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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往事——那些不是男人的男人们 第1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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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深知,活人比死人难侍弄。

为什么张居正怎么折磨都没反应?因为他死了,他不吭气了。

可冯保活着,这个外倚张居正内倚太后的老太监还活着,虽然自己已经亲政了,但此人余威犹在,太后也尚在,若搅闹起来,能否摆平?

万里有些担心,于是,他找来另两个太监询问,皇帝很清楚,有时候,能治太监的,只有太监。

作者:电脑前的红椅子 日期:2009-02-19 21:03
书接上回:

就与当初正德的八虎一样,伴随着万历长大的太监,决不止冯保一个。

那为何正德年间就出了八虎,万历初年却无太监专权呢?

因为有张居正,他完全被慈圣太后所信任,哪个阉人若想在他身边弄权,绝对是没事干了。

说来有趣,张居正在的日子里,与内廷虽然关系很好,主要却体现在冯保身上,至于其余的太监,张大人并不感兴趣,因为张大人是个喜欢一步到位的人,就如他的一条鞭法一样,既然能收银子当税,何必还要服各类苦役、交各类粮食呢?

可这样就难免厚此薄彼,时间久了,冯保便一手遮天,其他的太监却只能忍着,特别是冯保受了张居正的好处,对张居正言听计从,张居正虽说不算个好人,但他对帝国及皇帝却非常有责任感,他规定,皇帝不准失态,不准玩物丧志。这种规定得到了慈圣太后的100%支持,于是万历不能饮酒,不能玩宫女,也不能嬉戏,这对一个年轻的皇帝来说,是很痛苦的,而对他身边太监来说,也是很无奈的。

太监,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更不会搞科技发明(蔡伦上千年也就那么一个),想有点出息靠什么?只能靠皇帝赏识。皇帝怎么才能赏识?把他哄乐了,就赏识了呗。所以万历身旁的太监们,无不希望,皇帝能从自己这里讨点儿乐,以便今后能一步登天。

唯独一个太监不这么想,那就是冯保。

太监们觉着,只有皇帝高兴了,自己才能富贵。

冯保觉着,只要张居正高兴,自己就能富贵,因为张居正管皇帝。

又是谁给张居正这个权力的呢?

一个是先帝爷,一个是当今慈圣太后李氏。

先帝爷死了,他说了还算不算只有天知道,李氏却活着,这就成了冯保的一把大伞,冯太监的逻辑是这样的:张居正拿出管皇帝的办法,他来协助执行,李氏背后支持,如此下去,一可保富贵永久,而可保权力不失。

所以他和其他太监想得不一样,有一次,几个下级太监领着皇帝玩儿,一下子被冯保撞见,就狠狠地向太后告了一状,结果皇帝被罚跪几个小时,痛哭流涕拼命认错才作罢。

冯保似乎从未想过,张居正、李氏一旦不在了,他怎么收场。

就这么过了十年,张居正死了,皇帝亲政了,昔日里和皇帝玩的太监们终于修成了正果,开始与皇帝一道,寻思着如何收拾冯保。

皇帝找来了一样从东宫出来的,却对冯保不满已久的两个太监:张鲸、张诚。

皇帝问:冯保很讨厌,你们看怎么弄?

二张道:很简单,让人找他几条罪名,治罪就是。

皇帝又问:冯保谨慎,该治什么罪?

二张道:他若无死罪,找借口发去南京养老便是。

皇帝点点头,想了想,忽然问:他如果不服,跑来找我理论怎么办?
二张对视一下,便笑道:别忘了,您是皇帝,您不见他,他冯保与谁理论呢?

万历恍然大悟,是啊,十年的约束几乎让我忘记了手中的权力。

但转念一想,情绪再次低落:若冯保去找太后申诉怎么办?

二张沉思片刻道:其一,您是皇帝,冯保能否入宫,由您决定;其二,太后年迈,精力大不如前,若日后问起来,您大可回答“冯保为张居正所惑,派往南京,所幸过失不大,很快回来”便是。

万历笑了,这是他第一次会心的笑,挥手道:下去吧。

二张还是很会做事情的,他们离开皇宫后,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很快,弹劾冯保的折子一封接一封,言官们纷纷架起大炮,往死了轰冯太监,大罪愣给排出好几条,冯保大怒,反了反了,你们是不要命了,待我禀明皇帝挨个收拾!

他就往宫里跑,可当他跑到宫门口,照顾了皇帝十余年的冯保却接到了这样的通知:皇帝不见。

他又去找李太后,又接到通知:不得入宫。

冯保终于觉着不妙了,但为时已晚。

不久,他灰溜溜的去了南京,他有一肚子委屈要和万历讲,要和李太后讲,却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他在南京被降为奉御,就和当年的汪直一样,拿起了扫帚,拎起了水桶,开始做一个下等人的活儿,就这样默默无闻一直到死。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其实原因很简单:他误将短线投资当作长线,而世上却没了张居正。

作者:电脑前的红椅子 日期:2009-02-20 21:25
书接上回:

当冯保在南京的凉风中瑟瑟发抖时,万历在北京也不好受,他并没有因清算了张居正而感到一丝快意,反而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人。

一个地位最高的掌权者,竟是最大的受骗者,万历在讥讽自己的同时,也开始用另一种眼光去审视世界,而群臣的表现,则让他越来越伤心。

万历曾天真地以为,张居正虽骗他,但张居正不代表所有人,朝廷中的“倒张派”是向着他的,所以在清算了张居正后,万历高高兴兴的准备当家做一回主,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原来是张先生在要求他,现在是一大帮文官在要求他,原来是张先生安排他的事,现在是一大帮文官来安排他的事,几乎所有人都一个腔调:张居正图谋不轨,俺们才是忠臣,若万岁爷英明,就听俺们的吧!

万历终于明白,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打倒张居正,受益人并不是他,而是他们。

他们成了忠臣,他们成了直臣,他们成了刚正不阿的臣,而自己,仍旧不能有半点自由,否则就是昏君,就是桀纣,自己头顶的铁箍一刻也没拿掉,无非是从张居正的手里,换到了文官集团的手里。

万历大怒。

所以说人有时候还是阿Q些好,万历突然明白了,也就颓废了。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无法逃出这个圈,不要说自己,就是自己的祖上正德皇帝,那么有个性的人,不也无法走出文官们的阴影么?说到底,皇帝,无非是帝国的工具。

想到自己只是个工具,万历半点工作热情也提不起来,他开始不上朝了。

不上朝者,正德、嘉靖、万历。

正德不上朝,是因为个性。

嘉靖不上朝,是因为赌气。

万历不上朝,是因为大彻大悟,既然无法改变宿命,索性消极对抗。

群臣面对皇帝的对抗,登时来了精神,不用问呐,又一个做忠臣的机会来了。

明朝官员是很看重名声的,“忠臣”二字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商品,可以用命来购买的商品。

很快,他们便找到了一个既能保护群体利益,又能彰显“忠直”的机会。

冯保走后,张鲸掌握了东厂,一朝得道,鸡犬升天,作威作福得紧,当真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闹得比冯保还凶,对文官团体形成了一定的威胁,于是大臣们决定,就拿张鲸开刀,虽说当初是一个战壕的,但现如今你谁的面子都不买,说不得只好动手了。

很快,弹劾张鲸的奏折堆满了万历的办公室。

万历根本不理。

然后大臣们群情汹涌,拿出吃奶的力气,同年结党、同乡结党、同级别结党,发誓要把张鲸拉下马,拼命开炮。

万历仍旧不理。

什么张鲸相倚为奸、专擅作福,当初弹劾张居正的时候,不也这么说吗?你们又比他干净多少?又比张鲸好到哪去?

皇帝死猪不怕开水烫,大臣们越加斗志昂扬,虽说事情还没成功,但忠正刚直的名声已经出来了,于是他们愈战愈勇,弹劾张鲸的上疏更是铺天盖地的飞往万历的办公台。

万历顶不住了。

再拖下去,如何收场?看这架势,不给个交待是不行的,而这些大臣似乎又没错,又不能罚他们,最终,万历还是退步了,他下旨:将张鲸往日党羽削职,交与法司论罪,张鲸么,严格批评。

严格批评?

当然不行!

不把张鲸拉下马,如何显现忠臣?如何显现正义得到了伸张?百年之后子孙又如何看我们?

首先反对这种处置方式的,就是司法机关的领导们,他们拿出张鲸党羽贪污不法的证据,说张鲸该斩!

万历实在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于是他又退了一步——张鲸被公开批评,其党羽中最不肖者,斩首。

这总可以了吧?你们为名声,我为清闲,大家一边退一步嘛。

谁知还是不成。

一名叫马象乾的言官吃了枪药一般,蹦出来高叫:皇帝不公,袒护太监!

这可吓坏了当时的首辅申时行,老申头还算个明白人,知道皇帝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再逼他便要弄巧成拙了,于是赶紧悄悄告诫马象乾:适可而止。

谁知没国几日,马象乾又跳出来大喊:皇帝不公,袒护太监张鲸,首辅放纵,还不让我说话!

作者:电脑前的红椅子 日期:2009-02-22 11:39
书接上回:

万历动了真火。

做太子时,父母压我,做了皇帝,张居正压我,张居正死了,你们又来压我,还反了你了!

吩咐一声:来呀,将这马象乾下狱。

锦衣卫二话不说便将姓马的投入大牢,结果捅了马蜂窝,群臣大哗,这还了得?张鲸有罪不罚,反投了刚正不阿的马象乾,这真是国出妖孽,有道是,家贫出孝子,国难显忠臣,兄弟哥哥一起上啊!

忽悠一家伙,群臣齐上表,要放马象乾,同时纷纷大骂首辅申时行,说马公忠义,与阉党势不两立,申时行身为首辅,畏首畏尾,非但不敢与恶势力划清界限,还阻止马公弹劾,害马公入狱,枉为人臣,等等等等,骂个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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