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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鳅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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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瑞没回长虹宾馆,直接回了公司。小孙向他报告工作,一是饭店老板来电话问什么时候签约。再是匡副总来电话说今晚请关系单位吃饭,让他在公司等。小孙准备下班。国瑞问不是有饭局么?小孙说匡总说我可以不参加。他问为什么?小孙深不可测地笑,无语。小孙走后国瑞的心思又回到陶凤身上,想到陶凤抚弄他那东西时几乎不能自持。他着实有些后怕,也杂有一丝异想:陶凤的需要如果能得到满足,也许会对她的康复有益。随之脑中映现出“英雄救美人”的情景画面,弄得他呼吸加快,那东西兀地挺直,他自觉羞愧难当。

老匡和小许回来时他情绪稍有平复,稍待,便一起驱车去到那家定点饭店,又进到那间定点房间,竟然有种到家了的感觉。脱衣卸甲,轻松自如。落座不久,客人也到了。四十多岁,模样有些委琐。老匡简约介绍:杨处。介绍国瑞时国瑞呈上自己的名片。“杨处”接了说自己忘了带名片,反正电话号码匡总那里有。

饭吃得平淡无趣,起码国瑞是这么认为,碰了几次杯,相互讲了几个红段子(政治笑话)黄段子,不管是不是头一次听,皆哈哈一乐。尔后果盘便端上来了。让着吃了几片西瓜,饭局便告结束。

起身后老匡看着杨处说时间还早,一块去洗个澡,放松放松。杨处笑说免了吧。老匡问杨处是模范丈夫吗?杨处说不是模范丈夫可是模范国家公务员呵。老匡说只要不是模范丈夫我可要拉杨处“下水”了。说到国家公务员,这么点事才到哪儿?不够盘子不够碗的。闻听杨处就只剩下笑了。一起往外走的时候国瑞方明白不让小孙来是因为饭后有项目。

“放松”地选在海湾洗浴城。“这是本市规格最高,硬件(设施)软件(小姐)最上档次的洗浴场所。”小许在车上介绍说。

洗浴城的门面被霓虹灯辉映得五彩缤纷,巨大的“海湾”二字会使人联想到置身于阿拉伯土地。而进了大堂,异国他乡的感觉则更强烈:墙上挂着各种形态裸女画,不由你不想入非非。服务项目也是泊来:主打项目的按摩有非式、港式、日式、泰式、欧式……不一而足。

一进大堂一位男侍应生笑脸相迎,说匡总来了?今天几位?老匡说四位。侍应生说五、六、七、八号房行吗?老匡说行。侍应生从服务台小姐那里接过房牌,引领他们往昏暗的纵深处走去,皆如轻车熟路。国瑞突然意识到这里也是老匡“定点”场所,一直对他隐瞒,只是这回为什么要带着他来,他弄不明白。

走了一会儿,侍应生止步,指一排房门说各位老板一人一间,规格一样,说着将房牌发到每人手里。老匡拍拍杨处的肩说句杨处就一切行动听指挥,又说国总也同样呵。心照不宣,都进了各自的房间。

进屋国瑞四下扫了一眼,这里与高级宾馆的单人房没什么两样。惟能体现洗浴场所特征的是有一个与住室不成比例的大浴室,里面有一个又与浴室不成比例的大浴盆。还有一个小巧桑拿间。看毕,国瑞赞成小许所说硬件很上档。

他没急于洗澡而是先打开电视。画面亮起,宋祖英正在演唱她那首风靡全国的“好日子”。伴着这歌声国瑞开始脱衣,又进到浴室里。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国瑞以为是老匡或小许,说声请进。进来的却是一个细高挑小姐。小姐问句先生要搓背吗?国瑞忙说不要。小姐走了。国瑞草草洗了洗便穿上浴衣,坐在沙发上又看起电视。宋祖英还在唱着。他换了频道,真是活见鬼,一个长得和宋祖英像姐妹的模仿秀也在唱“好日子”。国瑞像被肥肉顶住了似地打了个嗝,赶紧又换了频道,这回是乾隆帝在过“好日子”和一个名妓在亲热。

又响起敲门声,那个小姐又进来了,说先生躺到床上吧。国瑞看着小姐秀气的脸,没动。小姐浅笑一下,说没关系的,这里很安全,我们老板认识中央的人。没人来查的。国瑞想的不是安全不安全,即使小姐不交底,他也知道安全不成问题,若没有安全保障谁都不敢开这种店。这已是公开的秘密。国瑞想的是自己要不要像老匡说的“一切行动听指挥”。另外,还在想小姐会“指挥”做什么花样?小姐问先生是头一次来吧?他点点头。小姐又说那就先做做保健按摩吧。国瑞尽管未做过保健按摩,可做过的比这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不存在下水不下水的问题。他只是不想和老匡小许一起做这种事。

正在国瑞犹豫不决时,电视上换了节目。本地新闻。一个重要会议在召开。小姐“啊”了一声,指着电视屏幕说,那个人我认识,他来过我们这儿,也在这八号房间。国瑞问哪一个?小姐上前指指正做报告的领导,说就他。

国瑞问他来洗澡?小姐说不光洗澡,也按摩也那个。国瑞不吭声。小姐说先生你的官职比上面那个人大吗?国瑞说我不在官场,没官职。小姐说人家大官都不在乎,先生还顾虑啥呢?国瑞没吱声,想也不能说小姐说的没道理,已经是潮流了。又想单纯保健按摩,也算不上什么,做做吧。便到床上躺下,闭上眼。小姐搭上手又与他搭上话,问他手法重不重,是本地还是外地人,做什么事等。国瑞能答则答,不能答则避。

做完了保健按摩,小姐说脱了上衣吧。他睁眼看了小姐一眼,看小姐的脸汗津津的,他冒出一句:累了吧?小姐笑了一下说不累。他说歇会儿吧。小姐说不用歇,该推油了。他问推油?小姐问没推过?他“嗯”了声,小姐说推油也是按摩,有泰式、欧式、非式、日式、港式等,可自选。他说不做了。小姐说钱是照套浴付的,不做就吃亏了?国瑞想想也是,便爬起来脱了上衣。重新躺下后小姐便在他后背上涂上油,然后用手搓起来,搓了几下说先生有火呀。他问红了吗?小姐说都紫了呢。国瑞叹了口气,想这事那事怎么会不上火呢?推了一会儿,国瑞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便与小姐攀谈起来,得知小姐是东北牡丹江人。

读过高中,这里有一个很帅的男朋友,两人正同居,准备明年结婚。他问以后打算干什么。小姐说要能攒够钱就开一家饭店。又是开饭店。他问开饭店需多少资金。小姐说小点的两三万差不多。国瑞不再吱声,想早些把国兴美食城开起来,然后以参股的方式把她们聚合在一块干,实现她们的事业梦。

他陡地颤栗一下,随之一阵彻骨的快意从那地方辐射向全身。小姐碰到了那地方。手像两只小鼠在奔跑。他呼吸急促,面红耳赤,无所措手足。

稍纵即逝,小姐的手移到腿部。国瑞回味着刚才一瞬的感觉,心跳跳的。

第二次“浪潮”随即卷土而来,这遭小姐是把手放在他那东西上,轻轻地揉搓。虽然隔着浴裤,可感觉真切,那东西兀地挺直起来。

“先生,那个吗?”小姐柔声问。

“什么?”

“找个小姐来吧?”

“怎么?”他没听清,或者没懂。

“先生不想做爱吗?”

“你……”

“不是我,有专门做的小姐,很漂亮的,叫一个来吧。”

“……不要,”他说,声音很细微。

“要不打飞机吧。”小姐说。“这个我来做。”

“不好,不好……”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

小姐不再说话,两手往下一撸,浴裤就退到膝下,事情就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

国瑞是独自离开海湾洗浴城的。他不想等老匡他们。一边沿马路缓缓行走,一边回想着刚才的过程。心情很复杂。不在于事情本身,而是反映出来的实际:自己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制定了行为规范又随意破坏),这注定自己一生将一事无成。

国瑞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常容容的电话,说有事要与他见一面,说完又加上一句:我请客。国瑞明白说这话只是一种姿态,因为两人吃饭怎么也轮不到她付账。他也把该说的话说到:行呵。你请客我买单。常容容在电话里笑起来。

常容容把地方定在一家咖啡酒吧,有餐饮供应的那种。国瑞提前些来到,在楼上选个位子坐下。服务小姐送来一杯水,刚开口问:“几位?”常容容的头便从楼梯口升上来了,左顾右盼,看见了国瑞。虽只见过一面,常容容的表情就像见了老朋友那样,开口说:“国哥真是的,一点儿也不浪漫,干嘛不到吊椅坐。”国瑞笑说:“我怕晕。”常容容说:“晕才好,人生难得几回晕嘛。”边说边朝吊椅坐位走过去,国瑞跟在后面,有一种挺美好的感觉。

在吊椅上坐下后,常容容荡起秋千,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嘴里依旧是抱怨:“我不打电话你是不会打的,真没劲,你这人呵!”

国瑞讪笑说:“刚见过不久么。”

常容容说:“都三天了呵。还不久。”

国瑞许是被常容容感染,不由来了精神,换副口气说:“以后我主动就是了。”

常容容笑了,说:“行啊,知错改错就是好同志。”

国瑞也笑了。

点了啤酒和几样西餐菜肴。

国瑞是头一次在这种场所用餐,感到新奇而舒适。在幽暗的灯光下,在悦耳的音乐声中,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他不由想起宋祖英唱的那首“好日子”,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也是好日子。他向常容容举起了杯。

“为什么干?”常容容望着他问。

国瑞一下子想起头一次和玉姐在饭店吃饭,他举杯玉姐也这么问。

他反问:“你说呢?”

看来,常容容比玉姐狡猾,不答,说:“想把球踢给我呵,不成,你来说。”

他不想说出玉姐当时说出来的话,说:“为事业吧。”

常容容不碰杯,一下一下摇着头,一字一字吐出声:“女—人—不—为—事—业—干杯。”

“那为什么?”

“为情感。”

国瑞打个嗝,接说:“那就为情感,干!”

“干!”

都喝了。国瑞把酒添上。

他问:“你电话里说有事,什么事呢?”

常容容露出不满的神情,说:“看你,刚坐下就公事公办,真没劲。实言相告,今天找你有好事,百分之百的好事,可你得为自己的表现赔礼道歉才成。”

国瑞没办法,笑说:“好,我道歉,道歉。”

常容容说:“罚一杯酒。”

国瑞二话不说,喝了一杯。

接受教训,国瑞不再问常容容,眼一直盯着她看,在柔和的灯光下,常容容的面部轮廓显得很圆润,色彩很鲜艳,像油画里的人物。他觉得容容这女孩其实很单纯,没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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