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电脑前的红椅子 日期:2009-01-19 10:31
书接上回:
锄奸的对象,叫喜宁,是个太监。
此阉非但是太监,还是个汉奸。
哦,错了,严格来说,他不算汉奸,因为他是个女真人。
土木堡之变时,喜宁随军,后被俘,被俘后,一转身就投靠了也先,投降后表现十分积极,频频出谋划策,也先之所以拉着朱祁镇到处要钱,还打北京,其最初策划,便是这狗才。
于谦明白,喜宁,就好比西汉时期的宦官中行说,不除掉是后患无穷的。
此时喜宁在干嘛呢?
仍在出谋划策,且更加阴毒。
他告诉也先,北京难打,便取宁夏,由西北向南,直捣南京,之后立英宗为傀儡皇帝,与北京政府对抗。
这是个标准的汉奸主意,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日本军国主义者也这么干过。
也先有些疑惑,能行么?要是朱祁镇不同意怎么办?
要知道,朱祁镇虽说做了俘虏,但并不寂寞,诚然,论当皇帝,他是够昏庸的,但论做人,他倒真的不失为一个好人,被俘后,他是不卑不亢,对蒙古列王均保持着明朝皇帝的尊严,就算也先,也不敢对他大不敬,逢年过节的,还请他喝酒,给他吃最好的肉,送他裘皮衣穿。
英宗被俘后,王振死了,喜宁叛变,原先那群太监见主子没了,也就个人顾个人,不再买英宗的账,最后,服侍他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叫袁彬,一个叫哈铭,袁彬是他的护卫,哈铭是个蒙古人,身份是通事。
袁彬自幼受仁义忠孝的教育很深,对朱祁镇耿耿忠心,哈铭虽没受过儒家教育,但此人天性质朴,他见族人对朱祁镇不大好,便愈加可怜这位过期皇帝,当真是由怜生爱,十分真挚的照顾起朱祁镇来。
朱祁镇也很聪明,他知道,袁彬是自己人,死都不会变心,但哈铭是蒙古人,虽说很淳朴,可也很难说不被人挑唆而对他不利,于是他一有空,便给哈铭讲一些汉族的忠义典故,那蒙古汉子本就实诚,天天听他讲这种故事,心灵怎受得了,几乎每次都泪流满面,对他照顾得更加无微不至。
时间久了,朱祁镇竟以其强大的个人魅力,在蒙古人中建立了很好的名声,即便是也先,也不敢强迫其做不想做的事。
所以喜宁这个主意,也先十分犹豫,喜宁见也先没同意,心里不快,他就想,为啥新主子不采纳建议呢?因为朱祁镇名声好,不敢逼他就范。为啥朱祁镇名声好呢?因为他身边的人总说他的好话,替他建立了好名声。这么一推理,就得出一个结论:要想让朱祁镇就范,得先干掉他身边的袁彬和哈铭。
接着,喜太监便冲着也先猛灌谗言,说哈铭和袁彬的不好,弄得也先大怒,要杀了他俩,朱祁镇自然不让,可也先已经气毛了,管你让不让,便将此二人拖出要斩,朱祁镇大怒,一股巨大的勇气竟促使他合身扑到二人身上,说要杀他们,先杀我!
这已经不是主仆了,而是生死之交。
也先实际上是个很简单的人,打仗是打仗,生活是生活,生活中的也先其实很重情义,他见朱祁镇这么玩命的保护朋友,竟大受感动,然后一挥手,把袁哈二人给放了。
放了后,朱祁镇与二人是抱头痛哭,当真感天动地,现场人等无不落泪,哭完后,三个回到自己的帐篷,谈起喜宁,恨得是咬牙切齿,却又一时没有办法对付他。
恰好此时,于谦派人与也先交涉,让他们放回英宗,同时向英宗打听喜宁的事儿,英宗便将喜宁所作所为说了一番,来人回去后,将这番话转述给于谦,于谦说除喜宁不难,关键是要让他露面。
不久,这个意见传到了英宗那儿,英宗就和袁彬商议,怎样才能让喜宁在于谦面前露上一面呢?
袁彬说有了,就说你思乡心切,很想归国,让也先派人去同明朝君臣讨价还价,花个大钱把你赎回去,而派的这个人,就以熟悉汉人环境为借口,点名让喜宁去,不就行了么?
好主意。
但有一节,喜宁就算去了,他的身份可是蒙古使者,明朝那边会不会顾忌两国交锋,而不敢杀他呢?
这个问题朱祁镇思考再三,也有了主意,他派了一个人随喜宁同往,那个人叫高磐,是土木堡被俘的士兵。
高磐临行前,朱祁镇将一件东西缝在他的衣服里,并嘱咐他依计行事。
喜宁的末日快到了。
当然,末日来到之前,他依然很高兴,此次出使明朝,连朱祁镇也点名要他去,这是他没想到的,他认为朱祁镇糊涂,险些被他害死,竟还给他这个立功机会,只要此次谈判成功,也先那里,他自然是第一功臣,从此蒙古人中,他也可以荣华富贵,彰显一番了。
这么想着,他启动了去北京的行程,一行使团数百人,里面就有高磐。
使团走到河北宣化,明朝守将率军出城,迎接喜宁,并就在城下设宴款待诸色人等,喜宁是得意洋洋,开怀畅饮,正喝得舌头发短,忽见一人纵身扑上,一把将他抱住,口中大叫:“太上皇有旨,令捉喜宁!”
那人正是高磐。
这就妥了,单就喜宁的身份来看,虽说于谦有令捉他,但到底是个使节,就出使这件事而言,又没犯法,实在没什么理由抓他,可一旦有了朱祁镇的手谕,便有借口抓他了,太上皇让抓的,不抓就是抗旨,谁敢?
所以高磐这一嗓子喊出,宣化守将立刻大手一扬,明军动作真快,眨眼间将这批使者捆个人仰马翻,高磐也拿出了朱祁镇缝他衣服里的那件东西,原来是封信,打开一看,写的全是喜宁的汉奸行径,宣化守将不敢怠慢,立刻将喜宁等押赴京师。
于谦听说喜宁被捉,大喜,赶紧禀告景帝,景帝感到事情重大,便吩咐升朝,满朝文武位列两班,中间跪着喜宁,高磐跪在一边。
法官:景帝、于谦。
陪审团:文武百官。
原告:朱祁镇。
原告代言人:高磐。
被告:喜宁。
身份:太监。
罪名:通敌卖国。
辩护律师:无。
首先,由原告代言人申诉。
高磐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喜宁的所作所为讲了一番,听得人真是心如刀割,眼瞅着,几乎六月飞雪。
然后,二位法官问陪审团,该如何处理这个卖国贼。
陪审团一致认定被告有罪,当处以极刑。
两个法官立刻同意,并不许被告申诉。
最后当庭宣判:被告喜宁,罪大恶极,人神共愤,处以凌迟,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附加条款:行刑时间三天,割三千刀。
宣判后,就如施耐庵写得那样,木驴走,碎锣敲,尖刀举,纸花摇,喜宁嚎天嚎地的吃了这一剐。
作者:电脑前的红椅子 日期:2009-01-21 09:24
是在对不住大家,昨今都有事,今日先更新这么一段,有空的话回来继续更新!
景泰元年八月,英宗被送回,朱家兄弟终于团聚了。
也先干吗发这个善心?
因为他不是开粥铺的,不能总养闲人,明摆着朱祁镇没用了,与其杀了倒还不如做个人情。
于谦对英宗实际上并无好感,尤其想起英宗时王振专权,就恨得咬牙,所以在心里根本就不同意英宗回来,景帝更是如此,皇帝做了一年,突然哥哥回来了,怎么弄?于是景帝就找于谦拿主意。
于谦是个君子,虽然对朱祁镇一大把意见,但对臣子之道还是遵从的,他说第一,皇位不会变,第二,接他回来只是出于情理罢了。
这两句话的意思很明确,如果英宗回来有什么动静,他于谦处理。
但很不幸,英宗回来几年后,景帝得了重病。
要知道,景帝时代,其实是皇权时代,内阁是没有说话机会的,于谦虽然忠心耿耿,但严格来说,他所处的地位基本上是“二皇上”,而且由于于大人性情刚毅,过于强势,因此景帝在许多时候竟成了他的“代言人”。
性情刚毅,做事认死理,权力又大,领导还支持,这在群众关系上只能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得罪的人很多。
明政府里,干的人少,混的人多,当然,瓦剌入侵时,身家性命都快没了,自然豁出命来干,但危机一旦解除,许多人就松懈了,而于谦还是按战争时期的标准来考核每个人的工作,时间一久,不少大臣都受不了,纷纷上书弹劾于谦,说他太过专权,所有这些,幸亏有景帝压着,如今景帝病倒了,于谦的地位岌岌可危。
当时想干掉于谦的,主要三人,一个叫石亨,一个叫徐有贞,一个叫曹吉祥。
作者:电脑前的红椅子 日期:2009-01-22 09:14
书接上回:
石亨是个将军。
他之所以恨于谦,是因为面子问题。
说起这件事,于谦也有一定的责任。
石亨本是个犯法的军人,瓦剌来袭时,于谦见他勇武,便破格提拔其为大将,领十营军马,德胜门神机营那一仗,就是石亨领兵打的,战后他被封侯爵,世代承袭。
这本是好事,石亨也挺高兴,为了表达对于谦的感念之情,他上书推荐于谦的儿子于冕做官,实际上,他这么做无非是一个“礼尚往来”之举,你照顾我当了侯爵,我自然照顾你儿子当朝廷大员,官场上古今中外,均如是也,正所谓官官相护,才能把关系纠结不清,从而使关系网更牢固嘛。
可是他万没想到,于谦这个当官的,不吃这套。
不但不吃这套,还上书将石亨骂了一顿:
瓦剌来袭时,我提拔你不假,但那是为了国家,你不必顾及我的恩德,如今太平了,你更该兢兢业业,但我似乎没看出来。请问,你推荐过一个有用的人么?你提拔过一个勇敢的士兵么?你连分内的事都没做到,却突然要提拔我的儿子,这是什么意思?别人会怎么看我?又怎么看你?我于谦堂堂正正,决不让儿子滥领功劳。
这就坏了。
于谦这样做,在道义上来说,没错,但在人情世故上来讲,太失败了。
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有一百个推辞方式,何必用最让人难堪的这种?石亨本是好心,干吗非让人家下不来台呢?
从此石亨就恨上于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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