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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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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什么?”吴桐问。

“从今往后,我不能多麻烦你了。”双桃低着头说。

“是怕你姐不高兴?”吴桐问,又说,“你们是姐俩,怕啥?”

“你,你不了解女人。”双桃一笑说。

吴桐也一笑,他想起老家一句话:姐夫小姨子,一个炕滚席子。

他说:“行,你也学得差不多了。”

“你又臭我。老师还不知道学生的水平?”双桃说,“不过,我现在查词典挺溜道的。”

“翻着词典谈恋爱?”吴桐打趣说。

“谈屁恋爱?”

“你……不爱马尼?”

“和个熊瞎子似的有啥可爱的。”

“那……”

“无爱可恋,是求偶。翻着英汉词典找丈夫,他妈的浪漫大了。”双桃一不小心说出句粗话,并夸张地把那本厚厚的《英汉词典》抱在怀里,像要立刻出发,却是一脸的茫然。

吴桐的心轻轻一震,他端杯喝了口茶,似乎从茶的苦味中品味出双桃心中的苦涩。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并不真正了解这个小姨子,只觉得她作派乖张,没心没肺……

“求偶咋,找丈夫咋,正当防卫。”吴桐安慰说,“说‘女怕嫁错郎’而不说‘女怕爱错郎’,就是说女人是‘嫁’字当头的嘛。”

双桃看着吴桐说:“没想到你还挺会说宽心话呀,以前咋不知道啊。”

吴桐说:“因为你老把眼光放在发现我弱点上。”

“少来啦,我不就说了句不是老板长了个老板肚吗?你就抓住不放,现在你真成老板了,那话我从此收回,行了吧。”双桃说。

“你也别臭我,我没当什么老板,不过也怪,自到泰达后,肚子倒一天天小起来了。”吴桐说。

“工作累的?”

“叫你姐累的。”吴桐脱口而出。说毕方意识到这不是句能对小姨子说的话,不由红了脸。双桃淡淡一笑,没吭声,她给吴桐杯里续了水。

“我看你还像个大学生,跟和我姐谈恋爱时一点没变。”双桃说。

“表扬还是批评啊?”吴桐问。

“自己寻思吧。”双桃说。

“肯定是批评啦。社会变,人不跟着变,就会被时代的列车甩在后面。”吴桐说。

“被甩的可不是你,你现在已经乘上了火箭,成了风云人物,而我们这些失业者彻底被甩下了。”双桃又恢复先前沉郁的神情。

“你不是正急起直追吗?”吴桐安慰说。

“追啥?追熊瞎子倒是。”双桃自嘲。

“这没什么不好,追上马尼就等于搭上了国际列车。”吴桐说。

“你笑话我?”双桃瞄着吴桐问,“我知道你心里是看不起我的。”

“没有,真的没有。”吴桐说,这是他的心里话,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对双桃一厢情愿追求马尼的不予认同,那么现在他认同了,因为双桃需要生存,还有她的女儿,不能坐以待毙啊。他说下去:“抛开马尼不讲,我觉得你能找个外国人也不错。”

“为什么?”

“生计问题起码可以得到保障,还有……”

“还有什么?”

“外国男人比中国男人好。”吴桐说。

“别忘了你就是中国男人啊。你也这么说?”

“对,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是中国特色。”吴桐说。他这么说完全不是附和双桃,而是真的这么认为。自到泰达之后,多有机会进入一些场所,目睹一些龌龊,感触颇深。有一次接待北京来的几个学者,吃饭的时候一个个还说今论古,满腹经纶,道貌岸然,正人君子似的,可一到夜总会立刻就放浪形骸、斯文扫地、丑态百出。当时他从心里冒出这么一句话:男人的丑陋男性比女性更清楚。

“那我倒要问一句了哥,你自己怎么样?算好、算坏?”双桃冷丁冒出这么一句。

“替你姐打探?”吴桐笑。

“没义务。”

“我觉得,在男人堆里,我还算是好的吧。”吴桐自我评判。

“只是不知道‘红旗还能打多久’是吧?”双桃笑眼望着吴桐。

“我是想永远打下去呀。你不是帮你姐对我约法三章了吗?我不规规矩矩行吗?”吴桐怪声怪气地说。

“听你这话冤乎乎的,别忘了,我那是帮你,不用这个办法你能去成泰达?能……”双桃缄口,但吴桐清楚她想说什么。

“所以我才报答你呀。”

“你报答我什么啦?”双桃问。

“教你英语不算报答?”吴桐反问。

“算,算。”双桃承认,“哪敢埋没你的成绩呵。”

“那就开始学吧。”吴桐说。

“哎呀,还学看都几点了,时间咋过得这么快,你快回家吧,走吧!”双桃下逐客令。

吴桐站起身来竟有些不情愿,一想到要回家,心里就有些怯怯的。他同样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好了,姐好像窝着火,回去别惹乎她。”出门时双桃叮嘱道。

第六章

吴桐回家的路上可以用“快马加鞭”来形容。“马”是一辆崭新的出租车。“师傅,路上没人,快点开。”他不断“加鞭”,恨不得飞到家门。他承认,他现在真有些打怵双樱,这些天她看自己,横竖不顺眼,又不知为了什么。

他很希望回到家双樱能睡下,可没能如愿,双樱在看电视,见他进来没任何反应,这在他意料之中,他问句:“萌萌呢”,没有答腔,这也在意料中。他去到萌萌房里,开灯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然后关灯出来,走到沙发与双樱并肩坐下,他想和双樱搭讪几句,不料双樱用遥控器关了电视,他清楚这是她“找事”的前兆。

“怎么啦!”吴桐尽量压低嗓门,“到底怎么啦?”

“电视有啥好看的?里面的美人摸不着也勾不着。”双樱答非所问,冲劲十足。

“你,你到底是怎么啦?”吴桐看着双樱。

“怎么啦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说,我死也要死个明白。”

“死?你活得有滋有味儿,巴不得活两百岁呢。”

“有事,你说明白。”

“九月二十六日那天你干什么了?”双樱冷丁问。

他愣怔一下,随之思想开了小差,他记起金正写的一本书,审案子的,公安一上来就问犯人某年某月某日干了什么,犯人想不起来,只得像大海捞针般一点一点回忆。他觉得眼下自己和双樱都成了书中人物,双樱是公安,自己是犯人。

“说呀,九月二十六日。”双樱抓住不放。

“上班啊。”他答。

“晚上。”

“晚上我回来了。”

“回来得很晚。”

“回家晚就是有应酬。”

“什么应酬?”

“隔这么久,记不起来了。我想想。”

“快编筐编篓!”

“我编什么筐什么篓?”吴桐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情绪有些激动,在沙发和门之间有限空间内踱着步子,像只困兽。

“不编就快说。”

吴桐走到沙发对面,正视着双樱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但我要告诉你,没有这种事情,你有证据就指出来吧。”

“指出来?”

“指。”

“我要是指出来怎样?”

“怎样就怎样,执行协议也行。”

“这是你说的?”

“我说的。”

“那我指啦。”

“指,我听着。”

“那晚你在谈生意。”

“可能。”

“只和一个人谈生意。”

“一个人?”吴桐皱起眉头。

“对。一个人。”

“什么人?”

“美女。”

“王梅?绝对没有,绝对……”

“我说王梅了吗?世上就王梅一个美女吗?”

“那是谁呢?”吴桐自言自语。

“你自己清楚。”

吴桐又重新踱起步子,当重新面对双樱时他说:“我想不起来了,你再指。”

“非让我指出来不可?”

“指。”

“好,什么人我先不说,你们谈了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大生意。”

“大生意?”

“对。”

“什么大生意?”

“买卖地球。”

“……”

“生意很合算啊,一元钱就买下了。”

吴桐张张嘴没出声,可他能听见自己的心“嗵”一跳,像鼓被敲了一锤。到此,一切已了然。他只是想不出双樱是怎么知道那晚自己和许点点在一起的?她跟踪了……还是……

“还用我再指下去吗?”双樱以胜利者的姿态注视着一脸难堪的吴桐。

“行啊。”吴桐已无心对应,心里仍思索着那个让他迷惑不解的问题,还有该怎样对双樱讲清楚。

“和你差不多的个子,瓜子脸、长头发,一甩一甩那个劲儿的……这些对不对?”

“对。”

“后来她挎着你出去,在门外你把她抱上出租车……”

“双樱你,你听我解释一下好不好?”吴桐急了,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双樱,他急于解释,双樱的话太刺激,他受不了。

“我不听你的瞎话,只问你我说的对不对。”双樱不通融。

“对。”吴桐说。

“后来你们就找地方……胡搞。”双樱的语气是探询的,因为周囡没有提供丈夫和“美女”上了出租车之后的情况,只能由自己的推断来补充。

“……”吴桐又急又气连话都说不出。

“胡搞了?”

“你,你认为是这样?”吴桐哆嗦着嘴唇。

“对。”

“你说对就对。”

“你——”双樱顿时目瞪口呆。

“双樱你还要揭露我什么呀,除了搞女人,还有杀人放火、贪污受贿什么的,说下去,一直说下去。”吴桐语气陡然变得平和,连心情也变得平静,这种骤变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他本想等双樱稍稍平静下来后,好好向她解释一番,告诉她和许点点一起吃饭的原由,还会向她保证永不背叛她,但是在双樱认定他和许点点“胡搞了”之后,他改变了主意,不想那样做了,承认他搞了。这简直算是自掘坟墓的事体,可他做了,而且做过之后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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