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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中国知青在缅甸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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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的某些势力也对此负有重大责任。泰国人对过去半个世纪来缅甸人入侵泰国依旧记忆犹新。一篇描写缅甸入侵者烧毁泰王都暴行的文学作品已小学生课本。这种不信任导致泰国政府在缅甸边境附近为反缅政府武装分子开设若干庇护区。泰国清莱之北的会莱营,就是景栋省掸邦叛军的主要庇护区。尽管这些营地的入口都有泰国警察严密看守,叛军分子在营内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但是叛军领袖自称:从来不曾干涉他们的鸦片运输工作,国际社会不没收他们的走私军火。
安德曼海运来的小山炮

1947年春天,缅甸政府挫败了一起反政府武装组织的叛乱活动。腊戌之战,使这个反政府武装组织夺取缅甸政权的企图化为泡影。一时间,缅甸各大报纸对腊戌之战进行连篇累牍的报道,缅甸政府的庆功会上觥筹交错。仰光,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似乎腊戌战役的胜利就可以使缅甸真正太平安定了。

元气大伤的叛军首领此刻正躲在邦闪总部(离云南思茅地区约10公里左右)召开秘密会议,决定派遣人员去往缅甸南部的安德曼海沿岸城市购买一批军火,然后运抵邦闪总部,以此重振雄风。

这就是资料上关于腊戌之战战后的一段简述文字。我把这段文字念给坚干姆老人听,坚干姆老人是我赴缅后的翻译兼向导。老人眯细了眼睛,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更见沟壑。我已经熟悉了老人的这种表情,这正是老人说故事前的准备。果不其然,老人接着这段文字,给我讲了个故事……

数天后,一支身穿当地服装的商队悄没声息地行进在崇山峻岭之中。为首的一个约摸30岁左右,身材不高,清瘦的面容上有微凹的眼窝,此刻从这眼窝中正发射出一道道锐利的冷电,挺直的鼻梁下是厚厚的紧抿的双唇,如同一把大锁锁住了他的心里活动。看得出,此人行动敏捷,却不善言谈。此人正是叛军派去运送军火的少尉军官莫冒,他的前后分别站着助手,以便一遇到紧急情况便可前后开火。

此刻,他们正日夜不停地沿着掸邦高原赶往毛淡棉。虽然从腊戌到缅甸南部有较为方便的铁路和公路可行,时间也可大为缩短。但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选择了人迹罕至的山路。

萨尔温江是流经掸邦高原的最主要的河流,它发源于中国西藏高原,在中国被称为“怒江”。它自北往南贯穿高原,产生了许多强烈下切的陡崖和峡谷。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便生长在这些峡谷和陡崖上,蓬勃生长的热带雨林如同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绿火,历经千年堆积起来的落叶早已把红得耀目的土地掩盖得严严实实。在他们前进的路上,不时可以看到野生象群和倏忽间从树林中掠过的猴子,毒蛇和蜥蜴更是比比皆是。

在莫冒严厉目光的扫视下,谁都不敢大声喧哗。只要谁高声说话,空旷的深谷中立刻就会有激荡不已的回声,即使不害怕其他反政府武装的突然袭击,也会因惊扰无人世界的寂静而毛骨悚然。

时值二月份,正是掸邦高原的旱季,阳光充足,河流水位下降,是赶路的好时候。莫冒清楚地知道,只要一过三月,进入酷热干旱的四、五月份,这样的急行军是人马都受不了的。在五月底的雨季到来的时候,萨尔温江便洪流奔腾,水位陡涨。暴雨频仍且不说,各种可怕的疾病也是在这时趁隙而入。一年之中,也只能选择这样的时机走山路。

现在,占着天时、地利的莫冒唯一担心的就是人和。虽然个个都是他从千人队伍中选择出来的好汉,但是要吃一个月的赶路苦,要忍受一个月的原离人世的寂寞,要为时时刻刻可能遭受的武装袭击而担惊受怕,会有人开小差吗?

莫冒揣着这个疑问,日夜提防着,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凌厉,他的厚唇抿得更紧了。所幸的是,这一个月他所担心的事不曾发生。他们一行数十人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悄悄地摸进了毛淡棉。

毛淡棉,是缅甸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城市之一,也是缅甸南部的著名港口,面临安德曼海的莫塔马湾,从古至今一直是缅甸海上贸易中心。同时,作为西邦首府,它又是缅甸的政治文化名城。

但是毛淡棉远不如人们想象中的美好。城内仅有几条宽三至四米的长街,全是用又厚又平的青石板拼成的,沿街没有几座高层楼房,基本上是低矮破旧的木板房。它即没有仰光的金碧辉煌,又缺少曼德勒厚重的历史感,但是,毛淡棉自有一股生气在破败的景色下流动,那就是它的毒品和军火走私。

莫冒不等休息整顿好,便带了两个助手找到了总部设在毛淡棉的联络地点―一家商铺。

对上联络暗号之后,莫冒及助手被伙计带着,穿过潮湿阴暗的石路通道,走进一间更为阴暗的散发着浓烈槟榔味的房子。“嚓”地一声,有人点亮了中国制的油灯,莫冒看见一个面色黝黑的大汉,一面嚼着槟榔,一面仔细的打量着他们三人,他的左右站满了菏枪实弹的卫兵,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站在中央的莫冒。

“货呢?”莫冒启动厚唇,吐出了两个字。

大汉兀自嚼着槟榔,一言不发。带莫冒进来的伙计赶忙凑上前去,把从莫冒身上搜出的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递给了大汉,并俯身低语了几句。莫冒这才想起,临行前首领送给他这柄匕首,但首领什么也没交代。原来,这柄匕首也是联络用的。

果然,大汉一看这柄匕首,脸色立刻缓和下来。他举起手掌,拍了两下。立刻有人过来,为莫冒及两个助手蒙上眼罩。莫冒只听一阵杂乱脚步声由近往远去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卫兵们散去不少。接着,他们仨就被带上一辆颠簸得厉害的三轮摩托车。

在汽油味极为浓烈的车中约摸行驶了两个小时,莫冒感到城市的喧嚣声渐渐听不见了,海滨城市特有的海腥味越来越浓,渐渐地,连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也远远传来,盖住了三轮摩托轰鸣的引擎声。莫冒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看来这次联络成功了。

下了车之后,莫冒等又被推上一只渔船,在海浪中颠簸了半个小时,接着又被推搡着走了大约十分钟的路,又弓着腰钻进了一个滴水的岩洞。至此,蒙上的眼罩才被解开。莫冒定睛一看,只见黑漆漆的洞中有一束自洞口射进的光线,押送他们仨的只有大汉一人。

忽听大汉打了一声唿哨,立刻一箱箱用木板钉好的军火鱼贯从洞里被搬出。大汉拿起铁钎,挨个撬开,只见一件件被卸装的山炮部件乌黑发亮,一支支步枪摞放整齐。武器崭新得连“美国制造”的英文字都清晰可辨。莫冒验完货,朝大汉点了点头。大汉一挥手,“嘭嘭啪啪”,一阵乱响,木箱又被钉好了,接着,他们仨又被蒙上眼罩,沿原路重返。

四天后,莫冒率手下十人骑着大汉为他们备好的20匹骡马,在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离开了城市,向暮蔼沉沉的北方扬鞭上路了。

莫冒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得货的顺利而放松过一丝一毫,相反地,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此番运货回去,路途更加艰险。一来,他担心刻不容缓的时间,万一在路上耽误了时间,不在雨季到来之前赶回邦闪总部,落个延误军机且不论,就怕夜长梦多,加重危险程度;二来,因为有了武器负担,这些骡马不可能再走来时的人烟渺少的险地荒径,路线必须改换。这样一来,目标势必容易暴露,遭劫的可能性加大了。

日子和道路,就在莫冒担惊受怕的心情中悄悄溜走。白天,他们尽量选择莽莽苍苍的密林和坡度较缓的谷地。因为害怕伏击,每个人时时刻刻枪不离身。他们不敢谈话说笑,因为莫冒少尉那阴郁的目光盯着谁看,谁就有芒刺在背的感觉。但是,茂盛生长的森林小道和狭窄的山路一般只容一匹骡马通过,每匹骡马之间相距约十米,不高声说话,对方就不可能听到。

20匹骡马穿行在密林中,犹如一叶叶小舟颠簸在万倾碧波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险象环生。遇到湍急的河流,还得把军火、骡马分别捆在过河的铁索上,人拖着货一起飞身过河。虽说个个都是行山路的好手,可是因为重负在身,每天在烈日下最多也只能走20公里。

只有入夜进入当地少数民族的寨子,这批人才从艰苦寂寞的行路中解脱出来,才意识到自己也是活生生的人,需要发泄,需要放松。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佤族、苗族、傈僳族等少数民族聚居的寨子,总是受到热烈的款待。处在深山密林中的寨子一般都很少住户,有十至二十户就算作一个寨子了。因为村落之间的械斗,壮年的男人们常常被征去为村落首领作战,老弱儿童和妇女就被遗留下来看守寨子。因为长年累月缺少男人,妇女们对每一队马帮都殷勤地献上最好的食物,村子里篝火通明,载歌载舞,热闹非常。

莫冒派出哨卫看守骡马和货物,余下人且放他们去快乐一番。莫冒把一切都安排停当之后,也隐身到欢乐的人群中去了,可那把漆黑的发着青色冷光的勃郎宁手枪却始终紧紧地贴在他的裤腰上。

篝火渐渐燃尽,只留下堆堆还闪着暗红色火星的余烬。山区的夜,寒气随着黑暗的来临越来越浓重。随着人群的散尽,又潮又冷的夜气复又笼罩了这块林中空地,远处竹楼的点点灯火犹如林中的流荧,间或几声笑声穿过夜气飘渺的传来,引起几声狗吠,继而又恢复宁静。

莫冒正兀自站在林中考虑着明天的路程时,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头,莫冒转过身,夜色中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只能依稀看到她那带有南亚人特色的姣好的半边轮廓。女人含糊不清地说句苗族语,转身就走。黑夜中看不清她身着黑色衣裙的身影,只听得见浆得很硬的衣裙在行走中发出单调的声音,莫冒不由自主地顺着声响往密林深处的竹楼走去。

在竹楼摇曳的油灯下,莫冒发现女人已不年轻了,常年劳作使她面部皱纹又密又深。饶是如此,莫冒还是从兜里摸出5个卢比,仍在木桌上。女人“扑”地一口吹灭了油灯……

世界复归宁静,似乎从来不曾有过丑陋和罪恶,不曾有过白日触目的血腥和汗水。男人和女人在淹没一切的夜色中找到了各自的原始角色。酣睡,使人变得毫无戒心和防备。

第二天,这支队伍在晨曦中抖擞精神重新上路了。日复一日的戒心重重,无休止的疲惫与发泄的交替,再精干的人也会变得烦躁不安。

半个多月过去了,货物没有减轻,但是驮货物的骡马都瘦了一圈,行进的速度也日趋减慢。莫冒急得厚厚的嘴唇起了几个燎泡,他恨不得给这些骡马也烧些大烟泡抽。眼看林中的草木日渐枯黄,浇头大雨挨过几次,一切都预示着雨季即将到来。正当这紧要关头,人和马都筋疲力尽,晃晃悠悠地行进在山路上。歇脚的次数越来越多,进寨的时间也日渐提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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