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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宫暖流:女子监狱纪事棋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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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哆哆嗦嗦披衣坐起来:“真有这么严重?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啊!”

朱亦龙反剪着手,在我床前走来走去,像一个指挥员筹划一次大战斗那样,想了片刻,斩钉截铁说:“我现在也没工夫跟你多磨牙了,你马上给我做几件事:一、你明天一上班就找谢芳谈一次话,摸摸她的口气,看她有没有出卖咱们;二、谢芳这个女人不能用了,你赶快另外物色一个保管员、统计员;三、你的房产证、土地证和值钱的金银细软,马上给我,放在你这里不安全。”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把该给的东西都给了朱亦龙。他多一分钟也不肯停留,又像贼一样悄悄溜走了。

这一宿我自然不能合眼,老想着朱亦龙说谢芳是我们捧在手上的“定时炸弹”,怕真要栽在这个女人手上,就吓出一身冷汗。

第二天一上班,我早早下了车间。女犯们已经开始在自己的台子上干活了,却不见谢芳的影子。我就一连声的叫:“谢芳?

谢芳呢?”

有些女犯相互扮着鬼脸,有些女犯轻轻地笑。有的女犯就说:“人家正跟新郎官抱在一起睡觉吧!人家昨晚干活也很辛苦,上不了班啦!”许多女犯都轻声傻笑起来。

这时,谢芳匆匆走进车间来。全车间顿时一片死静。女犯们都拿奇怪的眼神瞧谢芳,那目光很复杂,很暖昧,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好奇的,有祝福的,反正都想从她身上看出一点变化,看出一点隐私,弄得谢芳万分尴尬,想躲没处躲,想藏没处藏,脚步也不知道怎么迈好。

我对谢芳招招手,叫她过来。谢芳得救一样从众目睽睽中逃脱,跟我走进车间一角的仓库。仓库里堆满了皮革、布料和已经制成的运动鞋、登山鞋和休闲鞋,有点儿闷,充满橡胶气味;但是没人敢进来,谈话挺方便。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谢芳,新婚幸福吧?”

谢芳点点头。

我又问:“在铁窗中过一个花烛之夜,感觉怎样?没出点啥事?”

谢芳脸一下就红了,还以为我爱打听她那种无聊的事呢,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好。

“谢芳,别不好意思了!”我只好单刀直入了,“我是想问你,昨夜你在枕头边上,有没有把女监内部的事儿,跟你老公瞎唠唠?”

谢芳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惊颤颤回答道:“报告大队长,没有,没有!”

可是我从她慌乱的眼神,立马就判断她肯定是把那件重要事情说出去了。我“铁拳头”的威风就发作起来,咬着牙根儿说:

“没有?你敢说没有?我在那个客房里装有窃听器,要不要把录音放给你听听?”

谢芳扑通一下就跪下了:“报告大队长,没有,我真的啥也没说呀!你不能冤枉我!我”

“你嚷嚷个啥?”我喝住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反转到背后,像拎一只小鸡把她拎起来:“你,看着我的眼睛。咦,看呀!你不敢看,你心里有鬼?你看呀!”

谢芳就不得不转过脸,看了我一眼。这个臭婊子到底嫩了点,她的眼睛与我对视一会儿,脸上就大汗如注,手心冰凉,脸孔煞白,身子筛糠一样颤抖。

我哈哈一笑,说:“谢芳,你敢说没有?我看你肯定把我们女监的秘密透出去了,你赶快写封信去封你老公的嘴,啥责任也不要你负的。快,这儿有纸有笔,你就在这儿写吧!”

可谢芳这个臭婊子还是一口咬定啥也没有说,审了她一点钟,她的两只细胳膊儿差点被我拧脱臼,她就是不改口。

最后,我看从她嘴里抠不出个屁儿来,就说:“谢芳,你今天也不要干活了,你就在这儿写交代。交代写不好,你就别想当这个保管统计员,也别想减刑提前出狱。”

我用食指在她脑门上一戮,她的后脑就往墙壁上“咚”地一敲。我说:“何去何从,你好好想想吧!”

我把仓库下了锁,同时也给自己心里下了锁。我的脑子像是结了冰块儿,啥事也不会想了。我的天,这事要是真的捅出去,我洪月娥当不了这女监的大队长且不说,我还准是这“半月楼”

的一名女犯呀!

我在车间里乱转了一会儿,脑子慢慢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我得赶快跟朱亦龙取得联系,让他快来商量对策。可我刚走到大队部办公室门口,听到章彬彬正在跟谁打电话。我没敢进去,就站在走廊上听着,章彬彬捏着嗓门儿神秘兮兮地说:

“你到我们这儿来谈不行吗?什么?哦,好吧,中午,十二点,山珍酒楼二楼知道了!你放心!!你放心!好,不见不散。”

我的妈呀,事态比预想的严重多了!凭我当警察多年的经验,我把章彬彬那些七零八碎的话,拼凑在一起想了想,一个完整的意思就出来了:那桩瞒产私分的事儿,谢芳肯定是捅出去了,那个臭婊子可不是当个儿戏随便小广播,她是正里八经和她老公商量过,她老公更是捡个芝麻当西瓜,当作天大的事情要向章彬彬报告。我一看手表已经十点半,天呀,中午十二点,他们就要在山珍酒楼碰头,我得赶快给朱亦龙打个电话。

章彬彬——

接过高汉文的电话,我在办公桌前坐了十多分钟,才从可怕的惊骇中清醒过来。太不可思议了,高汉文说我们女监有一个贪污团伙。这可能吗?那会是谁?洪月娥?高汉文特地交待这事绝对不能让洪队知道,难道跟她有牵连?一个二十多年的老警官,全省有名的“铁拳头”模范警察,竟会在铁窗之内干这种勾当?我自己提出许多疑问,又立即一一推翻。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想马上报告赵监狱长,可转念一想,又把电话放下。我总觉得这事太突然,太蹊跷,还是弄出个眉目来再报告吧。

回到家里,我给小黛留了个字条,说我外出有事,叫她中午到干妈家去吃午饭。

随后,我就急匆匆往城里赶。我们大队有一辆北京吉普,可这会儿车钥匙在洪月娥手里,我不便向她去要车。好在女监门前公交车十多分钟就来一趟,我跳上车,一个来小时就到了西源市。12点整,我准时到达山珍酒楼二楼。正是食客纷至沓来的时候,几十张小餐桌几乎都坐满了人。我的目光从许多陌生人的脸上扫过,竟没有发现高汉文。嘿,这家伙真不守时间。我正想找一张空桌子坐下,最里边一个小包间里走出一个瘦高个,一个劲朝我招手。嘿,还真是高汉文!他换了一身脏兮兮的牛仔服,鼻梁上架一副墨镜,像国民党特务似的,我当然没能及时认出他。

我们在小包间落了座。服务员小姐问过我们要点的菜,又沏了两杯茶,转身走了。

我低声问道:“高先生,有什么事?请快说吧!”

高汉文说:“章大队长,请你先喝茶,不急。”

我抿了口茶,说:“请你快快说吧,下午我得准时赶回去上班。”

高汉文取下墨镜,换上平常用的近视眼镜,从镜片后面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瞅着我:“章大队长,如果你们大队有人贪污偷盗,你敢不敢管?”

“那还用问吗?我们警察就是专门跟犯罪行为作斗争的。”这样回答的时候,我心里就想莫非洪月娥真的出了事?

高汉文又问:“如果这个犯罪的人,是你的老同事,你的好朋友呢?”

“我当然照样会管的。”我心想八成是洪月娥了。

高汉文那窝囊劲真叫人受不了,他从近视眼镜片里射出的目光依然那么犹疑不决:“你、你、你能用什么担保呢?”

“用我警帽上的国徽!庄严的国徽!”

高汉文说:“可是,这个犯罪的人也是个警察”

“高先生!”我气得霍地一下站起来,“你如果是约我来穷开心的,对不起!恕不奉陪,我先走了!”

真的,我哪有闲工夫,一边跟高汉文谈话,我一边还惦着小黛是不是吃午饭哩。高汉文一味磨磨蹭蹭,真让人受不了!

高汉文一把拉住我:“章大队长,别生气!别生气!这年头,警察里头也有坏人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写得密密麻麻的信。

“这是检举信,请你过目吧!”

我飞快看了一遍。检举信果然是谢芳写的,说从某月某日起,洪月娥与兴隆鞋业公司的余科长互相勾结,每周每月都贪污盗窃大批女犯们制成的运动鞋、登山鞋,哪月哪日隐瞒多少,哪月哪日从仓库提走多少,一次一次,写得一清二楚。可见谢芳是被迫而为,一直就等着这一天了。我立即想起这半年来,洪月娥把车间生产一直紧紧抓在手里,任务又不断增加,女犯们叫苦不迭,原来他们背地里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毫无疑问,谢芳的举报是绝对可信的。洪月娥呀洪月娥,你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高汉文诚惶诚恐地说:“章大队长,我把这举报信交给您,也是把谢芳的小命儿交给您了!您”

“高先生,请您一百二十个放心!”我想,我凝重的脸色和郑重的声音,肯定能够让检举者放心的。“我们一定会尽快把这事查个清楚,同时也能绝对保证谢芳的安全。再见!我先走一步,但是你至少在一刻钟以后才能下楼。”

我出了山珍楼,快步往公交车站走去。一辆桑塔纳轿车突然在我身边停住,车上走下一个大汉,我还来不及看清是个什么人呢,他把我一家伙就拽进车里去了。他一边猛踩油门,一边吼道:“坐好,坐好!章大队长!”

现在我才看清了,这家伙就是洪月娥的姘头,那个跟我们大队合作的兴隆鞋业公司的余科长。我大声叫道:“你想干什么?

啊!”我本能地伸手去开车门,可是车门早被锁死了。

“老实坐着,别嚷嚷!”余科长低声喝叱。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继续大声呐喊。

余科长把裤筒往上一拉,就从长统袜里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威胁说:“叫你别嚷,你还嚷?再嚷就给你放血!”

我用眼角的余光斜睇余科长。这家伙一米八几,虎虎彪彪,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握着匕首。我掂量要在车上跟他较量,肯定是以卵击石。惟一的办法,只有跟他磨时间,然后见机行事。

我说:“余科长,有事你说吧,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商量。”

余科长稳稳地开着车子说:“这还要问我吗?你刚才去山珍酒楼找谢芳的老公干啥?”

我愣了三秒钟才回答道:“我们五大队昨晚给谢芳和高汉文办了婚礼,这家伙还不满足,想来打我的关节,再给谢芳批三天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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