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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各类人物良知检测:底线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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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淮海战役吧?

是啊。仗没打完,你父亲就负伤了。咱们的增援部队开过来以后,首长让我把你父亲从阵地上背了下来。谢谢您,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爹死时我才生下三个月。我娘后来提到过您。淮海战役结束后,你父亲的伤还没好,所以就留在了地方。我呢,就随军南下了。渡江时我也负了重伤,可我幸运地活了过来。后来我回了家乡。回来的第三天,我就来找你父亲。

大伯,那是哪一年啊?

是一九四九年秋天。我记得很清楚。唉,当时我也不知道你父亲还活没活着。那时候多乱哪!人的命就像小鸡一样。进你们魏庄一打听,你父亲还在,我就高兴坏了。我在你家住了三天,让你父亲帮我找一个人。

大伯,您找谁呀?

是找一个姑娘。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和她在二十里铺一个朋友家里住过,后来我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就跟她分散了。南下回来后,我到二十里铺找她,没想到那个朋友全家都被国民党杀害了,而我的那位姑娘却不知去向。我想,她单身一人可能不会走得太远,于是就找到你父亲,让他在这一带打听一下。

后来找到了吗?

没有,找了四五天也没见人影。

大伯,您是我爹的恩人呀,我爹会尽力帮您找的。

不能说我是恩人。其实,那场恶战,不是你父亲照护我,我有两个头也掉了。敌人的炮弹飞来时,我还傻乎乎的不知防身,你父亲猛地用身子把我压了下去。我没负伤,而你父亲却……

大伯,到了。最西边那个就是我爹的坟。

凭吊之后,天已近午。

回家吧,大伯,不要太难受。人死后是不能再活过来的。假如我爹真有灵魂的话,他一定会激动得掉泪的。魏安说。

咱虽然相距只三四十里,但平时都很忙,我跟你父亲聚一块也不容易。从部队回来,俺俩只见过两次面,现在想起来,是太遗憾了。张铁胆说。

如果我爹活到现在,您俩都离休了,就有时间说话了。

你父亲是英年早逝啊。他被拔了白旗,这事我最清楚。五八年那时候,刮共产风,办大食堂,搞一平二调。干不干都有吃的,干好干坏一个样,推水车不挂链子空跑,翻地隔一锨翻一锨;又刮浮夸风,说是一块红芋重三十多斤,一亩地产小麦两千多斤,哪有那事?上级来检查时,便在囤里填上柴草,上面撒些粮食,检查团一看粮食蛮多。其实害了谁?害了群众啊!   

第一章 春 花(45)   

是啊,大伯,我早就听说我爹因为看不惯,说了一些实话,便被打成了白旗。他的死就是因为打了白旗,当然也有点因为我。

孩子,你怎么这样说?

大伯,事情是这样。我爹打成白旗后,就被赶回家了。听我娘说,他回来后就被当成坏人对待。重活总是让他干,谁也不心疼他。五九年春上闹饥荒时,有一天队里一粒粮食都没有了,已经停了两顿伙。这时,上级通知让去二十里铺拉吃的。队长去了,另外去的一个人就是我爹。他俩赶着一辆牛车。为啥让我爹去呢?据说是因为我爹是坏分子,在路上不敢偷吃粮食。就这样,我爹去了。可我爹已经饿得快爬不起来了。那些天,上级供给的粮食非常少,听说每人每天只四两面。而我刚生下不久,需要吃奶。我爹就让我娘多吃一点儿,而他就只好少吃一点儿。那时候,这一点儿饭可非常重要啊。唉,就是这样,我爹当时就快不行了,队里让去,不去不行。那次拉的是红芋干。回来的路上,那个队长走一路吃一路,而我爹眼睁睁地看着一车红芋干没吃一片儿。真的,我爹回来说他没吃一片儿。当我娘从大伙上领回红芋干汤喂他时,他已昏过去了,喊了一阵儿,他再也不会答应了。就这样,我爹死了。那天夜里,那个队长也死了。他是给撑死的。他吃了一肚子红芋干,回家喝了水。因为他渴,据说没少喝水,红芋干一泡,就把他给撑死了。而我爹却是饿死的呀。大伯,就是这样,我爹眼前放着一车吃的没去尝一尝。是怕挨整不敢吃,还是舍不得吃群众的救命粮呢?后来有人说我爹胆小怕挨整,但多数人都说我爹是个好人。那个时候人都快饿死了,谁还会怕挨整呢?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大伯,我爹……我爹就这样死了!

唉,要是活到现在该多好啊!

大伯,我对我爹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住了他这个名儿。他没有留下照片。我娘说我有点像他。我哥和我姐都不像。唉,想来想去呀,还说什么呢?假如我爹活到现在,我也不至于在家干一辈子活了。但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我要是靠我爹捞到一个好差事,说不定我也会像有的革命后代那样变质了呢。

说得对,孩子。一个人不管是干什么,只要不胡来,都能活出个人样儿来。

是的。是得活出个人样儿。大伯,我们姊妹三个现在过得都还说得过去。我姐就嫁在东边的刘村,日了过得不错。我哥常年在外边跑生意,挣了大钱。我呢,刚才你也看到了,虽然在家劳动,可我会木工,每年也能挣些钱,房子什么的都换新了。

孩子,这样做好,靠自己的劳动致富,这是政府允许的呀,只有这样才光荣。

大伯,我现在还年轻,要趁早多挣些钱,将来供两个儿子上大学,使他们能有个大出息。

好啊,孩子,你有眼光,有了钱就要花到正经地方去。

大伯,你说你的一个亲人走失了,现在找到了吗?

唉,直到现在也没个信儿。这几十年,我一直想找,可哪有那么多时间?找人不容易,已经快四十年了。现在你大伯闲了,想了却这桩心愿哪!

大伯,如果她真的是在这一带落脚,我想还是有希望找到的。这一带方圆十几里我都熟。再说,这一带有个传统,春天喜欢唱戏,现在曹家坡就唱着呢!明天咱就去那儿,到戏台上吆喝吆喝,这个法准行。哪里唱戏就到哪吆喝。另外,我再四下里找熟人问问。大伯,你就在我家多住些日了吧,反正你不上班了,在这多住几天也无妨。

孩子,我不能太麻烦你,你也忙啊。

别外气,大伯,这是应该的。只要能把人找到,我愿意穿破几双鞋。我爹如果活着,他也会这样做的。今晚回去,我要给大伯接风。一定要这样。大伯。

28

杨帆、王昆仑和潘龙走进牡丹阁后,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是的,他们三人这一次的确是胜利了。他们如果不提前逃离党校,今天怕是还难占领女娲大酒店的这个顶级雅间。杨帆和王昆仑尽管最近几天不断到女娲大酒店来,但都未能进入牡丹阁,总是被别人抢了先。潘龙很少有机会到这高档酒店消遣,所以至今与徐二娇无缘一见,只是耳有所闻。这次他见杨帆和王昆仑溜了,便也尾随而出,同他俩一起来到了这里。进了心倾神驰之地,三人顿觉长了精神。徐大娇把他们领到房间之后走了,徐二娇因事还没有来。这时,三人想入非非。徐二娇与徐大娇是孪生姐妹,若是着装相同,姐妹俩迎面走时,就像一个人在照镜子。姐姐的美貌早让三人垂涎欲滴,但碍于她是市长的女人,谁也不敢对她妄动手脚。妹妹名花无主,可她是个冷面美人,杨帆和王昆仑一个月前来牡丹阁时同别人一样受到了冷遇。说也奇怪,他俩对徐二娇的冷不但不反感,反而觉得非常有趣。在来酒店的路上,他俩和潘龙商量,中午设法逗逗徐二娇,即使不能让她转冷为热,哥们儿也能乐在“逗”中。   

第一章 春 花(46)   

三人刚刚落座,就听到外面有一个高嗓门在嚷。接着,赵二炮和陈建设闯进门来。

你们三位领导怎么来这么早?如果你们没有要事商量,今天中午咱就合席吧,单由我买。赵二炮乐哈哈地说。

两位老板是冲着徐小姐来的,一看我们占住了位置,不得不舍几文铜,来个委曲求“坐”啊。王昆仑挖苦说。

不,不。赵二炮慌忙否定。平时想请领导也请不到,今天碰巧见到你们,就得表表心意嘛。

赵二炮和陈建设坐下后,徐二娇便进了房间开始倒茶。在她很专业地倒着八分杯的时候,一束束目光便在她全身上下纤悉无遗地扫描起来。

小姐,你贵姓?杨帆故意问。

姓徐。

哪个徐字?是中午说话的那个吗?杨帆又问。

中午都忙着吃饭,谁还顾得说话呢?潘龙嘻嘻地笑。

不是,是双人旁加个多余的余字。徐二娇解释。

哎,徐小姐,恐怕不是多余的余吧?像你这样的女孩在这个地球上越多越好,有谁会觉得多余呢?王昆仑插言。

大概是剩余的余吧。潘龙说。

这也不妥,难道别的姑娘都嫁出去了,唯独徐小姐没人要吗?杨帆又说。

我想一定是这么回事:在咱女娲大酒店里,现在其他房间的花都开过了,只有这里还剩下一朵含苞待放,这一朵就是徐小姐。潘龙解释。

在座诸公都哈哈大笑。徐二娇仍然保持着庄重的仪态,直到冲好最后一杯茶。

徐小姐的倒茶水平很高,是受过咱娲城白天鹅技校培训吧?赵二炮开了腔。

不会的,白天鹅技校只能培训出丑小鸭,人家徐小姐哪会去那个地方受训?潘龙又说。

又是一阵开心的笑。

徐小姐,茶里没放冰糖吗?王昆仑问。

先生请稍候,我这就去拿。徐二娇说着把茶壶放到墙角柜上,转身出去了。

王行长,你还吃什么冰糖?难道徐小姐的“冰”味还没尝够吗?我们可没把她逗笑啊!陈建设说。

我就不信她一直冰下去,等会儿再逗她。潘龙说。

好,今天中午就看潘老弟啦,你能把她逗笑,我就服了你,让我喝多少酒我都认了。赵二炮怂恿着。

好,好。几个人齐声说。

各位领导,还是大家都下手吧,争取众人博取一笑。潘龙没有把握,就只好鼓动大伙。

徐二娇拿来一袋精装冰糖,先往潘龙的茶杯里倒进几块。

还是潘老弟有面子,徐小姐先让你尝她的冰味。赵二炮又开始打诨。

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潘龙说。

哎,徐小姐,你给潘秘书杯里好像倒进个什么东西。杨帆说罢端起潘龙的茶杯举到徐二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