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陶楚。陶也成为他心中另一个谜。怎的摇身一变就成了妓女王春(正是她的这“一变”使他跟着“变”成了嫖客)。而在出事之后,她的所作所为也使他摸不着头脑。打通了电话借故推脱,尔后就再也不接。那天他把电话打到何总家里,她接了又不吭声。他知道她在听,就抓紧时间对她说话。告诉她已经找到“上面”的关系,答应帮他洗清冤屈,但需要她提供那晚的一些情况。陶楚仍不说话,他又问陶楚可不可以见见,或者和他一块到派出所去与警察当面对质。说到这里,他听见耳机里一声哭腔,接着电话便挂断。他想不通陶楚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他这种态度?她不讲出真相自己便无法回复王处长,那样王处长也就难以帮忙了。那一刻他对陶楚生出一种恨意,记起王梅说她是“白虎”的话,那时不信,现在倒有些相信了,自己平白无故跟着她倒霉,这不很说明问题么?
另一个心时时放不下的人是许点点,屈指数来,她去深圳已一个多礼拜了,音讯全无,她的手机已成空号。想到今生或许不再得见,他的心便隐隐地疼。
郁闷里他还给星小姐挂了电话,响铃却无人接,也让他怅然若失……
他的意识又开始麻木,灵去肉还……
发年薪的消息也是小汪告诉他的。刚讲完,程巧的电话便打过来,通知他立刻到小会议室去。他问什么事。程巧说甭问,去了就知道。他想也许是年薪的事吧。他倒真是希望钱能快发到手,以解燃眉之急。可稍一冷静,他就意识到在目前情况下,发给他的可能性不大。找他,顶多是由何总出面告诉他暂不能发,让他正确对待。如此而已。
进了小会议室,没见何总,小程和一男一女两警察说话。他兀地一惊,站在门口不动。
程巧对两警察说这就是吴总会计师。又向吴桐说:“这两位是市局的,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说完走出会议室。
吴桐坐下,发现男警察魁梧英俊,女警察年轻漂亮,很像电影电视剧里的角色。“好警察”形象使他略为宽心,想也许是王处在背后使了劲,让他们来帮他洗清冤屈?
“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予以配合。”男警察开门见山。
“我会。”吴桐说。
女警察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准备做记录。
“家庭几口人呢?”男警察问。
“三口,我,我爱人和孩子。”
“你和你爱人的关系怎样?”男警察问。
“……还可以。”吴桐说,不晓为什么一上来便问他的家事。
“还可以是什么状态?”
吴桐踌躇。
“分居了吧?”男警察干脆指出。
“是。”
“为什么呢?”
“……性格不合。”
“有什么打算?”
“她提出要离婚。”
“你现在一切都好,她怎么会离婚?”
“因为误会吧。”
“误会什么?”
“误会我……在外面找女人。”
“是误会吗?”
“是。”
男警察又说:“我们要提一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做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听清楚了吗?”
吴桐点点头。
男警察开始问:“讲讲和你有亲密关系的女人有几个?”
他问:“怎样算是亲密关系?”
男警察说:“这还用问,肉体关系。”
吴桐说:“一个。”
“姓名。”
“双樱。”
男警察转头看看女警察,两人会意一笑。
“你的意思是老婆之外再没有别的女人了?”男警察继续问。
“是。”
“你们不是分居了吗?”
“对。”
“分居了也没别的女人?”
“对。”
“你说的与我们掌握的相矛盾!”男警察严厉起来,“你要好好配合我们,不要抱任何幻想,清楚不清楚?”
吴桐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找自己问相好的女人,究竟想干什么?太无聊了。他有些不冷静起来,说道:“我自己的事,自己自然清楚。”
“你就不怕我们指出来?”男警察问。
“不怕。”吴桐说。
“不后悔?”
“不后悔。”
“那好,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手机尾数是3355的女人?”
“3355?”
“对。”
星小姐?!吴桐差点呼叫出声。
“认识这个人吗?”男警察不动声色问。
“认识。”吴桐说,急急追问,“同志,她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你别管她,管管你自己。”男警察说。
“我?”
“对,你要把和这个女人的关系讲出来。你认识她多长时间了?”男警察问。
“不到半年。”吴桐仍惶恐不已,他猜想星小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男警察问。
吴桐说不出和星小姐属于什么关系。
“回答问题!”男警察问。
“就是认识。”吴桐说。
“她叫什么名字?”男警察问。
“我不知道。”吴桐说。
男警察与女警察再次对对眼光。
“不知道名字,知不知道她从事的职业?”男警察又问。
“不知道。”吴桐摇摇头。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怎么称呼她?”男警察问。
“我叫她星小姐。”
“星小姐?”
这时程巧拎着几听饮料进门,放到每人面前,又无声地出门。许是条件反射的缘故,看见饮料吴桐感到口中十分干渴,使劲咽下一口唾沫。
“Xing小姐?哪个Xing?”问话的是女警察。
“星星的星。”吴桐说。
“动物猩猩?”女警察再问。
“不是,星是……”吴桐一时脑瓜短路,楞是解释不出来,后想起一首歌,说:“天上有个北斗星,地下有个毛泽东,北斗星的星。”
女警察暗自一笑,又埋头记录。
“你为什么叫她星小姐?”男警察问。打开一听饮料递给女警察,随后又给自己打开一听。
“因为她会看星相,就信口叫。”吴桐说着学警察的榜样为自己开启了饮料。
“她给你看过星相么?”男警察又问。
“看过。”吴桐说。
“她说了你什么?”
“说……说我会交桃花运。”吴桐如实说。因他想到星小姐可能就在他们手中,他们也会问她,所以自己必须和她说的对上,要对上只有说实话。
“那么你交上了吗?”男警察问,似觉得问得不完整,又补充句:“桃花运。”
吴桐摇了下头。
“摇头不是回答。”男警察指出。
“没有。”吴桐就说话。
“这我们不感兴趣,我们只要你说清楚你和那个……星小姐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你不能回避,也是回避不掉的。”
“我和星小姐只是认识,没其他关系。”吴桐说。
“不对。”男警察斩钉截铁。
“你们要我说什么?说我和她有肉体关系是吗?”吴桐质问。
“难道没有吗?”男警察反问。
“没有。”
男警察满脸怒气,转向女警察说:“记下,他说没有肉体关系。”
“你可以考虑一下,再回答,可要为自己负责呵。”女警察再给他一次机会。
“再考虑也没有。”
“那好,我们就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来。从后往前,你最后一次和她联系是什么时间?”
“前几天。”吴桐想想说。
“准确时间。”
“星期五下午。没联系上,她没接电话。”
男警察转脸与女警察耳语几句,又转向他点了下头,表示他说的没错,证明他们什么都掌握。
吴桐觉得喉咙像在冒烟,喝了口饮料。
“你打电话找她有什么事情呢?”男警察问。
“没事情。”
“没事情打什么电话?”
“想说说话。”
“再往前讲。”
“一周前通过一回电话。星期三晚上。”
“在什么地方?”
“我家。”
“说了些什么?”
“我说吸了她的烟没什么感觉,她说那是支普通烟。”
“烟?你详细讲讲。”
吴桐很后悔讲出烟,这可能会给星小姐惹出麻烦,可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就硬着头皮把事情讲了。
“她吸毒?”
“是。”
“她讲没讲毒品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没讲。”
吴桐认定星小姐是因为吸毒或贩毒被公安追究。
“你向她讨了有毒品成分的烟?”
“后来知道那烟不含毒。”
“你是在知道她吸毒的情况下向她要的烟?”
吴桐点点头。
“就是说你也想吸毒了?”
“我没有吸毒的想法。”
“那为什么向她要烟?”
“我挺好奇,当时也没想到会吸这支烟。”
“但你还是吸了,走进瘾君子的行列。”
“但她给我的是普通烟。”吴桐极力辩驳。
“假若她给你的是真毒烟呢?你不是同样会吸吗?”
“这倒是,但我确实没吸呵。”
“动机具备。就像杀人,有预谋,但未下得手,这就是预谋杀人。”
吴桐突然觉得自己的意识被俘虏了,失去了为自己辩护的能力。好在男警察不再追问毒品的事。他问:“你们在一块吃饭还说了些什么?”
“记不得了。”
“不对,你们还谈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掌握,你讲出对你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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