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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灰色的童年和极度压抑的青春期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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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说胡话,人一辈子有什么样的成就是不能强求的,更不能用命去赌啊!不要说些不着边的话,我相信你会比他强的。”

女人这样支持自己,莫名不再牢骚了。电视里,韩剧还在没完没了地演着,已经是十点多钟了,莫名打着哈欠,把电视关掉,抱起女人,上床睡觉了。

这一日,莫名正在家里闷坐,突然接到汪明顺的电话,告诉他已经和毛兴打过招呼了,毛兴同意本周六见见他。然后问莫名准备在哪里安排,怎么安排。莫名一听有些懵了,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从懂事到现在,酒倒是没少喝,可那都是在同学聚会上啊,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想说啥就说啥,要安排作家协会主席,还真有些摸不着门路。尽管这些人物在他的眼里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而且他认为他们的文章也实在不高明。可是现在情形不同,现在是求人家,便虚心向汪明顺请教,说自己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一切听老师的安排。

汪明顺在电话那头哈哈的笑了起来,说莫名还年轻,要多积累这方面的经验。莫名一面点头,一面嗯嗯啊啊地答应着。汪明顺说那他就代劳了,莫名又连声说感谢的话。那头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说,文化广场对面有一家饭庄,很有一些特色,味道不错,档次价格都合理,就定在那里吧。莫名忙说行,就问了坐车的路线。汪明顺告诉他之后,又让他把以前发表过的一些文章拿去,给毛兴看一看,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莫名一看日历,是星期三,还有三天,从笔筒里取出笔,在记事本上记下一行文字:本周六,宴请作家协会毛兴,勿忘!

周六的早晨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好不心烦!

“这天气讨厌死了!”早早起床的莫名拉开窗帘后,看着外面斜斜的细雨说。唐柔也起来了,一边脱睡衣,一边揉着眼睛向外面看了下:“不就是下点小雨吗?你也这么动情绪!”

“我就是讨厌这样下雨的天啊,要么就下得倾盆瓢泼,把这个世界彻彻底底地洗刷一遍,那多有境界,多有力道!这毛毛雨最是恼人,好像下在人的心里,把本来烦躁的心浇得湿湿的,更加烦了。居然有那么多文人赞美江南的雨,我要是看到江南的雨能气疯,不紧不慢折磨人!”

“别发感慨了,快点洗漱吧,好好收拾一下!”唐柔觉得莫名的脾气越来越坏了,看见不顺眼的事就会感慨一通。可能是工作的事把他逼的,早点找到工作就好了。

到饭店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见了汪明顺。莫名赶紧伸过手去握,汪明顺伸过手来握住莫名的手,却别过脸去对唐柔说:“小唐今天打扮得可真迷人啊!”

“老师过奖了,我也不怎么懂得打扮的,再说我们现在也没有工作,挣不来钱,也没有资本打扮啊。今天简单收拾了一下,怕要给老师丢脸了!”

汪明顺松开了握着莫名的手,仍旧对着唐柔说:“等莫名工作挣钱了,让他给你买新衣服,给你买进口的化妆品。女人就怕收拾的,本来七分的人才,一经打扮,就有十分的模样了。更何况你这样十分的人才,稍微打扮一下,就是二十分的模样!”

汪明顺只顾着和唐柔说话,站在一旁的莫名心里又开始厌恶起来,“我的女人,我还不知道有钱了给她买化妆品买新衣服吗?”这样想着,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唐柔眼尖,赶忙停止了和汪明顺的谈话。

“外面太晒,老师快往里请!”唐柔说着拉开了饭店的门,汪明顺笑呵呵的走了进去。莫名跟在后面,刚走过门的时候,唐柔在后面推了他后背一下。

这个饭店光看样子也知道很有档次了,微蓝半透明的立地窗从地面一直挂到二楼,豪华雅丽。服务员齐齐整整清一色十八到二十的小姑娘,开门就是一脸微笑,声音甜甜的请客人往里进。自己从没来过这么好的饭店,要不是为了找工作,是绝对舍不得花钱来这地方消费的。

可是又不知道毛兴是什么样的人,肯不肯帮忙?这一顿饭钱可是够参加两次招聘会用的。虽然参加招聘会找工作的希望很渺茫,可是走这样的门路心里也是一点儿底都没有。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换来的就是这样卑躬屈膝地求别人施舍一个赖以生存的糊口的饭碗吗?莫名这样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包房的门开了,进来一个高个的中年男子。

“可把你等来了,这两个小孩儿都着急了。”汪明顺说完站起来把中年男子让到了主位上。

莫名和唐柔都站起身来等着汪明顺给介绍。毛兴坐好之后,汪明顺对着莫名和唐柔说:“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象征主义流派代表诗人毛兴先生,快来见过毛老师。”莫名和唐柔双双向毛兴鞠了一躬。毛兴赶紧站了起来,让二人坐下,说:“不要客气,我很烦这些礼节的,以后再不要这些繁文缛节,很烦人的。不光自己麻烦,别人也麻烦。你站起来给我鞠躬,很费事,我还得站起来要你别鞠躬,太麻烦!”

汪明顺说毛先生是不拘小节的,以后在毛老师面前就不要客套了,两个人才慢慢地坐下,请两位老师点菜。

在等菜的当儿,莫名从包里取出几张晚报,上面有几篇之前发过的文章,递给毛兴。毛兴接过来之后,并没有细看,说:“我是写诗的,对这类的文章是门外汉。”简单地翻了一下说了两个不错便还给了莫名。莫名接过报纸,心里又是一阵的不痛快。心想:其实你可能真就是个门外汉呢!

旁边的唐柔知道莫名的心思,赶紧咳嗽了一声,莫名明白,默默地把报纸放进了包里。

汪明顺和毛兴一边抽烟一边谈着作家协会里的事情,乱七八糟的,莫名和唐柔都似懂非懂,听不明白。唐柔偷眼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作家协会主席。个子很高,要比汪明顺高一头,不过没有姓汪的胖,也没有姓汪的白,看起来比姓汪的更有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浓密的头发很长,也很乱,好像很久没有打理过。棕色的脸膛,铺着几道很有艺术感的皱纹。没留胡子,说话声音很沙哑。仔细琢磨,倒有些诗人的味道,不知道是故意这样装扮的,还是天性使然。

不一会儿的功夫,菜上齐了。莫名赶忙站起来给两位老师倒满酒,毛兴一边看着莫名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一边指点着说:“倒酒是有很多学问的,啤酒讲究‘歪门邪道’和‘卑鄙下流’,这样倒才能不起沫;白酒讲究分寸,八分正好,少了显得不够气量,多了则失去了意境,成了牛饮。”

莫名已经把汪明顺的杯中倒满了酒,毛兴还在讲说着他的酒文化。汪明顺就赶紧让莫名快点谢过毛先生的指点。莫名赶忙点头称是,说以后还得多多向老师学习,却一眼瞥见刚才给汪明顺的杯中倒了满满的一杯,一时感觉有些坐立不安了。还好汪明顺没有说什么,毛兴仿佛也没有注意。这帮家伙怎么这样奇怪,都自诩为不修边幅,不拘小节,却有这么多说道。

看起来随随便便,却偏在这上面下功夫。把心思花在作文章上不是更好吗?把文章作得严谨一些,把这些事情做得随便一些,不好吗?这算什么呢?难道文人就应该这样吗?自己给自己戴上了文人的帽子,就得拿出这些把戏来糊弄人吗?文人不应该靠文章说话吗?如果这帮家伙把心思多放在作文章上面,在这些烂七八糟的小事上少费点心,本市文坛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平平淡淡、死气沉沉的。唉!文坛,这帮家伙经常挂在嘴边的文坛如今已经快要变成酒坛了!

莫名坐在凳子上想了一大堆,脑袋里面乱嗡嗡的。毛兴只顾着和汪明顺谈话,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唐柔在一旁听着毛汪二人的谈话,很入迷,时而插上一两句,显得天真无知,逗得毛汪二人不时发出哈哈的笑声。

因为缺乏经验,莫名不知道该如何作为,只是不停地劝酒劝菜,不停地倒酒点烟。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毛、汪二人喝得差不多了,菜基本不吃,只是闲聊天,不时地问唐柔几句,唐柔的每次回答都会使他们大笑几声。那笑声传到莫名的耳朵里,引起一阵反感。看来毛兴今天很开心,事情应该差不多。可是自己又不好意思提,又怕汪明顺喝多了把正事忘了,就给汪明顺使眼色。汪明顺点点头,胸有成竹的样子,借毛兴换烟的当儿,把莫名找工作的事说了。坐在一旁的莫名和唐柔眼睛直直地盯着毛兴,心也提了上来。就怕毛兴显出一脸为难的表情,事情就不好办了。

要是他勉强答应的话,事情也没有多大希望。毛兴听汪明顺说完之后,使劲吸了一口烟,然后长长地向外吐了一道烟气,吐完之后满口答应说:“行,没问题,这事情好办。”两个人的心一下子安安全全地落回了原处,赶紧站起来,给毛兴鞠了一躬。毛兴照旧说不要客气,很严肃地说:“这事情不能着急,得一步一步来。

我回去和作协其他几位老师研究一下,发展你为咱们作协的会员,工作的事情等你进了协会之后再考虑。”虽然这只是第一步,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加入作家协会一直是自己的梦想。早就想要加入这个团体,没想到今天居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毛兴一口就答应了。虽然现在作协内部比较混乱,但是等自己加入之后,一定要努力改变现状。为作协,为文学多做点事情。想到这些,他不禁找回了许多自信,开始有些豪情壮志了。

外面热辣辣的太阳光芒撒进来,火火地烤着人的脸面。毛、汪二人的脸上油汪汪的,站起来对莫名说已经吃好了,得回去,晚上还有一个酒局。莫名又是谦虚了一番,说以后免不了还得麻烦两位老师,到时还得请老师多关照。毛、汪二位自是说不必客气,就一前一后走出了饭店。饭钱是莫名去卫生间的空儿结的,四百八十块,心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非要老板给便宜三十,就交四百五十元。

老板说死也不干,莫名说要发票,老板说那就便宜十块吧,莫名方心满意足地给了钱,觉得捡了很大便宜。出来又客套了几句,给毛、汪二人打了车送走之后,便和唐柔步行回家了。

谁料到十天之后毛兴离职了,代其位的是刘明,市委宣传部的干部,兼任作协主席。还指着他进作协呢,还指着他找工作呢,怎么就下来了呢?莫名赶紧给汪明顺打电话,电话接通了,汪明顺很平静地说:“没什么,正常的换届。”汪明顺好像没明白莫名的意思。莫名焦急地说:“那我进作协的事还有戏了吗?”

“这个得等一等了,毛兴现在下来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让他帮忙,确实有些难为他。”“那怎么办啊?工作的事不也泡汤了吗?”“还不能这样说,还可以找刘明,毕竟他还是市委宣传部的干部,门路要比毛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