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推销员可以到处跑,这样他可以一边赚钱一边寻阿淳!他像触电一样全身一振,他要做推销员!他笑了,眼里闪着兴奋过度的光彩。
张健真的去作了推销员,不过那是在他过境的两年以后。两年中,自从他认定这个行当可以到处跑,可以去找淳,他就更加努力地工作。并且,在他送货、取货的过程中刻意地多结识一些朋友。他请他们吃饭,给他们好处,借以拉拢关系。
然后他开始婉转地向他们提要求。他极诚恳地说他将出手一批货,但寻不着客户……他很会把握说这种话的时机。那次还是他请几个朋友吃饭,酒过三巡,大家开始在酒精的作用下说一些推心置腹捶胸顿足拍肩膀拍胸脯的话,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与这个越境的中国小伙子,这个慷慨、重情义、有血气、有毅力的小伙子关系非同一般,大家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阿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
阿健等的就是这句话。
“不瞒你们,我最近确定想给商行拉点生意,可是我在这里才混了多久?我哪里有客户,全要仰仗各位朋友多提携了。”阿健说。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都去试试看,不就是一批木器吗?你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一个星期以后,阿健手里的几百件木器脱手,他给商行里做了件不算太小的生意。
两个月以后张健被试用为推销员。
半年以后他已经在缅甸四周跑了。在商行里,这个初出茅庐的生意人颇得顾主好感。
张健在商行里越干越红火,他作推销员两年以后,已经成了商行里的支柱。大部分客户都是张健拉到的,他工作成绩的优势已直接影响到商行的收入。
张健再不是四年前那个衣衫褴褛的越境人了。他现在穿的是丝织的衬衫,手上除了过去干活留下了些老茧之外,已养得白嫩了许多,两只10克以上的大戒指闪着金色的光。在当地的娱乐场,经常可见他呼朋唤友,谈笑风生。
有一次,他依旧昂首走进一家饭店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有他一位商场上的朋友正微笑着朝这边走着。张健信步走过去,很熟悉很有派头地拍了拍那人的肩。
那位朋友一怔之下才认出是他,应付地点了点头,说“你也在这里。”算是打了个招呼,便不再理会他。
张健很纳闷,回忆了一下,觉得最近与这个人并没有生意上的纠葛,平日里见面总是亲亲热热,不管是真是假,面子上总要摆出这幅架子的,这一次却是怎么了?如此心不在焉。
这时候身边的朋友热切地唤着一个名字奔了过去。张健顺着他的路线看去,原来远处站着一个曼德勒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那个人,凡是在缅甸做生意的,对他都有所耳闻,他现在在全国虽算不得首富,也绝不会错后几名。张健的朋友则一脸的媚笑,忙前忙后。仿佛惟恐做不了人家的奴才!
一股莫名的恼怒冲上心口,张健只觉得血直往脸上涌,两颊热辣辣的,像被谁抽了一掌。站在饭店大厅的角落里,看着几乎所有的光线似乎都凝在那位曼德勒巨富的身上,他忽然有一种深深的羞辱感。他以为自己已经活得很得意了,他可以在他的那个小圈子里很自在了,可他算得了什么?这一刻,这间大厅绝没有他的空间。他穿过人群,消失在门口的夜色中。
张健在自己还算豪华,至少在本地已很不差的公寓里失眠了。他懒散地坐在地毯上,坐在房间的黑暗之中,手上的香烟忽明忽暗,仿佛他的思绪,在黑暗中起起落落。
在酒店的那一幕依然在眼前闪现:辉煌的灯火,大城市来的巨富身上披着金色的光彩,从容地对周围的小商员们表示出恰如其分的冷淡和鄙夷,他的文明的举止,礼貌的客套,都透出一种隐隐的嘲讽,这深深的刺痛了挤在阴影中的张健的自尊心。
他张健在这间大厅里不止一次地显示过豪爽和潇洒,可是此刻在这个人面前,张健觉得自己过去在这里显示过的未免太微不足道了、这儿没有他的舞台了,他的登台亮相让他有一种滑稽的 感觉。
这世界上总有人活得得意。其实这个巨富也不过是缅甸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上的一个土商人,跟欧洲的巨富、东南亚的巨富、中东的巨富们相比,他是多么微不足道啊。
张健在黑暗中感叹着、领悟着,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阿淳了。他不肯承认这一点。他早已想好,自己做生意,发大财,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时候不知身在何处的淳一定会从报上,从电视上看到他的消息,一定会来找他,而他呢?他有了钱,有了势力就可以花更多的精力,调用更多的手段来找阿淳。关键是他张健先得有钱有势……所以很久以前,当淳的面孔在他面前出现的次数日益减少,当他每天忙于与人周旋,当他在生意场上的争斗中赢赢输输,他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他觉得现在没有精力去想淳了,当务之急是要立住脚跟,阿淳的事先放一放,等他有了更多的钱,等他有能力左右自己和更多的人……
如眼下张健盘算的,就是如何超越现在的位置,跳到更高层次的行列里去。他又要集中精力卧薪尝胆孤注一掷地行动起来了,他又要去进行危险的赌博了。
他苦心经营联系到一家公司,正准备帮这家公司挤跨自己所在的商行,把它兼并过来,他要以此为见面礼,确立他新的位置。
他已经设法让自家商行丢了两笔大生意,损失比较惨重,他做得不动声色。
似乎新的契机又在他眼前闪现了,他已经感到了某种牵引。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他一再得到这种牵引而扶摇直上。张健的心在暗地里喜悦着。他认为自己是个真正的赌徒。他赌的不是几个钱,他压上的是他的命,他的梦,他的一切,他赌的异常投入,也唯有如此,才能排除一切顾虑和杂念去赢得这场游戏。
可是这一次张健输了,他的老板比他棋高一招,他觉察出这一次一次的损失后面一定有内幕。尽管觉察的晚了些,已来不及挽救自己的商行但还来得及让张健竹篮打水一场空。老板暗地里投靠另一家公司,自动破产,将自己连同商行卖给了那家公司。为了羞辱张健,他建议公司再让张健去做体力活,否则就开除,因为张健与公司的竞争对手来往甚密。
张健辞去了工作。他去找那家大公司,求他们给一个职位。谁想到那家公司为了避免嫌疑,不致引起生意人中的丑闻,竟将张健挡在门外。但毕竟张健对他们曾非常“友好”,他们也不会太绝情。他们可以推荐张健到另外一个地方的一家小公司里做事。
张健别无选择,他必须退出这里的舞台。……
峰云见到张健的时候,张健正在变卖家产,准备搬走。一脸的失落被限制到最低限度。那些日子里他又想起了淳。如果她在身边,或许能给他些慰藉,可是她却始终不曾出现。无论他得意或失意,淳都不曾再次走进他的生活。
他在街上见到峰云,他发现峰云的眉目非常像淳,于是便情不自禁一路跟着她。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张健觉得峰云是命运带给他的淳的影子,这难道是命运再一次的牵引?!
“你相信这种牵引吗?”张健问峰云。
“你怎么回答的?”我问峰云。
“我含糊其辞,没有回答他。他不需要什么回答,他只是想说给自己听,给自己一个肯定。”峰云说。
“那么你到底相信不相信呢?”我问。
峰云说她不知道。但她确信一点,张健是找不到淳的,况且他从一开始就一相情愿地认为淳定然在缅甸,是不理智的,淳也许根本没有到过缅甸。
峰云还说,张健要找的根本不是淳。
第五章 跨越国境的军火走私秘密通道
目前已了解到通往金三角地区的军火走私秘密通道有三条:一条是从泰国北部的泰缅边境穿过丛林山区的马帮小道,通往缅甸,主要是掸邦反政府武装的驻扎地;一条是取道印度输往缅甸乃至金三角一带,引缅之间1000余公里的国境线上密布着走私军火的地下网点;另外一条是海路,缅甸南部面临安德曼海及滔滔无边的印度洋,来自美洲、欧洲及亚洲其他国家的各种型号的武器从海上流进缅甸,流进东南亚……从二战以来至今,流散该地的武器总件数以十万计,每一件武器上都铭刻着一个惊人的深埋历史夹缝的传奇……
● 最初的枪声从哪里传来
● 安德曼海运来的小山炮
● 没有标志的转盘式机枪
● 弯弯山道上的马铃声
怎么跟你说呢?七月正是北京骄阳似火的日子,我却中邪
般地天天骑车去北京图书馆,查找金三角地带军火走私的资料。作为一名军事武器的爱好者,我发现了这一片空白的领域。挑战是富有刺激的,况且我曾经在滇南插过队,对与此毗邻的金三角充满了莫名的亲切。就这样,经过种种努力,我赴缅了。
在长期的征途中,我不用再翻看带去的资料,那熟悉得再
不能熟悉的金三角军火走私的历史一遍遍在脑海里上演……
最初的枪声从哪里来
作为屠杀人类的工具,武器随着人类科技的进步也亦步亦趋地向前发展。在今天,人们很少谈论到鸟枪换炮了,值得挂在嘴边的是各种新式武器的名称,诸如核弹头、火箭筒、反坦克导弹等等。更有甚者,如今反映未来太空之战的少儿读物和电视节目更天天出现,影响了我们的下一代,不谙世事的儿童对成人设想出来的未来武器了如指掌。
但是,在世界的某些角落里,在零星的枪炮声中,我们还可以听到在新式武器发出的轰响中夹杂着鸟枪土炮的伴奏。金三角,那年年秋天飘满五彩云霓般美丽的罂粟花的沃土,那生长着繁茂的热带雨林,也是充满着血腥、呻吟、欺骗、罪恶的角落之一。
战火,从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就没有在这个特殊的地带熄灭过。各式各样的武器,土造的、粗制的、精装的、中国货、日本货、美国货、台湾货、苏联货、当地货等等,良莠混杂,像当地岩溶地形深处的暗流涌动,近半个世纪以来,从不间断。握着枪支的人,生命在次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就可能像露水一样消逝,那白易其主的枪便会再次更换主人。这样的故事,每天,每时,每刻都发生在这个阴暗的地带。每一种武器,都有永远忘却不了的故事,都有永远抹不去的血腥标记。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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