关键时刻就是一嗓子:“立大的好啊!俺们家李瀍,身材魁伟,人家都叫他‘大王’,这大的,就是指俺家大王李瀍啊!”

啊?所有人全呆住了,李瀍?大王?这,这哪儿跟哪儿啊?

神策军也懵了,妓女王妃可真不含糊,她一转身,把李瀍拉到了神策军眼前:“你们看,他高大不?你们可知道,当今皇上,都叫他‘大王’呢!再说了,仇公公和我家颍王关系最好,你们可要小心了,万一出错,可要杀头灭门呢!”

这女人一张嘴“当啷当啷”铃铛似的,把神策军都给侃晕了,一瞧李瀍,嗯,是挺高大,有股‘大王’的气势,行了,就你了!他们一把将李瀍拉上马,绝尘而去。

开成五年正月,李瀍继位,史称唐武宗,文宗李昂,到底没昂起来,在一片萧瑟中,默然去世。

文宗皇帝同宦官斗了一辈子,最终气死了,可见,在皇室衰微的情况下,单靠上层建筑按部就班的行事,是不可能拔掉军阀的,自安史之乱以后,李唐积弱已深,在失去了威望和军心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跳出宦官的掌握,即便想要从头做起,也要找机会逃出长安方可,说是这么说,实施起却来势比登天,一句话,唐末的宦官专权,不单单是李唐皇帝本身的问题,而是安史之乱后的全国大气候造成的,是混战之下,中央集权几乎彻底完蛋的结果,是统治者安于现状、腐化堕落的结果,即便没有宦官专权,也必将出现其他方式的专权,如果是大将专权,则很可能宪宗之后根本传不到那么多代,唐会灭亡得更早,因此在后世看来,中晚唐时期的确是一部关于国家安定方面的很好的反面教科书。

武宗虽然贪玩,但人很聪明,他知道宦官不能惹,所以他就不惹,他上台初期干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听从仇士良的,去做杀人的勾当,一口气杀了安王李溶、宦官刘弘逸等等好几个,间接为仇士良铲除了异己,另一件事就是召回了一个叫李德裕的人。

作者:电脑前的红椅子 日期:2008-10-21 11:24
列位少安毋躁,我正在改稿,12:00左右上传。

作者:电脑前的红椅子 日期:2008-10-21 11:37
时间提前了,书接上回:

大家都学过历史,课本上说,唐朝后期,有那么两个朋党,首领分别是牛僧儒、李德裕,各领着一伙人天天打嘴架,每每讲到此处,俺那历史老师无不痛心疾首、顿足捶胸,替古人担忧,有一次还急哧白咧的指着教科书说:“李德裕!大家听听,这名字多俗啊!”

俗不俗的鄙人不知道,但从此记住了,有个唐朝大官叫李德裕。

李德裕真的那么坏么?

李德裕,字文饶,河北人,自幼苦读,历任翰林、观察使、节度使、兵部尚书等职,一路做到宰相,而且是两度为相,第一次,是文宗年间,第二次,就是武宗年间。

下面大概谈谈晚唐的牛李党争吧,如果按照教科书上的说法,则牛李二党都不是好人,如果按照历史研究界的方式,则今日就不用讲别的了,光这个就能说上一天,所以呢,还是按照鄙人的思路,用大众化的方式和大家讲讲。

牛李之争,是很有历史渊源的,唐宪宗时,有俩举人,一个叫牛僧儒,一个叫李宗闵,这二人是愤青,借着科举考试的机会,把朝廷骂一通,二人骂完了,觉着痛快,也不在乎能否金榜题名,就喝茶去了,谁知考官觉着二人有种,竟给他俩点了头筹,推荐给宪宗,宪宗与二人一谈,也觉着是个人才,便准备封官了。

那时的宰相叫李吉甫,此人有个儿子,就是李德裕。

李吉甫听说牛李二人骂朝廷还封了官,感到意外,便亲自翻看二人的试卷,不看则以,一看大怒,闹了半天,那上面抨击的所有不良政策,都是他搞的,这明明是骂他呢,李吉甫火冒三丈,就狠狠告了牛李二人一状,说他二人与考官有私,考试作弊,为栽赃陷害,他还安排人手作了假证,宪宗信以为真,便罢了牛李二人的仕途,同时把几个考官也给贬了。

谁知此事一出,满朝大哗,科举出身的官员们死命为牛李二人鸣冤,李吉甫见势不妙,赶紧拉了一群士族出身的官员,同科举出身的官就干起来了,日日吵夜夜骂,吵死了宪宗,又吵穆宗,李吉甫死了,他儿子李德裕接着上,连吵了宪宗、穆宗、敬宗、文宗四代,说到底,这是庶族与士族两大势力的对决。

为什么庶族出身的官员们死命的替牛李二人鸣冤呢?

因为牛僧儒、李宗闵那份试卷里所抨击的不良政策有两个,一个是对河北藩镇的纵容,另一个,就是对宦官的俯首帖耳。

对庶族大臣们来说,没人不对这两点弊政恨得咬牙切齿,因此,绝对支持二人。

士族,也就是高干子弟,他们到底是有背景的,所以在宪宗、穆宗、敬宗三代时间里,庶族官员们,没占到什么便宜,反倒损兵折将不少,牛僧儒、李宗闵二人更是倒霉,二人自宪宗年间被诬陷作弊以后,一咬牙,年年都来考,偏那些个考官也是庶族出身,你敢考,我就敢录取!因此这二人又金榜题名,又当官了,俨然成了庶族官员的精神领袖,这就是党争中的“牛党”之发家史,但精神领袖不当饭吃,李德裕那边的高干子弟们一发狠,栽个罪名,把领袖之一的李宗闵给贬官了,砍掉了牛僧儒的左膀右臂,牛僧儒顿时傻了,庶族力量大减,关键时刻,那位即将远行的李宗闵同志发了话:“咱都没背景,干不过他们,而今之计只有一条——赶紧找个大靠山,否则咱全党玩完矣!”

牛僧儒眼含热泪:“贤弟,你说找谁作靠山?”

“非宦官不可!”

真是个绝妙的讽刺,牛僧儒等本是靠抨击宦官起家的,却不知不觉地,为了一己之私而背叛了初衷,率领全党投靠了宦官,就这样,晚唐的党争,由庶族、士族的对抗,转化成了士族与宦官势力的对抗,宦官势力自此由两股势力组成:庶族官员、宦官。

牛党成了阉党,而由那位与宦官关系不错的李吉甫一手建立的李党,反倒成了皇帝的贴心人,个中把戏,真是有趣,所以知识分子为了出人头地,有时候确实虚伪得近乎无耻。

可唐代的党争和明代的党争又不一样,明代党争是泾渭分明,浙党、楚党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阉党一系,和东林党势不两立,唐代不是,牛党虽然投靠了阉人,但党内却还有不少人,是敌视宦官的,比如宋申锡,这是个百分百牛党的人,却主动帮助文宗灭阉,比如李训、郑注,庶族出身,也是牛党,却也差点宰了仇士良,李珏,牛党的人,却在文宗弥留之际斥责仇士良,力图捍卫皇家威严,这又是为什么呢?

答案只有一个:皇帝不喜欢宦官。

明代为什么浙党楚党投靠魏忠贤后便死心塌地的为其卖命?

因为皇帝和太监是一伙的!魏忠贤掌握着小天启,不为阉党卖命怎的?

而唐代皇帝不是,他们讨厌宦官,总想夺回兵权,所以牛党虽然整体利益同宦官挂钩,但里面还是有不少不安分分子,为了心中的理想,悄然替皇帝卖命,这群人的立场十分有趣,对宦官,极力打击;对李党,也极力打击;而李党,恰恰也是主张打击宦官的,这就形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局面:牛党中的一部分人,和李党一起,在与宦官并肩战斗,同时这部分人却还在打击李党,而牛党中的另部分人,和宦官穿一条裤子,同时也在打击李党,无论是李党还是宦官,都在同时承受两个对手的攻击。

这种局面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混战。

晚唐的日子不好过啊。

穆宗、敬宗、文宗三代皇帝,都被党争闹得心烦意乱,文宗时郑注、李训得宠,牛党便得了势,李宗闵又回来了,李党狂受打击,党首李德裕也被贬走,但郑注、李训一死,牛党便失势了,宦官们对牛党也很有意见,怎么回事儿?牛僧儒你不是和咱一伙的么?怎么你手下总有人和咱家做对呢?所以也不太买牛党的帐,文宗一死,武宗上台,宦官们觉着牛党不可信,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便也不再替他们说好话,而武宗也认定,牛党没用,一会儿和宦官好,一会儿又帮着皇帝,你究竟哪头儿的?而且哪头儿都没弄对,宦官也没灭得了,皇帝也没帮得到,要你们何用?就把李德裕又给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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